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叹霜听完以后暗自思索了片刻,又泄气般瘫回了椅子上:“你认为这消息可信度有多高?” 北叹霜与上官藜是多年的死对头,彼此之间都很了解对方的脾气秉性。北叹霜琢磨着,听小莲这番描述,上官藜不像是能做出这种奇葩事情的人。 传言恐怕有误。 “宁可信其有,”小莲笑吟吟道,“宗主若是实在无聊,何不亲自前去一探究竟?” 北叹霜被小莲说动了心思,却还是继续犹豫了片刻:“我若是急急忙忙赶过去,却发现上官藜好端端的,那我岂不是要被上官藜看了笑话?” 小莲本身也想去烈火盟验证消息真假,见北叹霜动心,少不得要再撺掇一两句:“宗主既然与上官藜有约在先,早去几日也无妨。凡事也就图个新鲜,您和上官藜争了这么多年,谁也没压过谁,早已不是输赢之争了。” 北叹霜微微沉吟,最终道:“也罢,虽然约定日期还没到,但万一消息是真的,我可等不及想看上官藜的笑话了。” 与白雪皑皑的北萧宗截然不同的是,烈火盟此时此刻艳阳高照,暖洋洋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树荫下的知了不住地鸣叫着,闹得人心烦意乱。 盟主堂内,上官藜病歪歪地靠坐在床上,王瑾玲坐在床边,端着药碗亲自给上官藜喂药。 她自碗中舀起一小勺药汤,放在嘴边细心地吹了吹,举到上官藜唇边,像照顾小孩子一样,嘴里发出了一声“啊”,示意上官藜张开嘴。 上官藜神色恹恹地瞄了一眼碗里褐色的药汤,别过脸,满脸都写着不情不愿。 王瑾玲不和病人计较,她好脾气地把勺子往上官藜面前推了推,语声温柔:“你乖乖把药吃了,有奖励哦!” 自从那日上官藜没头没脑地说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话,王瑾玲心中就对上官藜感到很是愧疚。若不是为了去万妖谷救她,上官藜也不会伤到脑子,变成如今这副痴傻模样。 她这条命既然是上官藜救回来的,那她亲自照顾上官藜自然是责无旁贷。 只是这药都吃了这么些天了,上官藜的症状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还加重了,前几日还肯好好吃药,今日连药都不肯吃了。 王瑾玲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如果上官藜的病好不了,她只能照顾上官藜一辈子了。可是上官藜还能活很久很久,她却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唉,这可真是愁人,她要是死在上官藜前面又该怎么办呀! 上官藜磨蹭了一会儿,盯着王瑾玲手上的药碗看了半天,终于肯赏脸把嘴略微张了张。 王瑾玲眼疾手快,一只手用勺子撑住上官藜半张开的嘴巴,另一只手捏住上官藜的下巴,喂完一勺以后直接扔了勺子,抬手把一整碗药都灌了下去。 “咳咳咳……”上官藜被呛住了。 “嗯,这样才乖嘛。”王瑾玲拍拍上官藜的后背,待上官藜顺过气来,她才收拾了桌上的药碗,走出房间。 温沐阳正站在外面的院子里等着她。 王瑾玲走出门外以后,在上官藜看不见的地方,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把药碗交还给温沐阳,一副满腹心事难以言说的表情:“这药真的有效果吗?盟主的病好像更重了。” 温沐阳嘴角抽了抽,对王瑾玲僵硬地笑了一下:“或许有效吧?师父的病症很复杂,我们几个长老还在商讨应对之策,尚未得出结论,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王瑾玲欲言又止,片刻后,还是对温沐阳勾了勾手指,示意温沐阳凑近一些,明显是有要紧的话要说的样子。 温沐阳瞧见她神神秘秘的动作和表情,只好配合着将耳朵凑过去。 “你师父,以前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温沐阳:“?” 她听得此问,笑得更加勉强:“我未曾听师父提起过。” 王瑾玲一脸“果然如此”,一拍脑门道:“只怕是盟主曾经偷偷喜欢过某个人,但从未告诉过别人。难怪盟主生病以后总是说她喜欢我,原来是将我错认成了她的那位故人啊!” 温沐阳很震惊:“啊?” “盟主此次在万妖谷里受了伤,记忆错乱,唯独对那一段从未宣之于口的过往感情念念不忘,所以她才将我当成了那个求而不得的人,一定是这样的!” 听王瑾玲分析地头头是道,温沐阳的下巴都快惊掉到地上了。 “其实……” 温沐阳一句话还没说完,王瑾玲已经转身跑了:“我明白了!你放心,盟主如此痴情,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温沐阳无语地望了一回天,心想师父这回真是难熬了。 上官藜当日情急之下,居然想出个装病的主意,温沐阳内心对此是完全不赞成的。无奈上官藜执意认为,只有装病才有理由让王瑾玲留在她身边,否则王瑾玲还是会想方设法离开烈火盟。 温沐阳拗不过上官藜,只好联合着其他长老们一同对王瑾玲隐瞒真相,每日装模作样地送药来盟主堂,督促上官藜喝下去。 看如今的情形,上官藜装病这么多天,毫无进展也就罢了,竟然还闹出了这种误会。 温沐阳抬起头,隔着窗子远远望见王瑾玲已经回到上官藜身边,正坐在床边和上官藜说笑。 画面其乐融融,却丝毫不显暧昧。 她苦笑一声,一物降一物,师父想要拿下王瑾玲,还真是难啊!
第26章 时间过得飞快, 日影逐渐西斜,傍晚时分,当院子里的大梨树彻底脱离被阳光照射到的范围,便到了上官藜晚间服药的时间。 王瑾玲照旧从温沐阳手中接过药碗, 来到了上官藜的床前。上官藜也依然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这回说什么都不肯继续吃药了。 王瑾玲耐着性子哄她了半天, 总算从她口中听见了一句完整的话:“你坐到床上抱着我, 我就吃药。” 如此不正经的话语, 被上官藜一本正经地说出来,王瑾玲哑口无言,都快被上官藜给气笑了。 “你还真把我当成你那位心上人了啊?” 王瑾玲无可奈何地一步迈上床, 在上官藜身后坐下了, 伸出手臂轻轻环住上官藜的肩膀, 上官藜头一低,主动把脑袋靠在了她肩窝里。 上官藜的长发在王瑾玲面前如瀑布般倾泻下来,王瑾玲顺手抚了抚上官藜的头发,发质触手顺滑,比丝绸的手感还要好上几分。 王瑾玲端起身旁的药碗, 二话不说直接塞入上官藜手中,上官藜这次没有推脱,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把碗放在一边, 继续腻在王瑾玲怀里不肯起来。 上官藜的头发上面似乎散发着阵阵异香, 这股香气弥漫在两人之间狭小的空间里,刺得王瑾玲鼻子发酸。 王瑾玲闻不惯这么强烈的香味, 但念及上官藜对她的救命之恩,只好暂时隐忍下来。 说起来上官藜也确实挺可怜的, 都伤成这样了还对那个心上人念念不忘,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有这么好的福气,能被烈火盟盟主上官藜在心里惦记一辈子。这得是多么深厚的感情啊。 王瑾玲同情地看着面前这个痛失所爱的小可怜,并为她逝去的爱情默哀三秒钟。 上官藜在此期间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蹭着王瑾玲的脖子,王瑾玲也不客气,就近捞过上官藜的长发,绕在手指上旋转着把玩。 她一边玩弄着上官藜的头发,一边心想,这样下去也确实不行,上官藜痴傻成如此模样,连人都认不清了,日后还不知道要捅出多大的篓子。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上官藜日后会如何是那群长老们应该考虑的问题,眼下她既然欠着上官藜的救命之恩,照顾好上官藜的生活起居才是最重要的。 想通此间关节,忧虑和烦恼逐渐消散开来,王瑾玲反倒更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当前的气氛中。趁着上官藜兴致正高,王瑾玲陪上官藜玩闹了一会儿,互相在对方胳肢窝下面挠痒痒,玩得不亦乐乎。 王瑾玲怕痒,身手反应也远不如上官藜敏捷,但她又菜又爱玩,被上官藜挠中几次以后,忍不住咯咯直笑:“好了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玩到这里吧。” 此话一出口,连王瑾玲自己都感到别扭,怎么有点像是在和幼儿园小朋友说话? 上官藜倒是听话得很,被她说过之后,果然安分了许多,不再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只是仍然将她的右手握在手里,迟迟不肯松开。 王瑾玲一头雾水地看着上官藜把她的右手慢慢往身前拉,最终贴上了上官藜心口的位置。手掌下传来一阵清晰的心跳声,沉稳有力,每一下跳动都震感明显。 压在她手掌上面的那只手微微向下用力,强迫她将手掌紧贴在身前人的胸口。 不知道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王瑾玲索性用左手摸摸自己心口,暗自对比了一下跳动的频率和幅度,然后点头,上官藜的心跳很健康,除了跳得有点快以外别的没什么问题。 “你是否能感受到我的心跳?”上官藜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王瑾玲摸不清上官藜的路数,只得如实回答:“能感受到。” “有何感想?” 王瑾玲:“……” 怎么有种正在考试的感觉? 王瑾玲不是医学生,对心脏的了解程度也仅仅是每分钟心率在60到100次是正常范围,除此之外,她还真是一无所知。 显然,现在并没有秒表能够让她掐一下时间,计算一下上官藜每分钟的心率是多少次。 所以,王瑾玲不得不装模作样地在心里略微估计了一下,再结合自己以前测过的心率,得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结论:“你心跳大约是每分钟85次,放心吧,很正常的。” 上官藜忽然沉默了,既没有放开她的手,也没有继续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维持着端坐的姿势。 不知为何,王瑾玲觉得上官藜的背影看起来有点僵硬。 不过上官藜也只僵硬了一瞬,一瞬过后,她继续腻在王瑾玲怀中,语气软软地向她撒娇:“我想洗澡,你帮我洗。” 王瑾玲唉声叹气,上官藜若只是痴傻也便罢了,但看她如今的情形,不但心智退化,而且性情大变。上官藜变得性情温顺,格外黏人,每日从日出到日落都需要她亲自照顾,有时她偶然离开片刻,上官藜还会急得偷偷哭泣。 王瑾玲从前哪里见过上官藜这个样子。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若有朝一日上官藜的病好了,恐怕连上官藜自己都无法接受她现在这副任人宰割的柔弱模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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