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来晚了。 杜院长…已经闭上了双眼… 煮水壶已经开了,仿佛是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永远的离自己而去了,发出了一阵哀嚎。 楚书溪能感受的到,手里的掌心,已经彻底凉了,也逐渐变得僵硬了。 只是她不想,也不敢相信。 她还没有喝上她最喜欢的茶呀… 听到声响,歪头看到时渃的第一眼。楚书溪便站起身子,跑到她身前,狠狠的抱住了她,似是想要将她揉进怀里。 “怎么办,怎么办?” “杜豆儿她,要没有姑姑了…” 楚书溪脸上的泪水,止不住的落。 时渃不懂她为什么伤心,也不懂,什么是伤心。 只是犹豫着,伸出了双手,回抱住了她颤抖的身躯。 那人…如同溪水沁入石缝一般缓缓…流进了她的心里… 小溪水… 不要在哭了啊… 你哭的… 我也想哭了…
第32章 唯有小女一人 时渃带宋南珺来的原因,是因为她只认识这么一个医生,简简单单的说了句:“院长出事了。” 宋南珺便从容不迫的准备了一系列工具,叫了几个小护士,直线奔来。 好像是…早有预感。 九点二十五分三十六秒。 杜郁环彻底宣告死亡。 在这之前,楚书溪一直与时渃一同坐在长椅上等候。眼看着手术室门口红灯不断,里面仿佛在进行一场长跑,在红灯停止那一刹那,生命的长跑旅程结束。 她依靠着时渃的肩,尽管心里早便有了答案,但还忍不住期待奇迹的发生,因为当时…电击与肾上腺素还有药物辅助,那身体僵硬的人,好像有了一丝丝生机。 这时…有人告诉她,杜郁环还有一口气。 大抵是时渃吧,她就像是伊甸园里的蛇一样,吐着信子,诱惑着楚书溪偷食禁果。 “若是…你真的那么伤心,那便让我…咬她一口吧。” 时渃的意思是只要她咬上一口,杜郁环还会活着。但…变成了丧尸的杜郁环那还是杜郁环么? 因此尽管知道时渃是一片好心,楚书溪还是锤了她肩头一把,将她锤的莫名其妙后,把她搂在了怀里。 “傻瓜…没用的…” 时渃也知道,她见识过太多人类成为丧尸后了,只是…如果是她下口的话…只要她愿意,那人还会留有意识,不过,是她强加的意识罢了,确实并非是杜郁环。 用楚书溪的话描绘…还是一具行尸走肉… 但时渃不想看她伤心。 楚书溪只是心中无限悲凉。 无法接受也无法想象,一个那么喜欢品茶,上一秒还与自己要茶水喝的人。就这么与世长辞了。 替她煮的水,已经开了。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喝。 逢人去世,最忌讳的便是想法太多,想的多了,悲痛便也越多。 楚书溪会觉得,如果自己早早发现杜郁环的异常,是不是…她便不会这样了。或许…那时候还有救! 伴随着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楚书溪彻底被内疚感所吞噬。 因此,在宣告结果那一刻,楚书溪窝在时渃怀里掩面而泣。时渃嘴也笨了,说不出女人不准哭这种逗人的话,只能陪她默默忍受。 内心好似很平静,又好像并非是毫无波澜。 直到哭也哭够了,时渃笨拙的用衣服替她抹去泪水。楚书溪坐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手机握在手里,纠结许久,也未曾播出。 楚书溪不知该如何跟杜豆兜去说杜郁环已经不在的事实,更不知该如何通知林青萍。 最终还是时渃接过了电话,不太熟练的拨通了林青萍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听得出林青萍的声音也是格外疲惫,大概是一夜也未睡好,她刚唤了一句:“大小姐。” 时渃便道:“院长她没了。” 林青萍一顿,以为是什么恶作剧,拿开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提示。 是楚书溪却并非是她的声音。 林青萍正要破口大骂,便听楚书溪强忍着颤音说道:“林姨,研究所出了问题,杜院长溘然长逝了…” 林青萍静默了几秒,将近一分钟道:“好,知道了。杜豆兜,与郁环的家人,我会通知。” 在另一个楚书溪的爷爷去世时,她曾想不开过,觉得人生在世,不过是一叶浮萍归大海,早已无牵无挂。 林青萍怕她又钻牛角尖,“别担心,我马上过去。” 末了还是放心不下,“时渃,照顾好大小姐,若她有了三长两短,你也不必继续活下去了。” 若换做别人,时渃或许会嗤笑一声,或者是直接顶嘴,但一想到对方是林青萍,时渃脑子里面,立马有了画面感。 这女人,给她的压迫感,也不少。 可她时渃怎么可能折服,立马挂了电话。 不到半小时时间,林青萍便到了。 一堆乱摊子,瞬间井然有序起来。 林青萍逐步通知了杜豆兜等人,渐渐接管了实验所目前乱七八糟的一切。 林青萍的行事更加果断,对比杜郁环的优柔寡断,显得格外雷厉风行,一时令人信服,接手一切,竟也是行云流水般顺利。 而楚书溪呢,则把要被杜豆兜打爆的电话直接关了机,当起了缩头乌龟。她怕经不住杜豆兜的询问,怕那小丫头责怪自己,怕她知道了真相以后来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早些叫医生。 好在,大概是楚书溪这一行为真的很过分。在这以后,杜豆兜也真没来找她。甚至是实验所里都未见她身影。 如此,楚书溪内心更是忐忑,几日里过的像是徒具形骸。除了每天将自己锁在房间,就是参加参加股东大会。 杜郁环的离去,像是把她的魂也勾走了。 时渃尝试逗她开心,避免她沉浸悲悯之中,却也无济于事。 直到那日各股东聚在一起,顺带决定杜郁环葬礼规模之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楚书溪突然说道:“葬礼,时渃也要参加。” 第一时间拒绝楚书溪这个决定的,是近几日来,欣然接受林青萍接了一切事务,也一言不发的闾宁川。 “时渃是丧尸,不能出沃弗惢实验所。” 因为是开会,怀里的小男孩,被他安置在其他房间,他穿了一身格外修身的西服,显得整个人身姿更加的挺拔,小腹也看不出凸起,不像是生过孩子的男人。一副金框眼镜架在眼前,行为举止看起来从容不迫,竟比第一次见面,平添了不少的商业之风。 “那日丧尸暴动,至今为止,都没有探查出缘由来,若时渃这时被有心之人控制,出了实验所,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他的目光并没有看向楚书溪,所说之话却是居心叵测。 楚书溪听了,眉尾一扬,“副院长的意思,我是那有心之人?” 即便是夜晚,也会被一连一个接一个噩梦扰醒,睡不好觉的楚书溪,此时看来有些阴沉。 那日在房门外相见之事,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的谁都没有提及。 楚书溪不提,是认为现在没有必要惹上更多的麻烦。 在丧尸出逃之时,时渃正与她跟杜豆兜一起在餐厅,当时有那么多人的见证。 而闾宁川不提,楚书溪便想不明白了。 若他当日真的从杜郁环口中得知时渃暴动的消息,那只要他开口,这便是一条很值得深究的线索。可若不是真的,他又为什么说谎? 闾宁川对于楚书溪不友好的追问,只是文质彬彬的笑了笑:“楚董严重了,我说的是,那想要击垮沃弗惢实验所的人。” 虽一直没有人敢直接表明的说出这句话,但种种线索指向,似乎是有什么黑客,黑掉了实验所的电子系统,放出了实验室内的丧尸,才会引起这场暴动。 沃弗惢实验所从创立之初到现在,接受的辱骂、攻击、无形摧残等等,数不胜数,唯独这一次,是最为过分的。 此时,这话被闾宁川说出,顿时引起一大片哗然。 一时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的讨论。 连一直正坐着的甘念仁都是双手撑起了下巴,不知在思考什么。 “闾副院长或许该早早改口了,楚董要买下沃弗惢实验所的事,虽然还没有完全实施,但在郁…杜院长还在时,这事已是板上钉钉。”林青萍持重的声音,明明没有太过张扬,却格外的有穿透力,“当日,甘老板也在吧。” 突然被点名的甘念仁一愣,目光扫了坐在另一边的林青萍一眼,她是想拉自己下水。 甘念仁心里冷笑一声,“确实。” 此话一落,像是一道重弹。还未等彻底平复,甘念仁继续说道:“楚院长已经答应我方条件,决定要注射我方疫苗。” 现场又是一片哗然。 林青萍捏紧了拳头,虽是早有预备甘念仁会如此说,可当他真正开口说出来时,林青萍还是感到格外不爽。 她第一次如此被动。都是因为楚书溪这熊孩子… 可这熊孩子…现在看起来是如此的脆弱… 林青萍只能倾尽一切,做楚书溪最坚强的后盾。 你一言,我一语,一片混乱之时,一穿着旗袍,手持无骨扇的女子,娇笑道:“那楚院长不如说说,为什么要坚持让时渃参加杜院长的葬礼?” ** 楚书溪与众人费劲口舌的交谈了让时渃参加杜郁环葬礼的原因。 自然也暴露了些之前与杜郁环谈好的一小部分条件。 楚书溪说:一方面是因为过几日她就要带时渃参加发布会了,总也不能把她藏着掖着,此时带她出去溜溜,记者的捕风捉影,或许会让发布会更加的轰动。 这是杜郁环生前,楚书溪答应她的。 楚书溪能够弥补她的,就是让她名声大噪,替她洗清沃弗惢实验所的污名。 她要让那想要作恶之人好好看看,沃弗惢实验所永远不可能倒! 另一方面,便是让时渃感受一下人类的葬礼。 葬礼之上,人类的悲伤。 生老病死,悲欢离合。 这是一个正常人类,一辈子都要经历过的。 也是她时渃总有一天要经历的。 楚书溪认为这样,可以让她更了解人类,更贴近人类,或许可以唤出她内心深处的人性。 失去了杜郁环这一遭,楚书溪已经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将时渃送走之后,自己会成什么模样。 这也是她近几日不敢去多看时渃的原因。 她思来想去,不得不承认。时渃…是她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大羁绊。 楚书溪也只能尽力的,将她留下。像之前她与陈倾辞的对话那般,教会时渃七情六欲,将她重新变成一个真正的人类。 这也算…不辜负杜郁环的厚望,将一切要在发布会上说的谎话,努力的变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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