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持盈:“……”难道她闭关的时候整个玉京的事务就堆了一百年吗?! “师尊,二师姐是来问感情问题的。”明月风开口道。 浴红衣睨了李持盈一眼,她轻笑了一声道:“这事情倒是问对人了。” 李持盈不可思议地瞪着浴红衣,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师尊到现在都没有道侣吧?怎么敢这样回答的? 明月风将浴红衣的话当了真,见李持盈傻愣着不开腔,又道:“二师姐想要不失面子、不影响名声的抛弃妻女,请师尊支招。” 李持盈晕眩的脑子找回了一丝清明,她竭力地否认道:“我没有!”瞪了眼胡说八道的明月风,她知道这事儿不能让六师妹继续说下去了。深呼吸了一口气,她道:“师尊,我不曾有道侣。为何您让人住进了上月峰?” “怎么就没有呢?”浴红衣斜了李持盈一眼,慢条斯理道,“住进上月峰的不就是吗?” 李持盈急声道:“我不认识她们!” 浴红衣见向来稳重沉静的二弟子面露急色,眼神中还夹杂着些许委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才开口:“你兴许是不记得了。当初长河之战结束后,你受伤极重。为师替你检查的时候发现你的识海和记忆都有所损伤。” “我不觉得我忘了什么!”李持盈仍旧相信自己的“记忆”。 浴红衣见她还在狡辩,又从袖子中摸出了一枚玉简扔给她:“喏,你自己瞧,上面是不是烙印着你的神识?这是你驻守春风不度的时候传回来的,说你有心上人了,想要与她结成道侣。” 如果说之前李持盈还能认定是个“玩笑”,可等到看清楚这枚玉简上的神识印记时,她就没办法这样认为了。她试图狡辩一二,然 而话到了唇边又不知如何言说。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实在是荒唐至极。 浴红衣道:“百年之前你在春风不度镇守边界,而那带着你孩子的女修又是从那儿过来的,时间和事迹都十分吻合。当然,最重要的是那孩子真的是你的血脉。” 李持盈:“……” 自上任妖主创建妖国之后,与人族便以“春风不度”为界,而“过情关”则是疆界的第一大关。玉京一脉的修士都要前往边界镇守。她能记得自己在百年前前往春风不度镇守疆界,却想不起在那儿的“风流韵事”。 “你不记得也无妨,从现在开始培养感情。至于你想的抛妻弃女——”浴红衣刻意地停顿了片刻,眼神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李持盈恨不得一切是一场大梦,可惜天不遂人愿。在师尊以及六师妹那看负心人的眼神下,她艰难地开口:“若她真是弟子的道侣,弟子会负责的。” “这样就好。”浴红衣一脸欣慰,她拂了拂袖子,漫不经心地笑道,“我玉京一脉多铁石心肠者,少有你这样的风流种,端是人不可貌相啊。” 李持盈在浴红衣的调侃中落荒而逃。 打死她都想不到,出关时候会面对如此让她窘迫的事情。 这比累计了百年的事务更加可怕。 她虽然间许下了诺言,可是对那母女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压根不知道如何处理。她失魂落魄地前往上月峰,但是所有的愁绪被那无情拦截主人的阵灵所抹杀。 上月峰法殿。 李持盈的“道侣”湛明真坐在了桃花树下摇骰子,她的左手压在了酒壶上。但还没等她提起就被对面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压住手。 小姑娘板着一张脸,努力做出一副严肃的神情:“阿娘,再这样酗酒无度,没等到‘托孤’你就死了。” “不是已经找到照顾你的人了吗?”湛明真懒洋洋地笑了一声,轻而易举就从小姑娘手中夺下了酒壶。然而被那一口烈酒呛得大声咳嗽,连面颊上都浮现了一抹病态的嫣红。 小姑娘瞧着她那奄奄一息的模样急得都要哭了,湛明真却不以为意,伸手往赤色的剑芒迸射的一角一指,纵声大笑道:“看焰火。” 小姑娘:“……” 从“焰火”之中走出来的是李持盈。 她早就感知到了桃花树下的两道陌生的气息。她收起了长剑,先是理了理鬓发,又捋了捋衣袖,这才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了被她遗忘的“妻女”。这种感觉比得知大师姐欠下了一百万灵石还要难受。 她怎么就妻女双全了,这艳福她无福消受。 “有人来了。”小姑娘的感知很敏锐,牵住了湛明真的衣角,试图躲藏到她和桃树的中央。 湛明真平静道:“是你母亲。” 李持盈听到了“母亲”两个字脚下一个踉跄。 她已经走到了院子中。 在看到探头探脑小姑娘的一刹那,李持盈顿时一片明了,难怪师尊会将她们留下来,这小丫头跟她幼时长得极为相似。但是莫名其妙成了“母亲”的李持盈并没有多少“慈爱之心”,她的视线落在了湛明真的脸上,想要从脑海中勾出些许与她有关的记忆,然而她的尝试最终失败了。 她完全想不起来啊! 而且这“道侣”也不像是认识自己的模样啊?她的眼神很平静,既没有浓烈的爱也不曾有刻骨铭心的恨,就像是在看一个陌路人。 “她叫湛盈。”湛明真话音落下的时候又喝了一口酒。 只是那剧烈的咳嗽声像是要撕裂肺腑,她单手捂着唇,然而鲜红的、触目惊心的血迹从指缝间渗了出来,仿佛怎么也流不尽。 李持盈吓了一大跳。 可别回到上月峰的第一日就将道侣“吓”死了吧?要是被六师妹加工后传出去,她身上的“污名”就再也洗不清了。 李持盈忙不迭向前一步,将病弱的湛明真抱入了怀中。将一道温和的灵力探入了对方的体内,她愕然发现,湛明真浑身经脉尽断,灵力混杂,俨然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还有救吗?”小丫头的话语不太中听,可是语调中带着哭腔,眼神中满是紧张和恐慌。 湛明真抬起干净的手摸了摸湛盈的小脑袋,虚弱道:“死不了。”可下一刻她就一歪头晕厥了过去。 李持盈慌忙抱着人前往法殿中。 大道至简,殿中的布局跟她闭关前一模一样,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值钱的摆设。 她将湛明真 放在了榻上,又分出了数道柔和的灵力在湛明真体内游走,缓慢地捋平那躁动的灵气。在李持盈的努力下,湛明真的死气终于消退了些许。 “你是不是想问我阿娘为什么十年后才来?”湛盈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她盯着李持盈,并没有放下戒备心。 李持盈不想问,她只觉得心累。 湛盈:“我阿娘要死了,为了让我不沦为街头乞讨的乞丐,她才下决心来你们玉京的。” 李持盈扯了扯嘴角,挤出了一句:“从春风不度到玉京,想来路程艰难。”妖国在并州之西,而并州已然是九州的极西之地。从并州到中州,相当于越过了半个九州。 “我阿娘是来托孤的,但是我不喜欢你,我只想要我阿娘。” 被发了一张“坏人卡”的李持盈露出了一抹极为勉强的笑,听到这句话后她觉得跟这对母女培养感情更艰难了几分。 “我阿娘受了重伤经脉尽碎,你要治好她。”湛盈紧盯着李持盈,“要不然、要不然我就去鸿蒙曝光你,说九嶷元君打死道侣。” 李持盈:“???” 在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她还因这丫头的孝心感动呢,怎么后半截一出来,她就这么想打小孩?她的视线在昏迷的湛明真和湛盈身上来回打转。 湛盈看着李持盈的冷脸有些害怕,她缩到了床尾,打着哆嗦道:“你要是打我,我就、就告诉明师叔。” 明月风—— 李持盈咬牙切齿,她长相本就冷漠绝尘、不可亲近,这会儿拉下脸更是寒气四溢。湛盈被吓得大颗大颗的掉泪水。李持盈顿时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凶恶,她收敛了浑身的冷意,绽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柄木剑递给了湛盈。 这是她幼时最真爱的玩具。 湛盈愣愣的,半晌后才怯怯道:“没有金的吗?” 李持盈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湛盈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道:“阿娘欠汤师叔一百坛酒,折合灵石十万;欠了楚师伯三只金尾灵雉,折合灵石三千三百五;欠了白师叔十三株灵草……” 李持盈心一抽。 她哭丧着脸转向了榻上的湛明真,恨不得晕过去的人是自己。!
第3章 李持盈三岁之时,父母因意外而亡。之后被路过的浴红衣带回玉京学道。她学诸子百家,通读三洞经文,以下丹田炁穴为炉、上丹田泥丸为鼎,神炁升降间炼成太极真种、金液还丹。原以为能够做个九州逍遥的羽衣客,实际上“案牍劳形”,从玄门与妖族之争到山下偷鸡摸狗的小事儿,无一不出现在她的案上,尤其是为整个玉京谋生计之事,几乎压垮了她的肩膀。 原本这一切都是大师姐楚璧的职责,可在她执掌玉京的那半个月,宝库散了七七八八,而整个玉京都到了穷得揭不开锅的地步,没有人愿意大师姐执掌玉京,尤其是她自己。 李持盈为玉京劳心劳神百年之久,直到因重伤闭关。原以为自己缺席的这百年,玉京上下总有一个长进的,事实证明她高估那群混账了。师尊依旧在梦境里沉沦,大师姐总在赔钱的路上……当然这一切都抵不上一件事——她多了一个道侣、一个女儿以及一笔债务。 “母、母亲?”湛盈磕磕巴巴地开口,快要被李持盈的黑脸吓哭了。 “太穹峰大师姐的三只金尾鸡不用还了,她欠我的灵石还没还清。百药峰小师妹的也不用还,我以前差点被她种下的灵草毒死,她欠我一条命。”李持盈冷静地开口,“至于清造峰汤师妹的酒……酒呢?”为了养本命剑,玉京七子每一个都学了门傍身的技艺,三师妹汤君仪酿酒一绝,尤其是“春风醉”,蕴藏的灵力极为醇厚,每日一盏足矣。先将剩余的酒退货,喝掉的……再想办法还上好了。 “喝、喝完了。”湛盈小心翼翼地开口,将头迈入了膝盖之间。 李持盈觉得自己冷静不了了,一个月的时间喝完了一百坛灵酒?这是什么酒鬼转世啊!难怪身体糟糕成这个样子,怎么喝不死她!好在李持盈还记得有个小孩子在场,她僵硬地转着脖颈,用那温柔到让人毛骨悚然的语气开口:“你阿娘没给你报名吗?怎么不去上课?” 湛盈:“……报了。”她是逃课的,怕她阿娘喝酒醉死了。她意识到李持盈要支开她,猛地窜了出来,挡在了湛明真的跟前,哭着道,“你、你、你不能对我阿娘下手。” 李持盈抚了抚额,她背过身去,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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