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春知回到自己卧室还没等躺下时,又听到了三下敲门声。 好像有点烦。 她抓了抓头发,无奈地开门。 一抬头一高一低两处笑脸逢。 “祝姐姐,下楼吃点东西吗?姐姐还支了幕布,可以看电影呢。” 祝春知没认真听,只想着自己想说的话,对着齐疆没好气儿道:“有手机吗?” “有。” “177......” 齐疆忙不迭地掏出手机记下号码。 还没容她再确认一遍,又听祝春知语气有些严肃道:“加微信,有事儿发消息,别总上来。” 齐疆的心只因着这句话就好像受了什么挫一样,唇线紧抿着,肩膀坍颓,好像天下都塌了下来。 明明此前听过无数刺耳的冷眼冷语,比这更甚千百倍。 她只是想,同祝春知说几句话。 “我知道了。” 她听到心碎的声音拼凑成音节。 祝春知觉得好烦。怎么了嘛。 怎么还要去哄人啊。 站在面前的齐疆比她高个三四公分,穿一件浅蓝长袖衬衫配深色牛仔裤,头发较日系短发更长些,近乎褐色的眸中蓄着透明的湖泊,眼眶绯红,连眼旁那颗泪痣也跟着泛红。 “你刚才说什么?”祝春知清了清嗓子,以自己认为还算和善的声音问齐琇。 “祝姐姐,我们一直等着你呢,跟我们一起吃火锅吧。” 祝春知摸了摸齐琇的马尾辫,温和着说:“好。” 齐疆无声走在前面,待祝春知走到院内的小餐桌前时,替她拉开椅子。 夜晚降下了蓝色的暗星,便携投影仪小声嗡鸣着,在白色的幕布上投出色彩,放的是宫崎骏的《哈尔的移动城堡》。 齐疆在一旁替祝春知和齐琇布施着碗筷,然后将食材投入汤底中,除却这些动作外便安安静静。 饭后祝春知本打算承揽洗碗扫地等一应家务的,却被齐琇伸开双小胳膊拦在身前。 “祝姐姐,我和姐姐一块儿整理就好啦,”齐琇轻拉下祝春知的肩,附在耳边小心地说着,“还有哦,我姐姐说,很感谢你。” 所以才有了这大费周章的一番招待是吗? 祝春知觉得自己真的是过惯了虚幻的日子,不用心去想这样的真情。 “知道啦,”她又弯下腰,同附在齐琇耳畔说,“不客气。” 临上楼前,祝春知向着齐疆招了下手,对方快走了几步过来。 她从谌歲那儿得了消息,齐琇和齐疆的爹正沉溺于赌场和祝春知设下的温柔乡,一掷千金。还未顾得上来找这两个“离家出走”的孩子。 祝春知敛目道:“他近几天都在赌场,得个一年半载的出不来。不用担心被他找到。” 齐疆在听到“他”这个字眼时神色有了警惕,听到祝春知说不用担心时,微微舒了小小的一口气。 “晚安。”祝春知背对着摆摆手。 “晚安。” 晚安。祝春知。 ----
第8章 生逢灿烂 齐疆姐妹俩都住校,只有放假的时候会回来。因此祝春知也落得清闲。 回到西州后,尽管生活中多处都需要用到车辆,但她迟迟没有将在平京的车辆开回。 没有什么,祝春知的开车技术本就下等。甚至差到差点令自己丢了在赵家的饭碗。 她依稀记得是一年隆冬,根据赵澜争的需要,她去学了开车。考驾照的过程一切顺顺利利,却在载赵澜争的第二年出了事故。 不幸运的是自己在医院躺了一个月,锁骨处留下车辆残骸高速插进的疤。 幸运的也是仅自己留了疤,用挡在所有残骸前的姿态,使赵澜争免除于受伤。 事故发生后,赵澜争抱着束菊花来看了,嘴里讽道:“可真是不容易啊。” 后来有些时候看着在自己身边的赵澜争,祝春知总会生出将双手掐在她脖子上的想法。 正式去西州大学报道那天,祝春知起得很早。化了个淡妆,戴着件镶着钻的耳饰。穿复古印花衬衫搭西装式半身裙,简单又大气。 因着沿途有许多美景,步行不过二十分钟的距离硬生生被祝春知走了半个多小时。 她是惯喜欢西州的春日和夏日的,天气温煦。水波澹澹,行道树郁郁葱葱,烟柳青绿。 祝春知用手掌去触摸着路旁的草木,觉得自己多出了许多自然的润泽。 陪同她的是位名叫胡小婷的风风火火的女人,负责行政事务。领着祝春知给她介绍学院内的一应设施和布局。 初初到来,暂时没有任何不顺心的事。 祝春知坐进陌生环境的办公室里正打量着四周时,学院群里有教授发消息: 【听说了吗?泽润街附近这一阵晚上经常有人说能碰到尾随的人。警察那儿也接了几个报案了,可一直没逮到。】 【是的,我有亲戚在派出所,也说了有这事儿,你们女同志上下班路上可得小心。】 祝春知将手机覆下了,却也不知道有没有放在心上。 国庆节放假当天的晚上九点,祝春知还埋首在一页页文献资料里。 十一点时祝春知出门,正碰上出门的胡小婷。 两人一同出了学校侧门,祝春知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背着白色双肩包。 她们走近了,齐疆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对着她露出个腼腆的笑。 齐疆晃了晃手机的手电筒,一句话也没说。 “妹妹啊?”胡小婷圆溜溜的一双眼细盯着齐疆,愣生生把齐疆看得无措起来了。 惹得齐疆低着头,小声反驳:“不是妹妹。” 祝春知却点头应道:“啊,邻家妹妹。” “嗬,这妹妹可够高冷的,在学校里该是被人追惯了吧。” “应该是吧。”祝春知调笑道,带着丝狡黠。 “像你。”胡小婷忽然冒出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句。 毕竟眼前这位历史学系的博士毕业于号称“外交官摇篮”的Tufts University,在国际著名期刊上发表过多篇论文,又长得跟明星似的。 自祝春知任历史文化学院的讲师起,学院就没消停过,上课前几排的位置早早就被占据,教室里人满为患。学生间还恭敬地称其为“祝师”。 要知道他们给那位铁面无私的郭教授私底下的称号却是“郭子”啊。两相对比,胡小婷更怜爱起其他教授了。 祝春知却没接话茬。 和胡小婷道别后,一路上她未再说些什么。 她不说些什么,齐疆倒也真跟个小哑巴似的,一句话没有。 “妹妹呢?”终究还是祝春知打破这安静而诡异的氛围。 “睡着了,我锁好门了。” “你不担心?” “我听同学说过这条街最近不太平。”齐疆转了话题。 祝春知的脑海之中的事物混沌极了,长时间低头闷在室内令她脖子隐隐作痛,她昂了昂头,却还是忍不住去逗她:“你可别了,万一你自己走路上再出个什么事儿我可担待不起。” 昏暗的路灯下齐疆抿着嘴,又不吱声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齐疆却感受到师出有名的委屈。为什么。凭什么。 明明对着别人就和和气气的,对着自己就能怼就怼,毒舌得很。 身后渐隐渐现地露出一束昏黄的灯光,齐疆听到声音后回身望,不出意料的是个摩托车。 摩托车走走停停,齐疆的脚步慢了下来,走在祝春知身后。夜风下有些薄凉的皮肤贴着祝春知的胳膊过了一瞬。 似乎还在把她往路边靠近墙根的地方挤着。 回头望齐疆的眼睛,在暗夜里倒真像漆黑的小狗眼似的。 “怎么,是在保护我吗?”祝春知本是用认真的口吻问的,可说出来的语气好像又在带着些揶揄了。 齐疆不理她,待摩托车走远后快走了几步到祝春知前面,也不回身,似生了闷气。 祝春知没放在心上,因着身体的疲累她脚步缓慢,渐渐就和闷头走的齐疆隔了距离。 空气好像有小幅的震动,一束强光毫无预兆地闯进祝春知湿润困倦的双眼中。是刚才那个摩托车拐了回来,车速很快,眼看着将要撞上她的身体了。 她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动作,就见齐疆从十几米开外的地方朝她奔扑过来。 祝春知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未等来余悸和惊魂,却好像只听见了齐疆的心跳声,咚咚的。齐疆冲进了她的怀抱里。 幸好摩托车急转了个方向,撞上了墙体。 男人取下头盔,露出张年轻秀气的脸来,弯腰鞠躬连声道:“不好意思啊,你们受到惊吓了吧。”声音也清清的。 齐疆还紧紧护在她身前,祝春知摇了下头,轻轻握了握拦在腰前的手,走上前与男人交谈:“你在做什么?”她的语气覆霜。 “对不起对不起,”男人面上温恳,再次鞠躬道歉,“忘了解释我是这一片的刑警,刚才看着那边一个人身形很像我们在抓捕的人,一时心急,差点撞到你们。” 这一片正是顺溪区的辖属地,于是祝春知装作随口问道:“顺溪公安局?” “你知道我?”男人语气忽然变得激昂。 “不知道。”祝春知淡淡瞥了一眼,看样子他没说谎。 “犯人是求什么?” “前几起都是损失了财物,手机啊钱包之类的,但也有报案人受了伤。” 男人的目光在她们的脸上打量着,继而叮嘱道:“对了,你耳朵上这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耳环,可以等我抓到犯人后再戴,会更加安全。” 这话听起来有点不太舒服,但祝春知知道他没什么恶意。 回过头来问齐疆:“手有事吗?” 刚才分明看见她的手因护住自己的姿势撞到了墙上,骨节处有些红。 “先保护好自己。”她的语气里多了些责备意味。 齐疆点头,没再说话。 / 假期的第二天上午十点,祝春知正躺在床上安静听窗外树的摩挲声时,手机亮了一瞬。 是齐疆问她醒了吗。 祝春知没回话,而是曲起指敲了两下对话框另一方的头像。 一小会儿后,楼梯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祝姐姐,祝姐姐,”齐琇大半个身体探在微阖的门前,刘海齐刷刷地贴在额头,脸蛋红红的,眼神是乞求的目光,“我和姐姐要去遛狗,祝姐姐你陪我们一块儿去吧。” 祝春知从绿色软枕上抬头看,早已被戴好牵引绳的嘎嘎正要往自己房间里冲,被齐疆扯住。 天气很好,只待在屋内好像是有点可惜。 于是她说了声好。 走出卧室前齐疆向她递过来两盒贴颈椎的膏药,什么话也不说。 “谢了。”祝春知看见昨晚齐疆撞在墙体上的手似是没怎么处理,可也没就这个话题再问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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