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也对阮殊清的谈判造成了极大的阻碍。 她这般急切的动作自然暴露了破绽。只得提高报价,先稳住合同。 尘埃落定在一个春夜。 阮殊清在国外呆了将近两周,耗费了巨大的代价,终于敲定了合作意向,着手准备签约事宜。 后续工作交由副总处理。 薛榕替她定了最早的一班机票回国。 商务车在去机场的路上,城市喧嚣,尾灯一片,夜空是静谧的黯蓝,薛榕正在跟媒体商量发布会的有关事宜。 铃声响,是阮业平的来电,父亲大概已经知道她要宣布退婚的消息,阵阵的铃声中仿佛带着质问和怒火。 阮殊极淡的笑了一下,默了几秒,挂断。 望向窗外,她忽然想起许多年之前,她也曾如此这般看着飞驰而过的高楼大厦,心里遗憾着那只锡制的小兔子。 “司机,掉头。” 阮殊清忽然说。 薛榕捂住电话听筒,疑惑道:“掉头去哪?” 她回忆着曾经路过的那家店铺,模糊不清的报了一个大致地点。 薛榕看了看时间:“我们时间很赶,可能会误机。” “没事儿,改到下一班。” 敞开车窗,有风吹进来。 阮殊清褪下无名指上的戒指,随意的将其扔了出去。 从前的人生里,她是阮家的独女,阮氏集团的继承人,何宗琦的未婚妻。 此刻之后,她只是阿清。 …… 明澈在京参加开拍前的剧本围读。 春寒料峭,她从房间里出来,新助理小芳从房间里追出来,披了一件大衣在她身上,明澈进了电梯,看着逐渐下行的数字,一时有些恍惚。 出了电梯,绕过一丛绿植,明澈有些惊讶的语气:“你怎么来了?” 是晓晓。 “我看新闻说您跟孙老师合作,过来看看。” 明澈按着脑袋出神,前些天剧组官宣女主演时,确实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孙瑞文崩了好几个合约。 “您和他在一起了吗?”晓晓的发问把明澈的心绪一下子拉了回来。 晓晓这人性子直,大大咧咧的,有什么说什么,虽然因为阮殊清的关系,她聘请了新助理,但从前晓晓对她的照料,她仍然感激,此时突然询问起她感情方面的问题,不仅有点疑惑。 “怎么问这个?” 晓晓的眸色有点失落,小声道:“我怕您跟阮总越走越远。” 明澈露出一丝悲凉的神情:“她都要结婚了,你跟我说这些,不是太晚了吗?” 晓晓只好苍白的解释:“有些事不是阮总的本意。” 明澈想起最初的那个夜晚,阮殊清用明老板囤积的器械作为威胁自己的筹码,冷笑一声:“晓晓,我跟她是怎么不光彩的开始,你知道的,既要又要,我是什么用就夺来,不用就丢掉的东西吗?”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那是什么样子?” “她这个人不坦诚也不洒脱,过去和现在一样,都是只会抛下烂摊子走人,从来不在乎我的感受。”明澈说:“晓晓你从前对我好,我拿你当朋友,但如果你想替她当说客,免谈。” “我和谁恋爱,都跟她没半点关系。” 晓晓瞪大眼睛,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我没有对你发火的意思……最近情绪不好。”明澈深吸一口气,探手拍了拍晓晓的肩膀,晓晓看着她转身向着电梯间走去,单薄的身影仍然倔强:“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当初你相亲要见的人不是阮总!”晓晓不愿见她这个样子,捏着手心,忽然开口。 明澈的步子停了。 缓缓转动脚步,看她,用疑惑、惊诧的眼神:“这是什么意思?” 酒店有人进出,自动门敞开,一阵清凉的夜风吹进来,明澈无端打了个冷颤。 “当初你要见的人是方谦的儿子,阮总高价买了那批货,她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保护您,很多事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阮总……她有自己的苦衷。” 酒店大厅里人来人往,行李车轮胎的滚动,前台小姐的细细叮嘱,时不时响起的电话铃声,这些声音中,斑驳的回忆渐渐浮现,晓晓的声音低微,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 “我实话跟您说吧,阮总明早落地北京,新闻发布会已经筹备好了,她会宣布取消婚约。” 明澈被这番话惊讶到了,她的心中仍然残留着订婚宴那天的记忆,印象里是阮殊清挽着那个志得意满的男人,站在旋转楼梯顶端的景象,一时呆滞住,禁不住发问,或着说,只是呢喃着重复了一遍晓晓的话尾:“取消婚约?” 晓晓很少见她如此失神的时刻,点点头:“我已经把阮总的航班号和邀请函发给您了,我说这些不为别的,只是希望您能认真考虑一下。” 时过境迁的挽回,算什么呢。 这时,孙瑞文带着助理从正门走进来,他打量了一下两人之间微妙的拉锯气氛,温和的冲着明澈打招呼:“怎么在这?” 明澈眼中的迷茫转瞬即逝,又恢复了那副倔强带点漫不经心的样子:“明天我也要出席新戏的发布会,她和谁订婚,还是取消,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说罢,转身离开。 “春天晚风凉,你也早些回去吧。” ----
第70章 春和景明(2) 凌晨五点,小芳的闹钟响了。 她翻身下床,去叫明澈起床,发布会定在早晨七点,这两个小时里,要妆造,还要提前赶到会场接洽。 刚走到客厅,天还未亮。 落地窗前模糊的站了道人影。 小芳吓了一跳,讶异之余,试探喊了一声:“明姐?” 明澈一夜未眠。 她握着手机出神的站在窗前,落地窗上映着远处逐渐苏醒的高楼大厦和她彷徨迷茫的脸。 昨夜,告别孙瑞文回到房间 第一件事就是拨通了方谦的电话,这个过往被自己一直称作叔叔的男人,似乎因为明家势头正颓,没什么可惧的,倒是坦然的承认了曾经的龌龊心思。 挂断电话后,她的内心久未平静,不知是因为后知后觉的感动,还是因为对于阮殊清欺瞒行为的憎恶,理不断的心绪,越来越乱。 她一直在这站着。 小芳看了她一眼,只当她是为发布会紧张,有点担心的说:“明姐,你眼睛肿了,化妆师一会儿就过来,我去拿个冰袋,你先敷一敷。” 明澈点点头:“好。” 收拾妥当出了酒店,天仍是灰暗的,车在楼下等。 孙瑞文已经坐进车里,瞧见人,友好的招招手:“来坐这一辆吧。” 犹豫一瞬,明澈还是向着后头的商务走去。 这原本是一场平平无奇的新剧发布会。 因为牵扯上了满身黑料的明澈,和当红演员孙瑞文,也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媒体方面,孙瑞文打过招呼,问的也都是些中规中矩的问题。 但百密一疏,还是有家娱乐小报的记者混了进来。 “我想问一下瑞文哥。” 说这话的是一个男记者。 孙瑞文有一双桃花眼,因此总显的十分闲适,举起手麦,视线看过去,等着他的后话。 “请问前几天明澈深陷舆论风波时,您的关注和点赞,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听到这话,明澈脸色不太好,会场的气氛骤然敛声,男记者也知道自己这问题算是踩着雷点,又诙谐的补充了一句:“还是说,您只是手滑了?” 控场主持人忙出来解围:“记者请提问和剧有关的问题,不要涉及私人的问题。” 男记者有点遗憾,点点头,接着问:“那我提问瑞文哥,为什么会选择明澈来做女主角呢。” “您这个剧本筹备很久,圈内那么多有资历的演员想跟您合作,为什么选择了一个新人演员呢?” “她是个很有潜力的演员,我曾经看过她的表演,也很喜欢她身上那股朝气蓬勃的气质,最重要的是她贴切人设,跟电影里女主的性子很像,坚定,不妥协,有韧劲。”孙瑞文笑了下,手肘撑在桌上,微微转过半身,看着明澈,目光温柔坚定。 “无论顺境逆境,都能用自己的实力说话,这种人值得赏识。” 记者是对舆论风向最敏感的人。 这一番话里可以挖掘出很多信息,似乎对这答案很满意,交出麦克风,手下不停的打起了稿子。 发布会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 …… 这时,突然有人惊呼一声。 紧接着开始极小范围的交头接耳。 刚交完初稿的男记者,退出文档,听到这嘈杂,一时有些疑惑。 这时手机响了一声,是主编的短信。 “快去机场,早间新闻刚播完,你看看顺一顺话题,去找家属采访,多拍点素材,有冲突的那种更好,没准能抢点社会新闻。” 对于新闻来说时间就是生命。 发布会后半程平平无奇,他也采访到了想要的内容,索性直接退场。 会场陆陆续续有几家媒体走了出去。 孙瑞文有些疑惑,冲着一旁的助理招招手:“是出什么事了吗?” 助理愣了一下,退到一旁,打开手机,扫了一眼,热搜榜上确实有条已经爆掉的社会新闻。 走近递给孙瑞文看了一眼。 “好像飞机出了事,他们鼻子灵着呢,估计都到那抢素材去了。” 明澈坐在一旁,侧头时,目光扫在手机屏幕上。 下意识的先看了一眼时间——07:26,而后余光这才向下,落到那个已经被标红的红色字条上。 她忽然无端的打了个冷颤,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 对着台侧喊:“小芳……把我的手机拿来。” 导演仍旧游刃有余的说这话。 昨晚晓晓给她发的短信,她压根没看。 其实心里还有恨吧。 恨她当年的不辞而别,让她一人在绝望里受的那场大雨,也恨她自作主张,遮遮掩掩什么都不肯说。 手突然开始痉挛,掰几次才勉强按开屏幕,一条条的向下翻着短信,终于找到晓晓发的那一条。 那一瞬,她却停住了。 从前上学那会,老师曾讲过的薛定谔的猫,只要她不点开,无论好的还是坏的,都没有结果。 她害怕了。 …… 一轮提问刚刚结束,导演结束发言,心里也挺喜欢那个小姑娘,提了几句初见明澈的小趣事。 明澈应该回答应承的,可半响没人说话。 孙瑞文还未看过去。 只见她忽然站起身来。 身后的椅子由于突然的惯性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巨响。 明澈的脸唰的一下白了,泪水盈满眼眶,一夜未眠的大脑思索太过艰难,颤抖着握住孙瑞文的袖口,她的力气那般大,平滑的西装面料深深的褶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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