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人?”丽娆唿地站起身来,一脸不悦的看着她:“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冒险回去一趟,如果被扣下我也认了,往后你就别想我会再理你。” 说着便转身往山洞中走去。 然而未行出数步,便被拦腰截住了,身后的人抱着她无可奈何道:“好好好,我去帮我带她出来,不过你得说到做到。” 丽娆缓了脸色,笑意开始抓上唇角,整个人也明媚生色起来:“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薛珞喃喃怨怼道:“你在这事上总是跟我作对。” 未出三日,戴婆婆便出现在了围坳里。 相逢的短暂激动过去后。 丽娆看着她虽然消瘦但还算强健的腿脚欣慰不已:“看来,那药酒的涂抹你每日都没有落下。” 戴婆婆笑道:“也算亦深孝顺,每日都会来为我推拿一番。” 丽娆点点头:“亦深倒也没有辜负我对他的嘱托,药方给他我不后悔,只是焕神丹在江湖上出没,想来也给他造成了困扰。” “他没有困扰。”戴婆婆闻言笑道:“你这么做倒缓解了四景山求药之人的围堵,人人都说你是被百花谷逼走的。百花谷为了不被四景山抛除,倒不敢再生事了,你二叔二婶闭门谢客近来都安静得很。” 丽娆倒不愿意在此事上多嘴,犹显落井下石,虽然这石头确乎是她落下的,但如果不是被她的二叔逼到这个地步,她何至于这么对她的亲人。 “外婆,你愿意留在这里么,蓝衣派的前辈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对我也颇多照顾,你们若相处得宜,往后便有个说话的伴了。”丽娆劝慰道。 戴婆婆想来也是思虑了一番,最终还是婉言拒绝了:“我在这里,你小姨如何自处?江湖上本就流言颇多,我再一走,松风涯倒真成了背亲弃义的所在了,况且他们对我也挺好的。至少你姨父再未给我脸色看。” “外婆,那你会告诉姨父我在这里么?”丽娆问得有些小心翼翼,这是她的顾虑,但又不想让戴婆婆觉得她并不信任她,虽然以往的她,确实会为了松风涯一次次的陷她于危机之中。 “阿娆,以前我逼你把药方交出来,也是为了保护你。”戴婆婆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把你爹娘的死都怪罪在我身上。” 丽娆低头一笑,带了点苦意:“这事就不要再提了,如果我爹娘在,也不希望我总是因此跟你有隔阂。人的心本就是偏的,我怎么会怪罪你多爱我小姨一些。” 戴婆婆叹道:“若是你爹娘不把药方交出,照他们的性子,焉知不会陷入更深的江湖纷争中?也许我是有私心,可我的确没有想过要逼死你爹娘,你爹太过软弱,他护不了你娘安稳,倒是你姨父心肠更狠一些,他才保得了药方不至失传,或是让它成为河清派覆灭的祸端。” 听到这话,丽娆脸上淡淡的,不愿泄露更多的情绪,既然老人抱着这样固执的心境,说再多也是枉然。 或许她说的是实话,她确乎没有想过逼死她的爹娘,可爹是百花谷的人,她不愿意松风涯失势,不愿百花谷得利这都是事实。 纠缠在这些旧事上,除了让她平静的心绪再起纷乱,没有任何意义。 “好了,外婆,我们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就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既然你不愿离开松风涯,我也不强求。往后你也不用忧心我的安危,我现在过得很好,这位前辈很是照顾我,至……薛珞薛姑娘也总是帮衬我,我会常常托她来看你,江湖上的事我也不想牵涉过多,等到合适的时机,我就慢慢归隐不再出手救人了。只要亦深处理得当,有药方傍身,河清派的声量自会越来越高。” 戴婆婆握紧她的手,用力摇晃着:“便是要离开津门城,也需得跟我说一声,你这个朋友倒是小心得很,故意绕了些远路,让我摸不清此地的位置,你大可以放心了,我就算想透露你的行踪也无从说起。” 丽娆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她不是有意瞒着你。” 戴婆婆摇了摇头,叹道:“你说得对,我的心是偏的,保不齐哪天受不得你小姨的恳求就说漏了嘴。不知道也是好的,只是,想到你还没有归宿,我还是不安。” 丽娆红了脸,看了看避在一旁的薛珞,生怕她听到了风声:“你不用担心这个,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 戴婆婆欲言又止,但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夜晚。 落了一点小雨,暖风中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丽娆在冰凉的石洞中坐起身,打了个喷嚏,换来的是被衣衫包裹的结实拥抱。 “冷么?”薛珞担忧的问道。 丽娆沉闷的嗓音里带着没好气的嗔意:“你说呢,我看往后还是见天把你打发得远远的。” 薛珞冷哼一声,把她困在自己怀里,俯身贴紧她冰冷的肌肤:“屋子里有床不睡,你自己非要出来,你怕别人知道,你当人家是傻的么,也许她早就知道了。” 丽娆气急败坏:“我管她知不知道,你想要光明正大,除非把这窗户纸捅开,否则就这么偷摸下去吧。我是无所谓的,只怪你自己定力不够。” “可以啊。”薛珞满不在乎:“咱们折桑起誓成为眷侣,邀她作个见证,往后正大光明在一起,只怕某些人害怕不乐意。” 这话是说到丽娆心坎里了,她既存了心思跟薛珞永远在一起,又怕被旁人生嫌闹得自己不自在,所以在此事上总是忐忑纠结得很。 薛珞见她犹豫,便竭力说服道:“你不用担心,我们是两情相悦,天地皆可相证,没什么好避讳的。若是她为此看轻你,便是不屑你的相伴,咱们离开就是,你本也不欠她什么。” 丽娆闷闷地,半晌没有说话,很久才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对,咱们是两情相悦,如果总是在竟别人的眼光,在一起也失了趣味,往后不用躲了,她若什么话都不说,便是默许了这事,不用明着把事捅破,总之自然而然便好。” 薛珞冷冷一笑,自是对她这不愿捅破事实的窝囊心理不满,但她既已松口,往后倒对自己有益,所以此事不能逼迫太过,不然引得她哭闹反是自己生忧。 往后的时间还很长不是么,只要她属于她,不管怎么样,日子都是快活的。
第161章 又是一年七月末, 流萤渐聚,夜晚的月亮褪去时光磨砺的不平,重新变得大而明朗。 无尘的月夜, 躺在紫藤架下纳凉是再惬意不过的了。 驱虫香在四角燃烧, 淡淡的艾香味, 闻起来并不觉得厌烦, 反倒觉得有一种悠长而快慰的记忆在脑海中留存, 那是独属于夏日的韵味。 “薛姑娘倒也不怕麻烦, 竟然把这么大一笼花移植到了这里。”老婆婆摇着蒲扇, 透过花枝的疏影看着那朦胧的天幕, 在心里暗自忖度明日的天气。 丽娆看着这黑沉沉的花架,笑眯了眼,能在二十岁的生辰得到这么重要而合心意的礼物, 真是再好不过了。 “并不麻烦。”薛珞端着茶盘走了出来,笑着坐在架下的竹椅上。 老人惊讶道:”这还不麻烦么,这种天气并不适合种植,想要它活着过来,必得和着旧泥一起挖出, 还不能伤了根须, 这么算来, 倒比那一匹马还重,也不知你怎么运过来的。“ 薛珞浅啜了一口茶水,抬眸对上丽娆亮晶晶的眼,向她挑了下眉,透了个笑颜:“只要她喜欢, 再累也值得了。” 老人手上的蒲扇摇得快了些,她端起茶来一口气喝光, 站起身慢慢往屋子里踱去:“那你们慢慢赏花吧,我就先去睡了。” 看着她掩了门,丽娆这才出声嗤道:“瞧你,说的什么肉麻话。” 薛珞道:“我说的是实话。” 丽娆抬手捋过一簇垂下的花苞,为着这美梦成真而大抒胸臆:“天知道我多想再看到它,这是我对花房的唯一留恋了。” 薛珞顺势牵了她的手,把她带到自己怀里坐了:“你爱花多一些,还是爱我多一些?嗯?”她用鼻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丽娆痒得缩紧了身了,推拒着她道:“当然是更爱花,它们从来不会惹我生气。” 薛珞恼得深闭了眼,良久才睁开来,一脸怨怼地看着她:“那你去跟花过吧,明日我就回揽月峰去了。” “好呀。”丽娆欣欣然顺势调侃道:“你回去吧,我可不会来找你,只要你能挨过七日,不对,三日,我便佩服你。” 薛珞把手指探进她的衣襟,寻找着她薄弱的穴位,以此惩罚她的戏言:“便是我挨过七日,你怎么说?你是认定我离不开你了?” 丽娆像条砧板上的鱼,蜷曲着躲避她的触碰,笑得续不成声:“别欺负我了,我知道你望舒心经练得出神入化,便是一辈子也忍得,是我离不开你,我不要你走。” 两个人在花架下笑闹了多时,见急风吹来,把花叶吹得簌簌作响,这才罢了手,相偎着安静地享受这静谧的时光。 良久,薛珞吻过她的额头,小声问道:“阿娆,你会不会后悔跟我在一起?” 丽娆微仰了头,蹙眉看着她那张清澹秀妍的脸,疑惑不解:“为什么又要这么问,我怎么会后悔。” 薛珞微勾了唇,笑意清浅:“如今你已到桃李之年,算是女子最重要的年纪,也许在武林之中,孑然一身的侠女并不算少,但放眼整个江湖,这样的年龄大多也已经生儿育女了。” 丽娆还未听她说完就虎了脸,腾地坐起身来,戒备地抱紧双臂:“什么意思,你嫌我年纪大了?” 薛珞本来正经的脸色,瞬间起了无奈的皱褶:“还没说完,你又开始误解我的话了。我的意思是,你会不会羡慕那样的生活?” 丽娆微垂了眸,想了想,淡然道:“这话我也可以问你,你会羡慕么?” 薛珞点头道:“我会羡慕。”不等丽娆张口,她便掩了她的嘴,在她唇上厮磨了一番这才又道:“我想和你拥有这样的人生,可你知道,这只是奢望。百年之后,我们注定有一个人是寂寞的,痛苦的,却没有什么可以聊以慰藉。” “为什么会痛苦?”丽娆靠近她的怀里,听着她沉稳的心跳喃喃道:“那么多美好的记忆可以回味,怎么会寂寞?” “可我担心。”薛珞叹了口气,似乎这事已困扰她多时:“若是你比我先走,我怎么承受没有你的日子呢,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不会把我生生逼疯么?” 丽娆笑着点了点她的胸口:“你已经想得这么远了。” 薛珞苦笑:“我越是幸福,就越是患得患失,总会害怕一些未知的事物阻碍我们的感情,毁掉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丽娆吻着她的唇角,像是在安抚一个稚儿,带着点诱哄的意味:“至柔,等我们都过了八十,你再担忧这样的事吧,我们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呢,别再说这些丧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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