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迟给颜醒打了个电话。 到了这会儿颜醒仍旧是忙着,她没能够给出一个确切的时间,但是保证年后定然会回来替她做主张。 “我还以为你会选择孤独终老。”颜醒半开玩笑地说道。 晋迟轻笑了一声,应道:“我也以为。” - 来年七月的时候,卫瑕和晋迟结婚。 没有大摆宴席,只请了亲朋好友。晋衡那边收到了请帖道场,可晋迟的事情都是由颜醒一力主张,根本没有晋衡插手的余地。 “果然是缘分。”曲繁霜望着两个人心中生出感慨,因一场“乌龙”走到了一起,最终还是修成了正果。见一侧的姬令姿沉声不语,曲繁霜挑了挑眉,拉着她走到了外头去,她从兜中取出了一枚玄珠递给了姬令姿。 这东西被卫天权当作了传家宝,她可是费了不少口舌才从卫家取出来。 到底是玄异的东西,一直留在卫家或许会招来灾祸,倒不如还给姬令姿这个主人。 “我的事情你这么上心?”姬令姿挑了挑眉,眸中侵染着笑意。 曲繁霜轻哼了一声道:“两清了。” 姬令姿意味深长地望了曲繁霜一眼,挑眉道:“是吗?” 曲繁霜没太在意姬令姿的神情,她一转身,又回到了那热闹繁华中。 姬令姿望着曲繁霜的背影没有说话,她伸手握住了那枚玄珠,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她望了眼明净如洗的天穹,勾唇笑了笑。 过去时光的叠痕逐渐地消去,那股灰翳与阴霾终究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第48章 曲繁霜做了一个梦。 那时候她从道廷拿到了执照,正式在长风观下挂名。比起在天桥底下算卦,她更想抓一只妖物来证明自己的本事。 只不过如今非凡力量和俗世隔得很大,几乎不见不合规矩的外溢力量。 但是她的运气不算坏,在某天于花丛中捡到了一只奇怪的蓝猫。果然在法器的作用下,蓝猫变成了一团蓝色的类似于果冻的“妖物”,曲繁霜想到了典籍中的“蜃气”,她顺着这团蜃气去追溯那传闻中见首不见尾的蜃。 然后……然后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连带着记忆都被抹消。 梦境中大部分事情都模糊了,只余下了那冰凉的触感从面颊上拂过。 - 灯光昏暗,夜色朦胧。 曲繁霜蓦地从梦中惊醒,她一把抓住了面颊上的异物——只是对方如同流水一般从她的指尖淌过,化作了一团雾气消散。 抚了抚胀痛的脑袋,曲繁霜窥见了那杵在床边的人,不由得发出了质问:“你怎么在这里?” 姬令姿抱着双臂,俯视着曲繁霜:“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来的。” 曲繁霜蹙了蹙眉,脑海中掠过了一些记忆的片段,好似真的如姬令姿所言,她只是好心送自己回来。垂眸望了眼完好的、皱巴巴的衣服,她在睡梦中出了一身汗,浑身黏腻得厉害。压了压眉心,她起身下床,自顾自地从衣柜里翻找换洗的衣物进入了浴室。 姬令姿望着曲繁霜的背影,她扯了扯嘴角,好整以暇地坐着,听浴室中传来的水声。 等到曲繁霜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发现姬令姿还在。不过长时间的相处她已经习惯了姬令姿的存在,只是有些诧异,以她这人的恶劣,竟然能够忍住不钻被窝。 清水冲去了残余的醉意,那股疲惫与困意都消失不见。她拨弄着长发,对上了姬令姿炯亮的眼神,半晌后才道:“玄珠都到手了,你记起什么了吗?” 姬令姿眨眼,点头道:“记起来了。” “那是不是可以解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别看卫瑕和晋迟修成正果,逐渐地忘掉了过去那股异力的影响,但是她的心中还惦记着呢,姬令姿休想再找其他的理由开脱。 这会儿的姬令姿也不掩藏什么了,她对上了曲繁霜的视线,坦白道:“是我做的。时空更易交叠,本来就是我族的神通。在过去其实发生过一些事情,时间被我重启了。” 曲繁霜拧眉,问道:“为什么?”虽然蜃有这样的神通,然而做起来并不容易,还有可能面对道廷的问责。当然也有可能是事情坏到了一定的地步,由道廷出面要她这么做。 姬令姿眨眼道:“受晋迟委托。” 曲繁霜嘲弄一笑,她盯着姬令姿,直言道:“晋迟怎么可能会找上你,一定是你自己找到她的。” “好吧,这都被你看穿了。”姬令姿挑眉,敛起了面上懒散的笑意,她望着曲繁霜,慢条斯理地开始讲述,“玄珠在很早的时候就遗失了,一分为三,导致了我的力量始终不圆满。我自己在龙渊找到了一枚,剩余的两枚,一在卫家、一在晋家。我得知消息的时候,卫家的那块被刘峻青那个老道取走了,我只能先取回在晋家的那一颗。 “我遇见她的时候她精神状态不大好,整个人到了快要崩溃的地步。我从她的口中听说了卫家的事情。因为玄珠之变,卫家分崩离析,而卫家大小姐也在不久前崩溃自杀了。 “这事情由玄珠而来,自然是需要我收场。恰好道廷和长风观那边也找了上来,说是刘峻青不可限制,允许我重启这一段时光。出于人道主义,我又找上了晋迟,答应替她做一件事情。 “她没说什么,只是拿出了她的手机。在她的列表里有个早已经灰掉的头像,正是卫瑕。我猜她想要缘分和机会。重置之后,我的力量比其过去外溢的更厉害,多多少少影响了她们两个。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曲繁霜安静地听着,直到姬令姿结束了话题,她才一把扼住了姬令姿的手腕,盯着她道:“有超凡力量的干涉,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你的故事里并没有我存在的痕迹,那是不是说明我出事了?” 姬令姿对上了曲繁霜的视线,她定定地与曲繁霜对望,一点头道:“是。”曲繁霜一直在庇护卫家,只是她的年纪尚轻,不是得到了玄珠的刘峻青的对手,最后法力耗尽早衰而亡。 曲繁霜一怔,低喃道:“原来是这样。” 姬令姿没有接腔,她没有告诉曲繁霜,她在道廷看到了她的遗骨,如此才真正下定决心重启时轮。这是她能施展的神通,同样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在重启时序之后,她会像凡人一样生老病死,至于新的“蜃”,则会在深海重新孕育。 曲繁霜狐疑地望着姬令姿:“我以前见过你吗?”她想起了那个无端生出的梦境,又想起了“初见”时姬令姿毫无“怜香惜玉”之意的拳脚,她们之间更像是有仇的。 “见过。”姬令姿眯了眯眼,她打趣道,“你志向高远,妄图将我当作寻常异类收起。” 曲繁霜张了张嘴,半晌后才状若遗憾道:“没得手。” 姬令姿微微一笑:“你现在可以再试试。” 曲繁霜:“……” 倏然间的沉默使得暗夜越发的寂静。 曲繁霜对上了姬令姿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片刻后又掩饰性地挪开了目光。 这人很坏,却又该死的让人心动。 她坐在了床沿,抬起腿踢了踢一侧的姬令姿:“很晚了。” 姬令姿眸光微沉,她一把抓住了曲繁霜的脚踝,轻笑道:“是邀请我吗?” 曲繁霜抿唇,眼神闪烁,言不由衷道:“逐客令。” 姬令姿松手,她往曲繁霜身前走了两步,弯腰亲了亲她的唇,笑得暧昧。
第49章 黄昏。 聒噪的鸣蝉声仍旧高扬。 周末的校园里几乎不见人来往的行迹。 红桥边,垂落的柳树在夏日炎炎的风中拂动,枝条擦过了碧绿的水面,引得池中的锦鲤竞相追逐。 坐在池子边的晋迟面色苍白,神情恹恹。 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到高中学校了,同样的那曾经深刻在记忆中的烙痕也逐渐地淡去,直到重新到来的时候耳畔才响起那刻在旧日时光中的朗朗读书声,以及那张扬明艳的笑容。 她想起了卫瑕。 在剥落的光鲜之后,只剩下颓唐和灰败了,像是被火焚烧后的冷灰。 可是与她相比,自己同样是好不到哪里去。 深陷在了母亲自尽的漩涡中,恐怕是几十年都难以消弭。 晋家人的职责,晋衡的漠视,她的无能——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有责任的。 晋迟不知道自己在水池边坐了多久。 落日逐渐地下沉,云层染上了一片深沉的灰蓝色。她转动着僵硬的脖颈时,突然间瞥到了一抹身影。那人越走越近,瘦削的模样逐渐与记忆中的人叠合,面容几乎没有变化,可周身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有人啊。”晋迟听到了一道低低的叹气,心弦莫名被那颓唐的语调拨动。 眼见着人就要走了,晋迟的眼皮子一跳,喊出了三个字。 “卫小赤——” 卫瑕本来是要走的。 她听到了这熟悉的三个字的时候,身躯蓦地一僵。她缓缓地回过头,定定地注视着前方的人:“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你是——” 晋迟沉默,她低着头望着水池。日光隐去之后,池子里一切都变得寂黯了,她逐渐看不清池子里头自由自在的游鱼。 卫瑕见晋迟不答,她认真地打量着前方的人,想从混乱的脑子中扒出与之相关的痕迹。可她的思绪实在是混乱得很,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几乎压垮了她。她勉强地扯出了一抹笑容,坐在了晋迟的对面,坦然道:“我想不起来了,但是你来到这里,说明是我高中同学?你是哪一个?” 晋迟望了眼卫瑕,抿了抿唇道:“晋迟。” 卫瑕恍然大悟,拖长语调道:“是你啊——”她过去听说了这位晋家大小姐的事情,她好像身体不大好。在那些人的传言中变得命不久矣,可眼下看起来十分正常,怎么都比不上自己糟糕。她双手叠在了腿上,懒洋洋道:“我不太记得了。” 晋迟:“只一年,不太记得也正常。” 卫瑕一掀眼皮子:“可你记得我。” 晋迟不答。 卫瑕偏头,她看着晋迟道:“你话这么少,那我以前跟你一定不熟,我交好的朋友都是热情的,像是曲繁霜那样的。”说到了这里,她的神情又暗淡了下去,眼中满是悔恨。在曲繁霜出事后,她没有找到人,只知道她被长风观接走,连埋骨之地在哪里都不知道。长风观的弟子没有说,但是那眼神,她能够瞧出来,是跟她卫家有关的。 “曲小姐她——” “她不在了。”卫瑕截断了晋迟的话头,她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她认真地打量着晋迟,忽又道,“我想起来了。” 晋迟:“嗯?” 卫瑕:“你突然转学了,我还伤心了一阵。” 晋迟抿了抿唇:“伤心没人替你捡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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