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嗯?” “我最近有一种感觉……”许方小声说道,“我感觉外公好像没走,他好像还在。” 听到这话,高研一反常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最近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吧你?” 许方看到高研奇怪的态度,更疑惑了,“你不想外公吗?” “想啊,放在心里默默地想就行了。”高研性格大大咧咧,“他已经走了,想也没用,要是能在鬼门关哭就能把你外公哭回来,我立刻就去哭,现在这不是没有办法嘛,人总要向前看。” 许方打了个哈欠,“妈,你还记得起第一个从自己身边离开的人吗?” 高研的笑容渐渐消失,仰头看着花街漆黑的夜,今晚上没有星星。 许方以为是外婆,高研却想起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和星星一样耀眼。 而且她现在也觉得,那个人还在,一直都没离开。 13.隐士牌 许方借着柔和的月光,撇了一眼高研的侧脸,原来平时嗓门大,性格泼辣的人在此刻也能被笼罩的很温柔,直觉告诉她这种感觉很怪异,但是她说不上来。 一直以来,许方都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个她喊了快二十年“妈妈”的人,并不相熟。 今晚的星星允许小孩子有秘密,同样也宽容大人。 “你那个男朋友呢?” 许方伸手蹭了蹭自己的短发,稍稍昂起下巴,明明是很在意高研即将说出来的答案,但是她还是要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甚至是有些反感的表情。 “什么男朋友,那也就是我普通的朋友!” 高研看着许方脸上欲盖弥彰的古怪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推搡了一下许方的肩膀,然后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脸,“怎么了?吃醋了?” 许方当然选择摇头,“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吃那个臭男人的醋?” 高研深吸了一口气,扯着嘴角小声道,“不一样,他和许永昌是不一样的。” 许方不置可否,冷笑了一声,“也是,像许永昌那样的渣男,确实也不多见,但是......比他好的人,我也没见过多少。” 母女二人沿着花街一路往家走,期间高研叫水泥路面上陷下去的坑洼差点绊倒,许方一边伸手捞她,一边数落,“你就不能看点路?四十好几的人了,还这么让人不省心,那以后我要是不在花街了,你不还得一天一个跟头。” “我看你要是再多栽几次,就能直接去见外公了!” 高研听见这话,立刻把许方推离自己半米远,“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我可是你妈!” 许方停下脚步,先是盯着高研的侧脸看,随即上下打量了一番。 也难怪许方会是这个眼神,因为眼下高研的穿着打扮确实不像是个生养过孩子的,年龄逼近40的女人。 甚至因为长相略显幼态,从前许方的同班同学就直接喊高研姐姐。 高研能和许永昌在一起,着实是有些让许方困惑,心想她妈妈好好的一个美女,竟然眼神不好看走了眼。 “是吗?你要不说是我妈,我还真有些忘了!” “是不是因为我太年轻了?那还得是我保养的好,不像你啊,粗糙地很~” ...... 相较于高研母女二人的“谈笑风生”,田一然面对自己的爸爸却是无话可说,保持沉默的时候她甚至抖腿,对田俊翻了个白眼。 “有什么事快点说吧,把我同学逼走了能说了吗?”田一然悄悄在桌子下面扭转着自己的脚踝,心里面已经开始盘算这次用什么借口了。 “别整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女生交朋友!”田俊侧身坐着,拿出平时开会时的气势,一根手指在田一然面前的桌子上反复敲击着,强调“不三不四”,“寸头”的许方。 “搞那么一个发型,她家里人也不管一管,信马由缰,能有什么好!” 田俊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递了个眼神让田一然自己体会。 可是说来也巧,田一然最擅长的就是眼瞎,她要是能学会察言观色,也不至于成为田俊口中的“不肖女儿”! “我明天有事,去不了!你们自己去吧!你究竟是听不懂说话还是怎么回事?” 田一然脾气沉闷倔强,认定的事情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以往她都顾忌这些大人们的情面,跟着凑热闹,站在田一凡的墓前,她掉不出一滴眼泪,最多皱皱眉毛,观察一只麻雀啄自己的毛都比呆站着看着他爸妈触景生情有趣。 “有事?你能有什么事?”田俊看田一然试图反抗他的样子,拿出他的惯用套路,起身离开,然后下逐客令,“我告诉你,这件事没有的商量!明天早上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说完,田俊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抬脚上楼,关上了房门。 田一然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她妈质问道,“他这什么意思?他还委屈上了?跟谁赌气呢?!幼不幼稚,快50岁的人跟5岁一样,我不会惯着他的。” “别胡说,没大没小的,明天早上乖乖去吧,就当是帮我一个忙,等以后你上大学了,不在我们身边了,到时候我们就不会再打你的主意了?你爸就这脾气,你稍微忍忍吧。” 望着她妈夹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左右为难,田一然再怎么叛逆,也要冷静下来想一想,她轻叹了口气,点点头,“我知道了,明天早上再说吧。” 当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成功劝服了田一然之后,独坐在楼下棋牌室里的她拨通了电话。 田一然转了转脚脖子,虽然是有点疼,但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干,她极正常地洗漱完毕,坐在房间里等到了凌晨一点。 “咚!” “咚!” ......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下下砸在田一然面前的玻璃上,三声过后,她起身打开了窗户,蔡根花站在花街上,仰着脖子看她。 “咋回事儿啊?让我过来救你?”蔡根花压低了声音,左右四顾,偷偷摸摸的事情他不是没干过,但是也紧张。 “在下面等我!”田一然蹑手蹑脚地下了楼,要是拉开卷闸门,动静肯定大,她决定从后门走。 原先一分钟就能结束的动作,田一然磨磨蹭蹭了十分钟,等走到蔡根花跟前,花街上的狗突然嚎了两下,把两个人都吓得不轻。 “你搞什么鬼?半夜不睡觉,这是要跟你蔡哥......偷......”蔡根花刚开腔,田一然就用手比划了一个手////枪的动作威胁道,“别多问,带我走!” 两个人半夜接头,搞得跟特务似的,蔡根花上下半蹲着,上下打量田一然,伸手挪开了她的威胁手势,“醒醒吧,你十八了,不是八岁,还玩儿这招呢?无不无聊!” 田一然一转颓势,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圆桌,“走走走!去那边说!” 事实证明,蔡根花是个合格的聆听者,但是他在表达了对田一然的同情后并没有多余的表示,两个人在花街幽暗的路灯下四目相对。 “你别跟我说你这个时候不帮我了!”田一然问道,“蔡哥,你是不是个男人!” 蔡根花穿着件老头衫,挤了个笑,修长的手指竖了起来,在田一然面前左右摇晃,“哎!那你还真猜对了,我还真不算是个男人!这件事我要是帮你,我在花街还怎么做人?” “你不要面子,你根儿哥......不是!你蔡哥我不要啦!” 蔡根花说什么都不赞成田一然的离家出走计划,“这件事你找别人吧!给田主任知道了,我蔡根花算是在花街身败名裂了!” 田一然沉默地翻了个白眼,“我俩的关系连我爸都比不上?” “比不上!” 蔡根花回答的速度比田一然想象中的要快,也更笃定。 “你就跟你爸妈去看看你哥又能怎么样呢?你又不掉块肉,你爸妈还能高兴高兴,他们可就你这一个女儿?”蔡根花从小家庭幸福美满,肯定是“不屑”体会田一然的叛逆。 “就我一个女儿?切~这女儿谁爱当谁当,反正我是不当了!” 田一然见蔡根花不愿意帮忙,也不想浪费时间跟他耗下去了,她冷漠地从石凳子上站起来,“走了,你不愿意帮我就算了!” “哎!”蔡根花刚想辩驳两句,留住田一然,谁知道她一溜烟,趁着天黑跑没影了! 第二天一早田俊起了个大早,他今天预备是要和田强夫妇二人一块去花街后山的墓园的,反正棋牌室开了门也不用人看着,花街上的人都自觉,摸麻将一摸就是几个小时,田俊也省心省力,回来再结账也行。 “然然!起床了!”周曦看了眼偷瞄的田俊,心想说这父女二人真是够磨人的,今早上可千万别再吵架了。 “然然?” 周曦喊了十几分钟,里面都没动静。 田俊挤了过来,伸手就要拧开房门,“喊什么喊,直接开门进去,我看她就是在装......” 话音还没落,田俊就顿住了,田一然根本就不在房间里!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田一然离家出走从来都不会留什么矫情的纸条,说走就走,无声无息,叛逆地让人害怕。 “她人呢?” 田俊不知道,其他人也不知道,但是躺在床上睡回笼觉的许方知道。 因为田一然正躺在她床边上,打地铺,被子蒙头睡得正酣。 “哎!小巫婆!” 许方枕着胳膊喊她,“我昨晚收留你,你有没有什么表示?” 田一然从喉咙里不间断地滚出夸张的呼噜声,但是搞怪了不到十秒钟,就叫许方捏住了鼻子。 “呜!我去,你是不是想谋害我?”田一然昨晚上和衣而卧,想不到这个时候,她能联系到的,竟然是许方,竟然是她前几天不想给电话的许方。 所以啊,人有时候得相信命运。 田一然相信缘分,所谓因缘际会,说得俗点,就是冥冥中早已经注定的。 “我再强调一遍,我是小神婆,不是小巫婆,不要对我污名化。”田一然打了个哈欠,“你每收留我一小时,就会获得小神婆占卜体验劵一张。” “吼!那我算算!”说着,许方掰着手指,“从昨晚上两点,到现在八点,你已经欠我6次了,回头打个欠条吧!” 田一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蹿起来,“那你别跟别人说!” “谁说谁是狗!”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之后,又觉得可笑。 “哎!你现在帮我掐指算个东西!”许方翻身托腮看着田一然,“算算......算算距离你被你爸拎回去还有几个小时。” 田一然知道许方在讽刺她,她“哈哈哈”喊了几声夸张的笑,“好好笑哦!” 田一然从来不算自己,因为她每次只要替自己算,一洗完牌,就知道自己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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