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将乌家的缉拿之后,玉京又忙活了一晚上才将“乌家之事”整理好发布在了鸿蒙之上。先前动手的时候便有散修将景象录入留影石中上传鸿蒙,中州之外的人都议论纷纷。其中不少同情乌家的,毕竟在相当一部分修士眼中,开了灵智的妖族对他们来说,只是“灵宠”或者“坐骑”罢了。只是他们不敢直接叫嚣这一点,而是埋怨玉京用“重刑”。 玉京应对这些言论的方式也很简单,让楚璧在这些人的鸿蒙空间里流言。 不服气,那就用拳头说话好了。只要解决了异样的声音,那鸿蒙就会变得无比和谐。 九秋大圣是在第三日登上上月峰的。 这个时候湛明真已经清醒了,她不乐意一直缩在了榻上,一直闹着要出去。李持盈被她吵得头疼,无奈之下只能炼制了轮椅,推着湛明真到院子中的桃花树下,看着她糟蹋花枝。 “湛道友的经脉破碎了?”九秋凝望着湛明真,讶然开口。 “嗯。”李持盈颇为无奈地点头。 “冒昧问一句,是如何破碎的?”九秋正色道。 李持盈:“……”她不知道。抿了抿唇,她瞥了眼低头不说话的湛明真。 九秋见状微笑,也没有戳破,只是道:“我想与明真道友说些话,可否?” 李持盈面露犹豫。尽管这里是玉京上月峰,她仍旧不太放心湛明真与九秋待在一起。 湛明真倏然开口:“你去看看盈儿吧,她这些日子无心上学了,我怕她躲起来偷偷的哭。” “九嶷道友放心。”九秋似笑非笑地望了李持盈一眼,“此处是玉京,玉衡道友的神识笼罩整个山门。” 听到了自己师尊的名号,李持盈才安心了几分。她抬袖打了个稽首,转身离开。 落花随风飞舞。 湛明真伸手捏住一瓣落花轻捻着。 “主上。” 九秋才开口,便见湛明真将 花瓣一弹,双手极快地捂住了耳朵,摇头道:“你的念叨我不听。要说正事儿的时候眨眨眼。” 九秋:“……”百年的封镇,妖主还是如过去那般任性恣情。 九秋又道:“您的妖元不完整,破碎的经脉便永远无法修复。您打算什么时候取回?” 湛明真按了按眉心,认真道:“这不是我想便能做的事。”当初出了个岔子,虽然如愿取到了李持盈的“真元”,但是她自己的妖元不慎跑到了李持盈的身上。她要进李持盈的识海才能够将妖元取回,可目前的情况……李持盈哪会愿意跟她双修?若是李持盈的记忆被撬动,她更是什么都不要想了。 “再这样下去您会死!”九秋沉声道,神态严肃,她紧盯着湛明真,“实在不行就强取豪夺、霸王硬上弓吧?” 湛明真手一抖,抬眸看着九秋,嬉笑道:“您这是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 九秋一脸也不给湛明真留面子,一点头坚定道:“是!” 湛明真伤心了。她扒拉着轮椅背对着九秋,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 九秋:“……” - 偏殿中。 湛盈坐在了高脚椅子上,双腿来来回回地晃动。她的手中捧着一册道经,时不时皱起了眉头,眼中满是困惑。虽然她学法术的速度很快,但是看道书的时候总觉得昏昏欲睡,不明所以。眼见着小弟们一个个说起修道头头是道,她也不甘落后,便捧着道经用心苦读。这会儿见了李持盈过来,她将道书往身后一藏,一本正经地开口道:“母亲,听说您过去功课都是第一,我来考考你。” 李持盈:“……”在听了湛明真的话后,她也怕这小丫头独自伤神,可如今瞧着没有半点伤心的模样。不过小孩子没放在身上正好,她也不愿意与这丫头说大人们的伤心事。她温和一笑道:“你问吧。” 湛盈掩着唇轻咳了一声,她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学着夫子的模样,摇头晃脑地开口:“什么是洞真、洞玄、洞神?” 李持盈笑道:“灵而不杂,故得名为真;升天立地,功用不滞,故得名为玄;招致鬼神,其功不测,故得名神。①”见湛盈瞪大了眼睛,一脸迷惑,李持盈又细细地解释了三洞十二部。湛盈恍然大悟,高兴道: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看藏书库中神符类的道册很少,是玉京没有这个传承吗?” “还真是没有。”李持盈暗暗叹了一口气,“在荒古时代,娲皇四位座下弟子留四大传承,其中之一便是神符之道。可惜流传到如今,所剩无几。” “宿师叔好像提过?”湛盈眨了眨眼,她“唔”了一声,忽又道,“我要学医道!” 湛盈的思维极为跳跃,前一刻还对三洞经书感兴趣,下一刻便跳到了“医道”上。李持盈伸手摸了摸湛盈的脑袋,温声道:“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救我阿娘啦。”湛盈对上了李持盈的视线,大声道,“你们这些大人靠不住。未来的天下是我们这群小孩子的。但是玉京的医道传承也好少。”说着,湛盈露出了一个嫌弃的眼神,好似在说“你们玉京怎么什么都没有”。 李持盈听了湛盈的话语面上露出了几分惭色,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让小孩子来承担。而且怎么说呢,湛盈的确是孝心可嘉,然而湛明真那破败的身体根本等不到湛盈成长起来,恐怕就会像风暴中的楼阁一样坍塌了。“大人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你阿娘会没事的。” “你骗人!”湛盈水汪汪的眼中满是控诉之色,她吸了吸鼻子,眼眶中很快便积蓄了豆大的泪珠,她可怜兮兮地开口,“我阿娘她要死了。” “谁跟你说的?”李持盈眉头微微蹙起。湛盈大部分时间都在学堂,以她的眼力看不出湛明真身上生机与死气的纠缠。 湛盈耷拉着脑袋没有说话。 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阿娘快要死了。她会变得无依无靠。 “胡说八道。”李持盈望着湛盈,“你阿娘身体不是一直都这样吗?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当初不会有事,现在也不会。” “你不懂。”湛盈满是沮丧地开口,“我、我、我也不知道阿娘这些年怎么来的,反正、反正她现在是强弩之末了。” 李持盈讶然:“你不知道?” 湛盈不装了,直接摊牌,理不直气也壮道:“我经常沉睡,又这么小,我哪知道阿娘是怎么过的?” “沿街乞讨?寄人篱下?被人驱赶?”李持盈神情有些微妙。这些要么是从鸿蒙里看见的,要么就是听湛盈 或者明月风说的。 湛盈眼神闪烁,她期期艾艾道:“话、话本里不都这么写的吗?” 李持盈第一反应是离谱,可一想湛盈是湛明真教出来的,又觉得她这样子理所当然。对上了湛盈畏缩而又慌张的眼神,李持盈没有责备她,而是放柔了语调:“你看话本,就应该知道会有一个大团圆的结局。” 湛盈眼神闪了闪,胆子一下子又大了起来,她道:“比如说阿娘伤势痊愈后,脚踩前妻,坐拥三千佳丽?前妻幡然领悟后追悔莫及?” 李持盈板着脸:“……你看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 湛盈没有任何道义,毫不犹豫地供出了明月风。 天演峰中。 忙了一阵子好不容易闲下来徜徉鸿蒙的明月风打了个喷嚏。 一把将围在了脖子上的白猫揪了下来,明月风瞪着眼睛问:“白丫头,是不是你骂我了?” 白猫无语。 它瞥了眼鸿蒙。 明月风不再“邮我一千灵石”解锁后续了,而是直接在鸿蒙写起了话本。什么《哑巴酒娘》《清冷师尊腹黑徒》《娇俏富婆无情剑》《抛弃妻女道侣找上门了》……这些话本的指向性太明显了,玉京的哪位元君看见了不骂她?哦,无双元君不会,因为她压根不会看。 “什么眼神?你也想被安排吗?”明月风轻哼了一声,她将白猫撸得毛发炸起,才意犹未尽地松手道,“你真是没良心,也不想想我这么辛辛苦苦赚灵石是为了谁?” 白猫一听顿时委屈上了:“别的元君给本命剑花九成的灵石,但是您住三成、吃三成,无双剑两成、无双元君一成,剩给我的只有一个零头!” 明月风:“跟大师姐一个地位,你还不满意?你要学学九嶷剑,它连灵石尾气都吃不到,可一点都没闹腾。” 白猫:“……”它不满地瞪着明月风,化作了一道白烟从她的怀中飘了出来,“我看您还是让九嶷元君准备一具棺材吧!” 明月风抬头微微一笑。 她伸手掐了决,便见白猫惨叫了一声,顿时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按回了剑中。 “对待衣食父母客气点,下一回我就让无双剑打你了。” 回到了剑中的白 猫一脸生无可恋,它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主人?! - 上月峰极为安静。 李持盈牵着湛盈前往正殿时,只看见了轮椅上蹙眉沉思的湛明真。落花散在了衣襟、轮椅上,湛明真好似无知觉一般,没有半点将它们拂去的打算。 “阿娘?”湛盈望着湛明真轻轻地喊了一声,她眨了眨眼,生怕自己的声音惊碎了那脆弱的琉璃。 “你们今日相处得不错。”湛明真挪动着轮椅,笑吟吟地望向了李持盈。 李持盈听着湛明真的打趣,面上微微发红。她主动挑起了话题,问道:“九秋大圣如何说?” 湛明真漫不经心地开口:“还能怎么说?” “你怎么能——”李持盈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湛盈还在,她不能在孩子的面前跟湛明真起争执。“过几日我们便离开玉京。”李持盈道,她的语气独断不容置疑。 “李持盈,我——” 李持盈没给湛明真说话的机会,她牵着湛盈到湛明真的跟前,认真道:“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你也要替盈儿想想。”她实在是看不明白湛明真,她到底想不想活?猜到自己的话起不了作用,她蹲下身望着湛盈柔声道,“盈儿,你劝劝你阿娘,随我去药王谷治伤。” 湛盈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湛明真倒是想挑拨几句,说一些“李持盈只是将她骗出去”的话,可这样的话,到了唇边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暗叹了一口气,她松口道:“我跟着你去就是了。”安静不到片刻,她又撑着下巴凝望李持盈,“你没有什么话想问我的吗?” 前事不明,李持盈的思绪仍旧浑噩,关于湛明真母女,她有太多的问题想要找寻答案了。“你愿意说吗?”李持盈对上了湛明真的视线,一脸平静地开口。 湛明真“唔”了一声,伸手从储物袋中摸出了一根灵草缓慢地嚼动着,半晌后,她才道:“不太愿意。”她的体内埋藏的剑气被李持盈牵引出来了,旁人未必认得,但是李持盈绝对知道那是出自她自己之手。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95 首页 上一页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