“君上先前恨透了先皇,曾经连带着因身上流有他的血液而厌憎自己的人,难道费尽心力得到的一切又拱手让回去不成?” 璃榆的身世算不上光彩,她的母妃原是先皇亲弟弟晟亲王的王妃,先皇贪图其美色,毒杀亲弟,将晟亲王妃抢夺入宫封了柔妃,日日强逼胁迫下,有了身孕。 柔妃本要喝药打掉,但她不知道是晟亲王的孩子还是先帝的,若是晟亲王的,她不忍心。 最后还是选择生了下来,璃榆刚出世,柔妃只瞧一眼,便知晓这孩子不是自己与夫君的,万念俱灰之际,趁着周围人放松警惕,用一把剪子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先皇觉得是因为璃榆的出世害死了柔妃,自她出生就被丢弃在如冷宫一般的清水宫,任由她自生自灭,若没有瞿嬷嬷照顾,估计早就是一捧黄土。 随着璃榆长大,那双眸子与先皇越来越像,也印证了她确如先帝的血脉。 自璃榆记事,瞿嬷嬷就将所有事情全部告知于她,原还奢望先皇一点父爱的她彻底断了念想。 隐忍蛰伏的她,直至十三岁那年,南清入宫,她仿佛瞧见了同类。 一场生辰宴,她设计了圣眷正浓的婉妃,成功入住玉华宫。 “璃国建国之人便是女帝,曾有一心爱女子虽不曾为后,可与她孕育过一个女儿,可惜最后被她的儿子们合力暗害。 “姐姐或许不知,璃国皇室,历来传下一秘法,同为女子亦可有孕。” 这话意图再明显不过,吓得南清后撤好几步,直至撞到后面的架子,才缓过神。 “你真的疯了。” 璃榆绕过台案,一步步逼近,脸上还挂着未消散的戾气,“吾的子嗣要么由清姐姐所出,要么就永远绝嗣。” “你…唔…!” 手指划过南清的发间,一只手护在她的脑后,将人压到身后不远处的墙上。 眼角微微泛红,强势的吻了下去。 “啪!” 这是南清第二次扇璃榆,格外的用力。 “璃榆,不要试图囚心,如今我能心甘情愿的被困在这永华宫陪你胡闹,不过是顾忌着你我四年来的筹谋不想功亏一篑。 “可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越界,韫儿手里握着兵权,祖母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你威胁不到任何人。” 她可以选择妥协,但不能一直毫无底线的委屈求全。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鱼死网破,不过她不想走到那一步。 “你终归还是想逃…” “当初南怔与我选择扶你上位皆只是想要权势,两者不同的是,他为他自己,我为百姓而已,于你,我从未夹杂过任何其他情愫。” “那这几日,清姐姐在床榻之上与吾厮混又算什么?” 南清一时哑然,只觉眼前人根本就是不可理喻,她如今算的上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不顺从难道一头撞死不成? “皮肉欢愉罢了。” “好...好一个皮肉欢愉,好的很!” 璃榆双拳紧握,带着怒气而来,又带着怒气离开。 在离开永华宫不到三刻钟,南清收到了女君纳妃的旨意。 上面的人全是先前她给璃榆挑选的皇夫的姐姐或者妹妹。 青禾微微皱眉,“娘娘,君上这是…” “随她闹去,不论是纳妃还是选皇夫,目的是一样的,如今既然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你二人最近要小心些,莫让君上抓住把柄,递消息那儿也多留意,新的暗线还未发展起来之前,暂且别妄动。” 青禾与青辞默契点头。 “那这纳妃一事…?” “礼职司又不是摆设,传道口谕让他们尽心办好即可。” “奴婢问的是位份一事,这事还需娘娘定夺后交给君上过目,这是件麻烦事,娘娘要三思而行。” 青辞较于青禾,要更心细些,许多事情考虑的周全,时不时会提醒南清一二。 后宫与前朝瓜葛着,嫔妃位份高了低了都不行,好在南清之前一直关注着朝堂的动静,对朝臣们的了解多多少少是掌握了些情况。 “研墨。” 行至台案,铺上一张云母笺,思忖良久,才提笔按照位份高低将名字一一写好。 待墨渍干透,“送去宣明殿,交给君上。” “是。” 青辞将东西折好放进袖袋,躬身退下。 天气越发炎热,殿内放了三大缸冰块,也难消暑热。 南清记得往日自己在玉华宫都无需这么多冰块,一旦放多了,她晚间还会觉得冷,可如今这么多冰,怎会觉得闷热。 “柳太医是不是已经从宫外回来了。” 青禾闻言点点头。 “你去一趟太医院请柳太医来,就说本宫身子不适。” “娘娘可是旧疾又复发了?” 一听到南清说身子不适,她的心跟着紧张起来。 “本宫无事,是有些问题要问询一二。” 柳絮初原先与南清在襄越时就交好,后通过南怔的手安插进了太医院,是目前太医院里唯一的女医。 璃榆虽然变相禁她的足,却没有限制青禾青辞两姐妹的自由,这也让她在许多事情上没有那么束手束脚。 柳絮初得了消息,即使青禾再三保证南清无碍,她还是放心不下,提着药箱脚下似生了风,走的极快。 “柳太医,柳太医…娘娘在永华宫!” 一路小跑的青禾在宫道上落后柳絮初一大截,眼瞧着人要转道去玉华宫,扯着嗓子高呼了一声。 一时情急,她倒是忘了这事。 柳絮初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驻足片刻后继续往永华宫赶。 第18章 令牌 “你怎么满头大汗的,快靠近些,这是宫人刚去冰窖取得新冰块。” 南清瞧见柳絮初脸颊微红,额间布满了汗水,拉着她走到冰缸旁,能凉快些。 “青禾说你身子不适,可是旧疾复发?” “我没事,叫你来是想让你帮我把把脉,旁的太医我信不过。” 柳絮初调整呼吸,平复好情绪,方坐下静心给对方诊脉。 “脉象缓涩,阴伤虚火,元阳不足,胡太医的开的药方我瞧过,是温养补身的药,并无不妥,可你这身子怎么一直不见好?” 把完脉,柳絮初微蹙眉,有些不确定,又覆上对方的手腕。 “往年夏日炎炎之际,我宫中的冰块用的是最少的,入夜都尚觉得冷,需盖薄被,可现下,你瞧这殿中几个冰缸,我竟觉有些热。” 听了南清的话,柳絮初眉头紧锁,撤了手,“你这身子着实蹊跷,你不在宫里的日子可有服用过旁的药?” 南清微微摇头,“都是同样的药,每两日服用一次,不过回南府后,我将药倒掉了,以至于前几日半夜发了病,困在梦魇里差点醒不过来。” 这让柳絮初一时拿捏不准,“你脉象怪异,明明先前还是气虚血亏,方才再把脉又变成了强盛有力,这是我学医以来,头遭摸到这样的脉。” “可会影响寿命?” 柳絮初摇头,“我暂且也不得知,往后每日我来给你请一次平安脉,待我仔细翻看古书看能不能找到与你相似的情形。” “好,有你在,我又能多安心一分。” 二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柳絮初起身准备回太医院,犹豫半晌,从药箱取出一盒药膏,“你与女君…还是要节制些,伤身。” “我….!” 南清看了看离去人的背影,又瞧了眼小桌上的药膏,她哑然。 这话难道不应该去跟璃榆说吗? 跟她说有什么用。 “娘娘,这药膏是…?” 从宣明殿回来的青辞进来给南清复命,一眼便瞧见了那盒药膏,又听青禾说自家娘娘请了柳太医,心中难免担心。 “咳咳咳,收起来,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南清神色有些不自然,见自家娘娘不愿意说,青辞也很有眼力见的噤声,将东西收入专门放药的柜子里。 “君上那儿如何说?” “回娘娘的话,君上只是略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南清让人搬了一把竹椅放在外殿临窗处,懒懒的倒于椅上,有丝缕微风时不时透过窗子拂过,轻合上双眸。 “本宫一个人待会儿,你出去候着。” “奴婢告退。” 还是宫外的日子惬意,山川湖海由她来去自由。 听着外面蝉鸣,南清如是想。 宣明殿。 璃榆将自己埋在一堆奏折里,言玥身着青衣立于阶下,袍角染了一丝血迹,不曾变色,应当是刚杀完人。 “可有踪迹?” “谢太傅门生遍布,赫王被他们有心藏匿,找寻起来须费些时间,还请君上多给微臣些时日。” 心情烦闷的璃榆放下手里的奏折,“陪吾去宫墙上走走。” “臣遵旨。” 因有事要谈,只让福安一人跟随,且离得远远的。 “臣瞧君上眉宇愁苦,莫不是朝中事情过于棘手?” “言玥,你有心爱之人吗?” 不明所以的言玥,眼神微颤,顿了片刻,实诚回应道:“有,不过她死在了臣的剑下。” 对于这个回答,璃榆觉得还是有些出乎意外,自己身边人竟然还有这样的往事。 不过毕竟是私事,她没有追问其中缘由。 “君上愁闷,难道是与君后发生了争执?” “都是吾的一厢情愿,罢了,不说这事。” 两人一前一后漫步在宫墙之上,俯瞰着京都繁华的街道,店肆林立,转身回望皇宫,入目满是绿瓦红墙,楼阁飞檐。 “璃柟的尸首掩埋在何处?” 先太子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终归谋逆是她暗中推波助澜,一手促成。 若没有璃榆在背后捣乱,璃柟只需要安心等先皇西去,名正言顺的继位,何须谋逆招来杀身之祸。 如今又让言玥当刽子手将其绞杀,说到底,是她对不住他。 “回君上,在万佛寺。” “他也曾送吾一碗热饭吃,要怪,只能怪彼此身在皇家,那高位,只能由一人坐。” 璃榆仰天注视着边际的浮云,长呼一口气,低首俯瞰言玥的手,“是吾让你这双手染上太多人的血,无辜者或是万恶者,多的都数不过来,你可有怨恨过吾?” “怨过。” 短短两个字吐出,言玥眼中浮现出恨意,却不是对璃榆,转瞬又变成了悔意。 整个人显得很是落寞,“臣怨与君上相识太晚,以至于错失太多。” 言玥的底细璃榆细查过,并无不妥,故而她的过往从未细究,自救她那日起,奉行的都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 轻拍两下对方的肩膀,“璃梏行踪尽快查出,一日不除掉他,吾心中一日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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