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吞吞的,落下一个很轻,听着就叫人觉得羞怯,引人无限遐想的尾音。 沈玉嘴角微微上扬,面上多了几分真切的笑意。 觉得为自己与长公主打好关系的第一步,打下了基础。 只可惜这憨憨看不见背后女子的神情,不晓得红纱之下,她幽幽的目光,僵直的嘴角。 她,怎么了? 沈玉的记忆力是极好的,走过的路,三绕两绕也被她记得个明白,她步伐轻巧,被她背在身上,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颠簸,如履平地一般的,待走到门口,才被门口的喜乐声带回了神思。 门口自是热闹极了的,尤其看见沈玉她们之后,吹的,打得更是卖力,震耳欲聋。 沈玉将她轻轻放下,直到脚心落地,宋时微才对周围的一切,有了微微的真实感,感知逐渐清晰。 她,真的要出嫁了。 霎时的,不知怎的,她的眼眶微红,似要涌出一股热意,心间彷徨,徘徊着惶恐。 她的手突的落入一只温暖的大掌,说是大有些夸张了,但确实要比她的手大的。 她下意识的微挣,但转瞬蔫张旗鼓。 这是她的大婚,这是她的夫君。 这里是长公主府的门口,有各型各色的人围观,若是她今日挣开了,天下人都会知道…… 她默了默,顺从了。 她的手,也很温暖,这是她未曾有过的温度,宋时微遏制住心中的艳羡,只是余光透过头盖的缝隙,紧盯着那双相交合的手。 那双手洁白,手指修长匀称,骨节分明,衬的她的手纤细瘦弱,没有阿弟的大,但要握住她的手,倒是轻而易举。 两只手交叠在一起,也是……相得益彰。 宋时微在心底无情的嗤笑一声。 相得益彰? 沈玉在一侧与人群周璇,脸都快笑僵了,说着虚伪与蛇的话,怀中掏出一袋又一袋的碎银,人群轰然,气氛热闹。 而宋时微则站立一侧,一动不动,仿佛二人不在同一世界。 直到上了马车,宋时微反复的握了几番手心,感受到手心温度渐渐丧失,逐渐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温度,指尖微凉,刺在尚还温热的掌心,有着说不出的突兀。 过了一会,她放下手,一动不动的端坐。 一个人的马车,多少有些寂静,但有外面的喧嚣,似乎又没有那么孤单。 沈玉驾着马车,对街道两边的人群,报以和善的微笑,侍从则在一旁尽职尽责的撒钱。 热闹,喧嚣,哄抢,此起彼伏。 沈玉笑在脸上,眼底一片淡漠。 马车不驰不徐的行在宽阔的街道上,沈玉的眼睛却若有似无的扫过一个小巷。 眉宇微不可寻的蹩了一下。 那里,有人? 沈府?皇帝?还是别人? 这已经是她今天收到的第四波探查目光了! 她的目光瞥了瞥后方马车里的长公主,这么大阵仗的嘛? 真是一入皇宫深似海哟! 公主府与驸马府并不远,沈玉到时,那里已经宾客满朋了,偌大的驸马府,灯火通明,红蜡烛,红灯笼,大红花,充斥满了驸马府,火红一片,看上去喜庆极了。 “你看,驸马爷带着长公主到了!” 一道惊喝,瞬间将沈玉一众拽进神色各异的目光之下。 朝廷上有头有脸的官员对她拱手道贺,目光有打量,有惋惜,有奚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暗潮涌动…… 沈玉不予理会,只是礼貌笑笑。 人头攒动,灯影晦明晦暗,目光暗藏一丝锋芒,里面,才是重头戏! 沈玉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然后接过媒婆递来的牵红,她攥紧了一端,宋时微牵着另一端。 “殿下,小心。” 沈玉虚扶着宋时微下马车,唯恐这娇弱的瓷娃娃伤着那儿。 宋时微也落落大方的牵了,端庄,优雅,一身霞帔,曳地三尺,如一只骄傲的凤凰,娉婷而下。 沈玉身姿高挑,比宋时微高出了大概一个头,俊美绝伦,芝兰玉树,一身大红婚服,不染半点纤尘。 两人站在一起,竟有着说不出的般配,围着圈的路人人群也不由安静的片刻。 沈玉看着宋时微,目光闪过复杂,透过金线流纱所制的红盖头,她似乎也可以感受到宋时微看向她的目光。 她,也在犹豫吗?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着,无所交集的人,在刹那间有了碰撞,激迸出火花。 但,我们都没有退路了。 她们肃了肃神色,收起脸上的迟疑。 踏出这一步,从此以后,再无退路可言。 她们的背影有着说不出的庄重,每一步,都走在人们的心尖上。 红绸像一条巨大的红线,将两人紧紧的捆绑在一起,越来越紧,直到不留一丝缝隙。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沈玉总会和每一个熟识的人说:“我与时微,乃天作之合,是那种即便是错过了,也要再重启一遍时间,再相遇的天作之合。” 直到命运的丝线将她们紧紧缠绕在一起,再也难分彼此!
第5章 醉 长公主大婚自然是极近辉煌,鞭炮响,唢呐鸣,二人牵着牵红,缓步走在铺满花瓣的红绸布上,周围人声鼎沸,宾客三千珠履,极致喧嚣的热闹下,暗藏的是空洞的虚伪。 这里每一个人都带着面具,面具后的真与假,笑与恶,无人知晓。 沈玉对此心无旁鹭,只是眉宇之下暗藏着浓浓的戾气。 那道目光,又来了! 没有人喜欢被监视,尤其像一个犯人一样的监视,她端正了头颅,微微抬首,余光却开始扫视众宾客,那些不可视察的,细微末节的,隐蔽之地。 都尽露无疑的暴露在沈玉的目光之下! 隐晦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微妙的表情,越看,沈玉的眉宇越是凝重,这,不正常! 可她看不见,看不见任何异常。 在她不远处的一个墨发玄衣男子,似乎也察觉到异常,眉梢微微上扬,目光定格在了沈玉那一处。 那里,有点古怪? 本就五感超群的沈玉,立马感觉到另一道颇具威胁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 心下一惊。 要死,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有那么多的古怪? 面色不变,只是将身上的气息默默蓄敛,在心底悄悄嘀咕了一句。 不能第一天就被发现了吧! 好在那墨发男子似乎只是不经意的瞧了一眼,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而另一道,最开始的目光…… 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竟然淡淡的隐匿形迹。 但沈玉知道,还有,一定还有一道目光,在看着她,无声的注视着。 沈玉的心脏微微下沉。 今天还真是热闹啊! 呵—— 若不是成个亲,她都不知道,这大夏竟然也是卧虎藏龙之地! 那上一世呢? 上一世也是这般吗? 如果上一世也是这般仗势,她会那么好运的“逃脱升天”!? 那如果不是,那这一世又是因为什么呢? 难道有人发现她的异常了? 不!不对! 沈玉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不是,一定有什么她没有察觉到的。 她不由握紧了手中的红绸,眼睛闪过片刻的清明。 沈玉,冷静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了。 她将目光放在了越发接近的高堂之上。 那里有沈家,有皇帝! 那才是今晚的重头戏! 她静了静心神,一步一步…… 伴随这唢呐,鞭炮,喧杂,媒婆高昂的唱词,越发的近了。 高堂之上,鸦雀无声,身着华贵锦袍的少年庄重而威严,目光冷的似出鞘的刀,为这大喜的日子平添了一抹压迫,若不是知晓他对长公主用心与郑重,怕不是都要以为他是来捣乱的。 沈缎战战兢兢的坐在一侧,似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但又碍于大庭广众之下,不得不强撑着体面,强端着笑意。 沈玉面上恭谨,心中却不屑的嗤笑着。 没想到这沈家,也是个会装的!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伴随着身体,目光起伏,状似不经意的,瞥见了沈缎眸子里的暗暗警告。 而红罩纱布之下,宋时微也透着轮廓,隐隐看见高台之上的宋时兴,眸光潋滟。 阿弟,也长大啦! 宋时兴目光也是不舍,带着难过与复杂。 这一瞬间,作为大堂中心主角的四个人,面上端着新人别绪,暗地里却各怀鬼胎,心思各异,暗潮汹涌。 “夫妻对拜” 喜婆高昂的声调像无形的丝线一般,控制两位新人,调动两位新人,她们按部就班,如演一出大戏,而目的,就是为了高堂之上的欢心! 红裙动,金玉响,发髻上的步簪摇摇晃晃,带着宋时微也晕晕乎乎。 随着“送入洞房”的一声叫响。 宋时微觉得自己被人拥簇着,送进的看不见的獠牙虎口。 而作为驸马爷,新郎官的沈玉,自然被留了下来,她要代表着新娘,在这里与众人虚伪与蛇。 “恭喜啊!沈公子,哦!不对,应该叫驸马爷了!” 一个她不认识的人,走到她的面前,面上的笑意有些刻意了。 沈玉抽了抽嘴角,还不待她言语,沈父便忽然穿过人群,走到沈玉身边,一副爱子心切的模样! “程大人客气了!” 一边说着,一边回敬了一杯酒。 “欸!沈兄,你这样做就不合适了!这沈驸马大喜的日子,怎能叫人代喝呢?” 又一个不认识的人,面上带着不怀好意。手里擒着一个酒杯,摇摇晃晃的走过来。 说着还倒了一杯酒,样到沈玉面前。 “来!驸马爷,我敬你!” 沈缎扯着嘴角,硬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只是捏着杯壁的指尖泛白。 他似想再说什么,但很快就被蜂拥而至的人群给按了下去。 里三层外三层,你问皇上? 皇上早就随着长公主去了! 沈玉被围的水泄不通,摸着不知从哪拿的杯子,一杯接着一杯喝,面上的笑容像是被焊死在脸上。 这一句恭维,那一句道贺,这里绵里藏针,那里暗自试探,卑微讨好的,悄悄奚笑的,坐上观壁的,层出不穷。 沈玉只能见招拆招,逢河架桥,应接不暇。 而沈父早已被挤到了人群之外外了! 看着被人群哄围的沈玉,沈缎盘了盘手中的酒杯,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般风光吗? 红烛残泪,夜上弦月,人群喧嚣直至亥时,才逐渐散去,本是应该闹洞房的,但长公主的婚房,谁敢闹!万一惊着了那位,谁担待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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