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郑亭林完全不在乎他们的态度是假的,但若说能动摇她的决定,那更不可能。 挂断电话后,郑亭林好笑地叹气:“她说我这是在祸害你。” 傅令君伸手抚过她的唇瓣,轻声:“阿姨说错了,是我祸害的你。” 是她把郑亭林勾弯了,带她走上了这条艰难的不归路。 “你怎么祸害我的?”郑亭林笑,凑近她耳畔故意吹气,“姐姐……” 这几年下来,她早就发现,傅令君特别吃不消自己这样喊她。 两人生日没差几天,年龄长幼区分意义不大,可每次听到郑亭林故作天真或带着媚意地喊“姐姐”,傅令君心里便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强烈的占有欲—— 她希望郑亭林的世界只有她。 傅令君手上的动作激烈许多,喘息在耳边环绕不止,郑亭林就是她无解的春药。 好在余生漫长,她们还有足够多的时间去相爱。 林顿高研所内,傅令君平日的冷淡化去不少,相熟的同事知道她要结婚,胆子大了不少,没几天所有人都知道了——所里最年轻的那位女神要结婚了。 结婚对象是去年NASA会议上请来独奏的著名小提琴家。 除了熟悉傅令君的人,高研所内大多数人对此感到震惊——傅令君怎么看都是无性恋的气质,怎么突然就要英年早婚了? 好似硬土坚冰被重重敲碎,无所不能的天才走下神坛,露出了人性的一面。 傅令君把请柬送出,曾经她从未在意的社交联系变成了一张如有实质的网,把虚幻般的现实锚定了下来。 或许这就是婚姻的意义之一。 她看了眼日历,加星标的日期越来越近。 郑亭林正和过去同学连麦聊着天,挂断后告诉她,眀毓要来献唱捧场,孟思妍和安然也会来。 “上个月她们还办了同学聚会,我实在一点空也没有了。”郑亭林提起来颇为遗憾,又笑起来,“我还挺想见见她们的,思妍大学变化可大了,我去年差点没认出她来。” 她又看向傅令君,都说大学是改头换面的关键时期,可有些人却分毫未变。 傅令君依旧是曾经的模样,高中显得早熟的气质在如今恰到好处,时光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那坚定平静的目光。 郑亭林捧起傅令君的脸,嘴唇凑近她的眼睑,垂下的眼眸中,宛若有浩瀚星辰。 她看到了傅令君弯起的唇角,心想,还是有变化的—— 傅令君爱笑了很多。 婚礼流程简约,但布置半点不含糊。 一切按郑亭林的心意进行,大有要把它打造成音乐节的势头。 管弦乐团,钢琴伴奏,乐队主唱,碧绿的露天舞台下应有尽有,比起教堂的庄重,两人都更喜欢自由的风格。 九月底,郑亭林来到华国国家大剧院,演奏门票被抢售一空。 这是她音乐启蒙开始的地方,二十多年过去,她从台下入神竖耳的听众,成为了上台独奏的小提琴家。许多媒体把梅纽因的舞台称作她职业生涯的开始,但郑亭林更愿意把自己的起点放在国家大剧院。 抬头是熟悉的乳白浮雕,郑亭林站在舞台中央,光束打下,她微笑致意,管弦乐团准备就绪,在指挥下拉响了《星光协奏曲》的前奏。 空灵渺远,这曲声仿佛来遥远宇宙的尽头,神秘得令人心生压抑。 进入第二乐章后,那琴音忽地爆裂上扬,听众眼前似有恒星燃烧喷发,如人声的小提琴音不断上提,惊心动魄得让人怀疑下一秒琴弦和弓毛就会断裂—— 然而郑亭林的表情平静肃穆,如置身星空旷野,风和群星的声音在大厅回响,她在孤寂的世界与爱人重逢。 演奏结束后,她有一场长达一小时的访谈邀约。 这是郑亭林首次在公众面前演奏自己的作曲,不看好的同行众多,但郑亭林还是坚持排练了这场演出。 而现在,毋庸置疑,这将是一场将被疯狂转载的演奏。 年仅二十二岁的郑亭林也将登顶古典乐坛的高峰。 记者问她,这首《星光》是否有着特别的意义。 郑亭林顿了一下,忽地莞尔:“这是送给我爱人的曲子。” 这是为傅令君而作的乐曲,从曾经的《小夜曲》独奏衍生而来,最终成为一支庞大的交响史诗。 她为这场创作殚精竭虑,费尽心血,所幸没有辜负努力。 恢宏的乐章响起,郑亭林向世界宣告自己的爱情。 或许它不为世间所容,或许它会引来无数争议,但郑亭林无法抑制这样的冲动——她想让全世界知道自己有多幸运,比亿分之一还渺茫的爱情概率,就这样让她遇到了。 世间万物的能量为她们运转,指引着两人相遇,为重逢欢呼。 记者显然听闻过郑亭林的同性传闻,敏锐地想要换个话题,不料郑亭林忽地扔出一个爆炸性新闻:“我要结婚了,这不是秘密,我想和你们分享这个好消息。” 这确实不是秘密,在国内,这风声被定性为谣言。 可它也不是谣言。 郑亭林离开采访室后,面带微笑地给后台的管弦乐团送了花束和夜宵,而几大媒体兴奋又惆怅着今晚的采访稿。 再次回到丹州,正好是十月一号。 郑亭林倒完时差后,在度假别墅内收到了定制婚纱。 她给自己选定的是一款不对称设计的开叉薄纱婚纱,单肩提袖,裙摆刺绣着郁金香花枝,轻盈摇曳,毫无累赘之感。 相比之下,傅令君那件高定要复古得多,从领口缝到袖边的蕾丝细纱,没有拖尾的三层简约礼服,浪漫又极具气场。 郑亭林看得着迷,抬头看见傅令君从二楼的螺旋楼梯下来,眼巴巴撒娇道:“你之前试穿我都没看到呢。” 那会儿她还在华国忙音乐会的事。 十月渐凉,傅令君在家也换上了长袖外套,只有郑亭林还一身吊带短裙。 “我也还没见过你试。”傅令君无奈轻笑,两人最近一个月的时间就没对上过。 “你来帮我穿!”郑亭林手抬起,傅令君含笑走近。 因着两人事业特性,每年都免不了异地一段时间,长则一个月,短则三两天,虽说已经适应,但习惯却并不容易。 傅令君为她绑上腰带,轻声问:“这次演奏会顺利吗?” “很顺利。”郑亭林从她环绕的手臂中转身,正对着她,眼睛弯弯笑起,明亮动人。 她忽地伸手,一点点解起傅令君的衬衫扣子。 “你有多想我?”郑亭林问得有些不知羞,赤脚踩上了傅令君的脚,柔软的婚纱蹭在她的腿上。 衬衣被完全解开,郑亭林的手指探到后背,轻易拨开了内衣扣。 傅令君按住了她的手腕,吻落在唇上,落在锁骨上,她克制着不留下印记,手背的青筋却暴露出内心真实的渴望。 她没有说话,用行动说明着内心的思念。 郑亭林搂着她的脖颈,轻喘中咬上她耳垂:“我也一样想你。” 落地窗外夜色降临,远离闹市的郊外别墅寂静悠远,傅令君抱起她,忽地说:“去过天台吗?” 这是季家的一幢海外房产,离红枫镇有些远,一直到最近,傅令君才过来布置。 这儿的后花园很适合办婚礼。 林木郁葱,夜幕中如泼墨的绿染透视线,抬头又是漫天星光。 天台不高,但附近低矮无高楼,是绝佳的观星妙处。 傅令君下楼去换了那套复古礼服,郑亭林转头时,正好看到她从楼梯提着裙摆款款上来。 距离她们的婚礼还有三天。 郑亭林背倚着镂花栏杆,双眸明亮,粲然笑道:“怎么办,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傅令君轻笑一声,她的齐耳短发利落柔顺,搭配上不怎么穿的长裙时,平日冷淡的气质平添几分知性优雅。 郑亭林一时失神。 秋风送爽,周遭的树木沙沙作响,几片落叶飘到天台,落在裙摆跟前。 无边的夜色密林似要与天空融为一体,头顶的群星俯瞰见证,傅令君走近了她。 “上次不算求婚。” 傅令君的音色清冷,语调却带上浅淡的笑意。 “虽然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她凝视着郑亭林,“但或许你会想要一场更有仪式感的求婚。” 郑亭林没有说过,但她们之间一直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傅令君摊开手,掌心搁着一个丝绒盒。 郑亭林反应慢半拍,眼睛眨了又眨,倏尔一笑:“这是戒指吗?” 傅令君打开,黑色天鹅绒布上,两枚对戒勾连,月光下,银白的戒指如镀明辉。 “八分音符。”郑亭林看清了那精巧的设计,是一个拉长的八分音符,椭圆符头和旗帜符尾成了戒指的两端,首尾相接环绕,露出一段开口。 傅令君点头,唇角上扬:“还喜欢吗?” 这是她和设计师在这段时间沟通出的独一无二的款式,简约而不失格调,象征意义耐人寻味。 ——她们的情缘始于一段旋律,始于那跳动的音符。 郑亭林轻声:“喜欢,比预想的还要喜欢一万倍。” 傅令君牵起她的手,相视一笑间,她问:“郑亭林小姐,Will you marry me?” “Of course.”郑亭林毫不犹豫,“百分之一百的确定。” 浅笑间,素雅的音符戒指套入左手无名指,它是沉甸的承诺,是过去与未来的终极誓言。 两人站在天台栏杆前,月色下影子被拉得很长,璀璨的群星闪烁,这是微风沉醉的夜晚。 她们的未来还很长,值得期待的美好还有很多。 就像天上数不完的星星,不管闪烁还是晦暗,它都真实存在着。 郑亭林仰望着星空,傅令君侧头看着郑亭林出神,月光下她的灵魂如此澄澈透亮,而傅令君无法不动容。 郑亭林察觉到她的视线,温热的手心覆上她的手背,熨帖了整颗心。 四下无人,远处只有山林和天空,郑亭林碎碎念起最近的琐事,从华国到欧洲,从家人到朋友,说到激动时手舞足蹈演示,傅令君无声轻笑,目光和她一起投向遥远的远方。 那是墨色的轮廓,是触碰不到的未知。 她忽地轻声开口,郑亭林止声。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人生竟然可以这么幸福。” 傅令君偏头,与郑亭林对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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