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深知还没说什么,高松又将笔从怀里掏出来:“娘你看!这是小草姐姐送给我的,是狼毫笔呢!”张娟本不是东启人,也是识字的,也知晓狼毫笔:“你小草姐姐待你可真好!”野深知也被他手上的笔引去了目光:“拿来爹瞧瞧。” 野深知是有一支狼毫笔的,是当初科考时才买的,往日也不是很舍得用,但看高松这支,尽管还没有开锋,亦能瞧出比他那支要好上许多,看向望春:“这得不少钱罢。” 这是望春挑的,她自然知晓,但她此刻却装不知:“我也不大清楚,小草买的,好像是几百文。”野深知啧啧两声:“她还真舍得。”
第26章 第二日一早便要去镇上上工,初薇在吃过晚饭后便来找村长,准备将两人半个月后的打算告知村长。自己家里,她吃晚饭时已经提过,旁的都没有什么干系,只是初薇自己地里种的那些恐怕来不及打理,初薇准备雇人打理,左右这些东西也不怕没人收了。 走进小院,初薇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望春赶紧跑出门来,见她过来也不意外:“你来啦。”说着就要拉初薇进门,张娟也走出来:“小草来啦,快进来快进来,高松,快去倒茶!” 野深知坐在那儿,见到初薇进来,与她点了点头,指了指前面的位置:“坐罢。”初薇坐下,还不等开口,野深知已经开口说话:“这一回收艾草,有些人种得早的还赶上了一些,多少都挣了一些,都高兴着呢。” 初薇便顺着他的话说:“等下个月,我就要去花牛当掌柜了,小毛茛和艾草这些也是要收的,先前每户只能种六步,之后每户种个十步也是可以的。”这意味着每户人家每年能挣上的钱又多了,野深知高兴地摸了摸胡子:“花牛也要建制香坊?” 初薇点点头:“比咱们东启的制香坊还要大些,我们这个月去那儿便是为了这事,下个月能开始制香了。我去那儿当掌柜,望春去那儿当账房。”制香坊规模大,下个月开始制香,剩余的部分再慢慢扩建。 野深知看了一眼望春,望春还未来得及说这件事,张娟十分高兴:“咱们望春的本事也是被人瞧见了!”野深知有些担心:“花牛离家那般远,什么也顾不上。” 望春正要开口,初薇已经开了口:“望春多是在屋里待着,外头都有我去。我们也打听过了,花牛有个书院离我们不远,高松能去那儿读书。” 野深知只知新暮有个书院,并不知晓花牛的书院,便问:“什么书院?” “万明书院,听说有几个举人夫子,每一回院试都能考出秀才。”初薇一早便打听清楚了,毕竟只有这个能叫野深知松口让望春跟着她一块儿去花牛。果然如她所料,野深知一时犹豫起来。 张娟立马劝道:“就让他们去罢,高松能读书,望春的本事也能得以施展,不必困于宅院。”野深知叹了口气:“你不晓得,她这般在外,婆家都难找,大户人家不喜欢这般在外抛头露面的。” 张娟自然是明白的,不单是大户人家不喜欢,寻常人家也会在背后说三道四,但她不忍自己女儿放弃这出头的机会,仍是劝丈夫:“望春是你的女儿,学问本事都是你教的,你还不知她心性?她比寻常男子还要强呢!” 明面上是夸望春,实际是夸野深知,野深知十分受用,又想无论望春去不去,野初薇定是会去的,大伙儿虽背地里对她满是嫉妒,说话不中听,可关上门又有哪个不羡慕的?一个乡野村夫的女儿尚且有这般魄力和本事,他野深知的女儿又差哪儿了? “你们去那儿待遇如何?花销可够?”野深知显然已经松口。初薇赶紧道:“望春的月钱是二两,我的月钱是一千八百文,再拿一成的利金。刚过去制香坊的地儿还不需全部用上,我们能住一阵子再找住处。” 野深知不料她们月钱如此之高,深吸口气,看向自家女儿,眼里也不禁带上一些欣慰,自家女儿年纪轻轻,收成比他这个村长都要高了。 其实初薇还替望春瞒下了一些,她不知野深知是否会要求望春将月钱上缴,便只老实说了自己的,隐去了望春利金中可得百五一事。望春作为账房,月钱是二两,可她亦不单单是账房,在那儿近一月,陆婷也已明了,便将原本许给初薇的抽成分了一些给望春。 野深知在有些地方迂腐了些,却从未想过将女儿所得占为己有,又问:“书院里束脩如何?”他单知晓镇上陈夫子那儿的束脩已不是他能承担的,这一回高松去镇上读书,还是花了女儿和初薇的钱。想到这儿,野深知对初薇和望春态度更柔和了一些。 “高松年纪小,他的班束脩便宜些,十五两一年。”原本这般中途进去,书院是不收的,尤其是小蝶还是个姑娘,但陆婷替她们打了招呼,背靠陆家,这些也便利了。院长也算和善,今年已经只余三月,便收他们四两一个孩子。小蝶虽然年纪大,但学问还不如高松,自然是与高松一个班。 野深知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般的束脩,他这辈子都送不了高松去那儿,又想起方才高松拿着那支狼毫高兴的模样,他已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也知除却束脩,她们住在那儿花销只多不少,也隐隐有些担心:“若是钱不够花,要同家里讲,不要逞强,更不能走歪门邪道。” 望春见他同意,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臂:“爹,我晓得的,我们会顾好自己的。” 翌日,四人驾着驴车一早便去了镇上,两个姐姐回来了,高松与小蝶都兴奋不已,初薇同他们约好午后会去接他们。 回来的这半月除了给她们安排家中事,还是让她们跟着东启制香坊的掌柜和账房学习。等午后放了工,初薇和望春两人来到陈夫子那儿,望春带着高松与小蝶等在门口,初薇则进去与陈夫子商议退学一事。 原本陈夫子听她来退学,皱着眉头十分不耐,认为她也是同先前那些人那般,准备让家中人放弃读书一道,看都不屑多看初薇几眼,话也懒得说,只打算等她说完便告诉她束脩一事没得商量。 谁知,野初薇竟是打算让弟弟妹妹去花牛的万明书院读书,自己这儿是万万不能与那儿比的,自己的儿子也去那儿读过两年书,他不禁多看了两眼野初薇,不打算与她交恶,便主动道:“还有三个月的束脩,我退还给你,一人二两,一共四两。”说着站起身来,走进隔壁的屋子,拿了四两银子出来。 野初薇连忙道谢:“这个月读罢,下个月便走了,多谢陈夫子的照料。” 陈夫子点点头,和颜悦色起来,尽管他只教了高松三个月,可高松勤奋刻苦,颇有潜力,如今又要去万明书院了,若是得了出息,自己也算他的启蒙夫子。想着,他又夸了几句高松。 野初薇出来时,见一男子正与望春相谈。野初薇皱着眉过去,看清那男子模样,原是陈夫子的儿子。野初薇拉起望春的手:“走罢。” 陈秀才竟也跟着走,仍旧同望春说话:“姑娘可是答应了?”方才,他邀望春同游,还不等望春回复。 望春摇了摇头:“我不得空。” 陈秀才又道:“无碍无碍,总有休沐的时候,小生等姑娘。” 初薇停下脚步,看向陈秀才:“亏你读了那么多书,听不懂吗?我们下个月便要走了,你不必在此白费力,她休沐日也无暇回来。” 陈秀才笑了笑:“姑娘爹娘在这儿,家在这儿,外出总有归来的时候,小生诚心与姑娘结识,自是等得。” 初薇瞪了他一眼:“你了解她多少?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陈秀才被她说得脸上通红:“不是的,我知望春姑娘也颇有才情,是被才情倾倒。我,我明年参加乡试,许能中举的,我不会委屈姑娘的。” “真是稀奇,我们连你叫什么名字也不知晓,你这架势倒像是要成亲了似的,我们有自己的打算,你便死了这条心罢。”初薇恶狠狠瞪着他,恨不得他赶紧落荒而逃。 陈秀才的视线这才从望春那儿挪到初薇这儿:“这位姑娘好生奇怪,我愿与望春姑娘结识,你为何多番阻挠?我乃读书之人,自明白三书六聘,若望春姑娘愿意,改日我便会登门拜访,接受望春姑娘的考教,若得其爹娘首肯,也是一段佳缘。” 眼看着两人就要争吵起来,还是望春拦住了初薇,对陈秀才道:“感郎千金意,惭无倾城色。承蒙公子青睐,小女子不敢攀贵德,就此别过。”望春说完,拉着初薇便走。 初薇心中仍旧不平:“明明是他配不上你!”高松在一旁应和着:“小草姐姐说得对,是他配不上姐姐!”望春轻轻拍了拍高松的脑袋:“你瞎凑什么热闹,快跟小蝶姐姐去肉铺买肉,待会儿就买不上了。”说着,递给小蝶一些铜钱,小蝶与高松便跑走了。 望春见初薇仍旧一脸不快,回应她方才的话:“那你说何人配得上我?” “谁都配不上。”初薇不假思索答道。望春笑着掐了一下她的手臂:“哪儿有你这般胡说的,照你说来,我是该出家了?” “反正他配不上。”初薇重复了一遍,望春问她:“先前你嫌大牛二柱富贵不够好,我还记得。这个陈秀才,长得还算周正,年纪轻轻已是秀才,还算识礼,你又觉得他哪里不好?” 初薇想了一圈,对陈秀才不够了解,单单表面上看,又挑不出大错来,支吾道:“就是不好。” 望春又道:“若他真去提亲,我爹娘恐怕还满意得很。” “我们是朋友,我也得替你掌眼,这个不好。”初薇担心望春真的心动。望春又道:“朋友也管这个?”初薇理直气壮极了:“那当然,我们是好朋友!”
第27章 那日过后,望春与初薇两个心里都有些别扭。明明望春已经当着她的面拒绝了陈秀才,可后头那几句像是替陈秀才说话,初薇听了不大高兴,总担心她虽然拒绝了人,但心里已被打动。而望春又气她总将真实的心思遮掩在最底下,不肯透露半分半毫,她也忍不住担心起来,是不是真是自己会错了意,初薇只当自己是好友。 两人又没有争吵,寻不到契机将话说开,在制香坊又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少,这根刺扎在两人的心上,都无暇拔去。 两人同往常一般,只有她们自己知晓这点别扭。直到一场雨,将这别扭冲走。 那日同寻常没什么差别,高松和小蝶还在陈夫子那儿读书,初薇和望春驾着驴车将小院里的粮食碗盆等东西运回下叶,小院她们也已经托牙行在租了,过两日便要搬去花牛,那些不好带走的东西需要运回下叶。 谁知不凑巧,半道上天突然下起雨来,两人赶紧将蓑衣铺盖在粮食上头,初薇又脱下外衣,将望春抱在怀里,一手勉强撑着外衣挡在头顶,一手赶着驴冒雨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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