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微澜》作者:Tevi_ 简介:如何定义这一本小说。 有关自我救赎,有关生死探究,更有关当下的春夏秋冬。 年少的初恋是一时的心动,也是一生的陪伴。 结局HE,放心食用,是治愈向小说。 楔子 “全世界的水都会重逢, 北冰洋与尼罗河会在湿云中交融, 这古老美丽的比喻让此刻变得神圣, 即使漫游, 每条路也都会带我们归家。” ——赫尔曼·黑塞《克林索尔的最后夏天》
第一章 这里是冬季。 许多年没有下雪的北安市,今年也难得地下起了雪。 这个世界什么都太过异常,易变的气候,扭曲的视觉,还有,突如其来的一场葬礼。 这场葬礼甚至奇迹般地聚集齐了毕业后再未相聚过的同学。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应该先打招呼生硬客套,还是先在老师的遗像前鞠躬三次。 但不管哪种做法,他们都是在哀悼,一面哀悼亡故的老师,一面哀悼逝去的青春。 被相框框起来放在正中央的是他们的高三班主任。 活着的时候,未曾被赠予一朵鲜花,即便是在教师节。 大家厌恶他的责骂,反感他的说教,屏蔽他的苦口婆心。 而死去的他,在照片里,却有了他们感到陌生的笑,照片周围,堆满了他们送上的鲜花。 这位教数学的杨老师——全名被太多人忘记,当年如何生动严厉地骂过他的学生,如今便是如何安详地接受着他学生们整齐又吵闹的哭泣。 他享年57,死于心衰,死在六点半早自习的讲台上。 郑知微或许是最后一个赶到灵堂的。她在门口接过一朵惨白的菊花,合于胸前。 她的前面堆积着长长的要去鞠躬哀悼的人,有些她认识,有些她倍感面生。 刚处理完群殴事件的郑知微从一场喧闹进入另外一场“喧闹”。 前者是宣泄式的搏击,后者是沉闷式的告别。 郑知微觉得有一些恍惚与割裂,她骤然觉得前面的人密密连接起来,都像是排队过奈何桥的亡者,她也在其中,机械性地注视,鞠躬,说一句,“老师走好。”借此,走近他,走近死亡。 她知道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总是消极的,就像照镜子般的,她正视过自己这个最大的弊病,但她知道,自己改不了,无论多少次在深夜叩问,无论多少次暴晒于烈日之下,她都那般清醒地看到过自己那残破又透明的灵魂,它依附于身,顽固执着。 郑知微看着死去的班主任的脸,突然想起高三时,杨老师那么认真地指着成绩单,告诉她,再努力一点点,再坚持一点点,就可以考一个名牌大学。 郑知微现在仍旧能够感受到当初自己心里的欢欣,她第一次正视班主任的眼,看到他浑黄的双眼中透着疲惫又恳切的光芒。 那束光芒,或许只是短暂地漂浮在了那一场对话中。 而今,当她看向照片时,她又找到了那束光芒,恒久地立定于老头的双眼中。 郑知微浅浅呼吸,她将菊花放置于遗像面前,简单地结束了吊唁。 “郑知微?!” 打破她既定环节的是陈寔,她原本未有和陈寔联系,去年却因为一场手机偷窃案让她再度与陈寔相遇。 郑知微微微颔首,看向他。 “我还以为你工作不便,不来了。”陈寔双手揣兜,看向郑知微。 “还是该来的。” “也对,谁都没想到杨老师这么突然就去世了,现在想起高中那会儿,也觉得他有些话说得挺对的。” “嗯。”郑知微没有与他继续交流下去的欲望,她想着派出所的一堆事,便着急想要离去。“那个陈寔...”她话还未说尽,就见一人,穿着高档的黑色大衣,走向他们。 那人的脸上带着一贯的自傲,即便在这里,在一场葬礼上,她仍旧把自己当成这里闪耀的明星,那般高贵且虚假地端着笑,喊住郑知微。 陈寔回头,轻轻呀了一声,然后对郑知微说,“这不贺春阳吗?没想到你们现在关系还这么好。” 郑知微紧抿着双唇,她感到太阳穴处的酸胀与疼痛,却仍旧坚定地回着陈寔,“没有,早就不是朋友了。” 陈寔察觉自己失言,忙着先打上了招呼,“贺春阳同学,好久不见呀。” “陈...”她皱了皱眉,食指指着陈寔,仿佛是在认真思考他的名字。 “陈寔。”他接上。 “哦,对,你那名字太难了,高中我就容易叫错。”贺春阳展开笑容,认真解释道。 而只有郑知微知道,贺春阳是不会记住陈寔的姓名的,在高中时,她就因为陈寔的名字复杂,而早早地、主动地将他剔除了班级名单,那之后,贺春阳的同学名单里就再也找不到陈寔这个人。 郑知微不愿多留,她抬脚就要离去。 “知微,这边都结束了,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她迈一步,越过陈寔,来到郑知微身旁。 郑知微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以示拒绝。 贺春阳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动作有些突然,也有些粗鲁,但她的表情与言语仍是温和得到位,“诶,这里不好打车的,你等等,我们一起走。”她说完,偏头看了看郑知微,见她仍是不动声色,便轻蔑地扬了扬嘴角,轻声说,“澜姐姐来接我,顺路的。” 郑知微就像是一个逃不出五指山的小猴,她那般轻易地在贺春阳的一句话中,崩摧。 她只觉得头疼得愈是厉害,用力挣脱了贺春阳的束缚,脸色苍白地回道,“不用了,谢谢。” 郑知微迈步往外走,即便,她知道,贺春阳已经离她很远了,可她仍旧不可遏止地发抖,不可遏止地想要流泪。 她挺直了脊背,走出了殡仪馆,而后,一辆黑色轿车稳稳地停在了她离去的身后,那里面坐着的,是宋澜。 那个她不敢言爱,却那么认真地爱了十五年的人。 她的泪,最终还是没能流出来,而天上的雪,越下越大。 这样的日子,适合告别。 ---- 小说已写完,请放心追文,每日更新。 欢迎留言讨论。
第二章 贺春阳坐进副驾,靠在椅背上,望着宋澜。 “澜姐姐,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贺春阳一边说着,一边系上安全带,语气里无处不是愉悦与得意。 她自信今日在葬礼上,她胜了郑知微。 虽然这场比赛只是存在于贺春阳自己的世界里,但她仍旧喜不自胜,于是在面对宋澜时,便有了许多信心与底气,“下午能陪我逛街吗?” 宋澜专心地开着车,堆积了雪的道路总归是不太安全。她紧抿着双唇,不发一言。无声拒绝。 “我爸妈想要请你周末到家里吃饭,澜姐姐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周末要去北安大学开个讲座,没有时间。”宋澜的双手把着方向盘,关节明显,有些苍白。她似是后知后觉自己的回绝太过生硬,只好补充道,“你帮我给伯父伯母说一声,有空我请他们吃饭。” 贺春阳听闻此,才终是又笑了开来,她的右手下意识地摸着左手腕的表带,然后坐正了些,说着,“没关系的,他们不会在意,只是我哥周末回来,全家人想要给他接风洗尘,所以让我问问你。” 宋澜知道自己早已被贺春阳一家划为了“自家人”,她心中生怨,也常常拒绝,但似乎总是徒劳。她余光瞥见贺春阳戴着手表的手,唇角下压,忍住了即将喷薄而出的反驳的话。 她抓紧方向盘,仍是默声。 等把贺春阳送到小区后,她才松下肩膀,吐出长长的一口气。而这时,雪也有了短暂的停滞。她停下雨刮器,就像是停下了自己始终惴惴不安晃来晃去的心。 宋澜一向自诩冷静理性,从未允许过真实的自己暴露于每一寸呼吸,而方才,她差点让贺春阳看出她那冷漠且烦躁的意图。 现如今,一个人坐在车里,汇入繁忙的车流,她终于允许了自己内心山峦的崩塌。 她有多久没见郑知微了,宋澜说不出来,她只觉见不到郑知微的每一天每一年都是同样的寡淡无味。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去怀想这位故人,以及与故人的往事,可当郑知微今早出乎意料地出现在她的视野中时,那一团瘦弱且黝黑的身影就在宋澜荒芜的心田扎下了坚硬的根。 她只望着她的背影,见她慢慢走去。她甚至都没有下车的勇气,没有气力走到她的面前,作为一位普通旧识,对她说,“你好,郑知微。”,“郑知微,好久不见。”,“郑知微,你过得好吗?” 那些貌似稀松平常的话,如今却像是坠有千斤顶一般,沉入深深的沉默与凝望中。 直到贺春阳上了车。 从贺春阳的表情中,宋澜已然知道她在郑知微面前又耀武扬威了一次。贺春阳把这当做她的胜利,却从来不知,早在宋澜大四那一年,贺春阳已经在她心中失败得彻底,而她在郑知微的世界里也失败了千万次。 她们之间似乎存在着一场不为人知的博弈,每个人都被绳索拴住了喉脖,被命令着走向所谓正确的道路,但凡有一寸的偏离,拴缚在脖颈的绳索就会收紧,让她们难以呼吸。 宋澜不想看到郑知微的痛苦与挣扎,她想要替她松掉那一根牵绊住她的绳索。 所以,她作茧自缚了。 到头来,她才意识到,她作茧自缚的同时,她离郑知微也越来越远,她的身子哀嚎着伏在地上,手指绷直,青筋四立,都难以触碰到郑知微,那更遑论替她剥离掉束缚呢? 宋澜烦闷地捏了捏眉心,将车平稳地停入地库,这才搭乘电梯回了医院。 还未到宋澜交班的时间,她看了看手机,约着覃欢去食堂吃饭。 覃欢是她在读博的时候结识的朋友,两人在附属医院也算是管鲍之交。 覃欢为人爽朗潇洒,同宋澜一般大,却像是长姐一般能够处处维护和呵护宋澜。她往往摆出一副老练的姿态,攀上宋澜的肩,苦心劝告,“听姐姐的,你现在得多休息,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的黑眼圈,都要媲美花花了。” 宋澜浅笑,“媲美花花?那可是我的荣幸。” 覃欢假装拍了拍她的胳膊,装作恶狠狠的样子,“你可别贫嘴,你好不容易休息,还不知道回家休息。” 宋澜摇摇头,“回去也睡不着。” 覃欢见到她眼里的郁色,也不再多说,只是挽着宋澜的手,“那是你找我吃饭,今中午这顿就你请了。” 宋澜无奈地点点头,带着覃欢往食堂走。 她们从扶手电梯下,入目是喧闹的食堂。宋澜看着密密麻麻排队打饭的人,有些后悔,她转头问覃欢,“你有时间出去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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