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袖见味道不似平常,站在门口问道,“谭姑娘又调药了?” 谭馨儿扇着蒲扇,伸了个懒腰,“加了三钱黄连,鸟债主还。” 柳玉袖:“……” 简直是无妄之灾。 她还是得把正事问了,“不知谭姑娘能否凭借尸体判断出他所中何毒?” 闻言,谭馨儿回了头,“当然,有人中毒了?需要我出马?” 柳玉袖就喜欢这种一点就通的人,“正是,不知谭姑娘可否跑一趟?” “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柳玉袖笑道,“谭姑娘尽管提。” “让严清悠来见我,说两句好听的哄我高兴。” 柳玉袖沉默片刻,心道大义面前只好辛苦师姐了。 “一言为定。” 傍晚,柳玉袖本欲再看会儿书,不曾想突然得到密报,说李楠筝病了,且不肯看太医,这消息别人不知,是迎雪传过来的。 她当即令人备马车,直奔皇宫大内。 她明明拜托过师姐,要注意李楠筝的身体,效果本来很显著,这六年来也不见其生过什么病。 柳玉袖赶至明宸宫时,寝殿内只有迎雪守着,等她来了,迎雪便也退下了。 她走到床前,见李楠筝紧阖双目,眉头紧锁,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陛下,陛下哪里觉得不适?” 李楠筝也不理她,一直闭着眼睛。 柳玉袖探上她的额头,发现并不热,难不成是别的病症? 李楠筝躲开她的手,睁开眼,淡淡的来了一句,“柳相怎么进宫了?” “臣听陛下身体抱恙。” 李楠筝不在意的笑笑,“原来柳爱卿还关心朕。” 温度不高,脸色也不难看,说话声音和平时一样。久病成医,柳玉袖现在也能看出一二。 她这是装的。 “陛下身系江山社稷,臣自然要关心。”柳玉袖不知道李楠筝为何突然装病,但能感觉的到就是冲着她来的。 “柳爱卿还真是心系天下,百姓们有爱卿这样的一朝丞相真是幸运。” 李楠筝阴阳怪气的说道,亏得她从别人那里学来的办法,她都病了,这块没有心的木头都不愿意说点好听的来骗骗她。 “朕不舒服,爱卿今晚留下陪着朕可好?” 柳玉袖颔首,“陛下,这于理不合。” “哪里不合?你我君臣多年,且性别相同,有什么不合适?”李楠筝说着,顿了一下,“爱卿莫非是怕朕爱女色,对你图谋不轨?爱卿放心,朕对谁有那心思,都不会对爱卿有这种心思的。” 这点柳玉袖倒是相信,“臣没有这个意思。” “那还有什么不合适?” 沉了沉,柳玉袖行礼道,“臣遵旨。” 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就像小时候李楠筝生病她去探望一样。 李楠筝阖眼躺着,心想要不是知道自己没有生病的权利,早就把自己弄成真病了。想着,她偷偷的看了柳玉袖一眼,只有病了,这个人才会稍微坦率的流露出一点对自己的关心。 也不知道她的丞相怎么这么会长,从眉眼到双唇,都精致到像是画的。没有人能比这人更美了,美的清冷且高贵。 一声传报暂时打断了这份宁静祥和。 “陛下,江寺卿在宫门外求见陛下。” 李楠筝张开眼睛,“让他去御书房等着。” “陛下。”柳玉袖起身,“既然江寺卿来了,臣便先回去了。” 李楠筝坐起来,哪里还有半分病弱的样子,“爱卿何必着急回去,不如陪朕去趟御书房,你和江寺卿是同门师兄妹,没什么事是不能当着面说的。” 当两人一同出现在御书房时,愣住的只有江秉安一人。他很快收拾起心绪,将查到的结果尽数上报。 在谭馨儿的介入下,很快就查出来毒药来源。此毒包含多种草药和花,又名五色散,其实至少有十五种花草,其中两味草药在中原是找不到的,多产自契丹。 闻言,二人俱是一惊,原以为只是朝堂的事,没想到还有外族。 当晚,柳玉袖依言在明宸宫寝殿过了一晚,睡在外间的贵妃榻上,次日直接去上朝,下了早朝才打道回府。 马车于长街上辚辚而行,纯宁和车夫并排坐在外头,时不时的询问柳玉袖可觉得颠簸。 突然,马车打了一晃,车夫抓紧缰绳才停住,只因前面有一妙龄女子当街拦住了马车。 “大人,您没事吧?”纯宁赶忙问道。 “无事。”柳玉袖掀开车帘,眼见车前女子有些眼熟。 “姑娘是?” 女子忽然跪在地上,“大人,小女子有冤情,请大人容禀。” 作者有话说: 谢谢“透明”投递的营养液!
第20章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柳玉袖也越发觉得这位姑娘眼熟。 “姑娘是……” 女子急急道,“大人忘了吗?民女兰儿。” 柳玉袖这才想起来,清乐坊舞姬,师兄心怡的那位姑娘,换了身打扮她还真一时没认出来。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柳玉袖放下车帘,命纯宁将人带回府中细问。 她没想到这位兰儿姑娘会突然冲出来当街拦马车,或许上次她去清乐坊的时候,这位兰儿姑娘的目标就是自己。 桌案上放着两杯清茶,柳玉袖端坐会客厅主位,没有把兰儿当犯人审问,而是当做宾客招待。 半晌,她开了口,“兰儿姑娘所说冤屈是指的什么?” 兰儿闻言,却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民女原是苏州人士,去年随爹娘来洛阳谋生活,遇上朝廷征工。” 兰儿的父亲原本就是干盖房子的活儿,听到征工是去长安修建行宫,她父亲当即就报了名。原以为朝廷做东家,工钱会给很多,没想到等工钱发下来,和私家给的差不多。 “我几次去探望爹爹,诺大的行宫修筑,做工的人却很少。爹爹每次都累的精疲力尽,我曾劝爹爹换个活儿接,他却支支吾吾说不清,好像有什么不能说的,最后也没有换。” 兰儿回想着,眼含泪光。 后来兰儿的父亲突然身亡,官家只是通知了她们一声,就没有下文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兰儿和她的母亲去找招工的地方要说法,都无功而返。再后来,兰儿的母亲因为身体不好又悲伤过度同年也去世了,兰儿孤身一人,流落清乐坊当了舞姬。 兰儿突然目露恨意,“我从清乐坊的客人那里听说,当年修筑长安行宫的工人死了的不止我爹,全都被瞒报了。这座行宫修成了,却是踩着多少人的血而成的。草民的命就不是命吗?敢问大人,当今圣上去住行宫的时候,当真能心安理得吗?” 柳玉袖被她眼中的恨惊到,那是一种恨不得将草菅人命者剥皮拆骨的恨意。 “陛下并不知情,不如这样,姑娘先住在柳府,我会查清真相,给兰儿姑娘一个交代。” 兰儿俯身叩拜,“谢大人!” 柳玉袖吩咐小茉带人下去安置,同时召纯宁到书房叙话。 如果兰儿姑娘所言是真,她的父亲之死远不止用工过度。当初朝廷拨款修筑长安行宫,是要在原本的劳工上再扩招五千人,且工钱绝对是比私家给的高出一倍。 “大人。” 纯宁已经到了门口,却不敢进门。印象里,她家大人好像很少生气,即便是御林侍卫军将相府围了,也未见大人动怒过,可是今天,大人的脸色很不好看。 她迟迟不进去,反倒是柳玉袖先发现的她。 “去给江寺卿传话,捉拿郎中府小厮的同时,着手调查去年长安行宫的修筑安排,重查账本,招工多少人,工钱多少,有无人伤亡。” 听到命令了,纯宁松了口气,赶紧领了吩咐退下。 之前的血书,现在的兰儿姑娘,如果她们不将这件事揭露出来,这些枉死之人的冤情可能就永远的隐瞒下去了。 柳玉袖提笔写字,却不慎将笔杆捏断了。指腹泛白,她松开手,剩余的半支笔滚落到地上。 她费心的控制着朝局,尽力的保持着局势平衡,却也不能完全避免这般伤天害理的事发生。 只有一点令人费解,这件事终究是要交给大理寺查办,师兄作为大理寺卿,又心怡于她,谁都能看得出来,这兰儿姑娘为何舍近求远要来拦自己的马车? 待到傍晚,谭馨儿继续端着药来催她喝药,柳玉袖刚刚服下汤药,还没来得及吃饴糖,就被突然进门的兰儿打断了。 她默默看了眼饴糖,嘴里苦,有外人又不好现在吃,苦的眉头皱了又皱。 兰儿闻见屋子里有药味儿,愣了一下,“大人您生病了吗?” “无妨,只是滋补养身的药而已。”柳玉袖使了个眼色,谭馨儿立马不情不愿的退下去了。 “兰儿姑娘找我何事?” 兰儿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精致小巧的鸳鸯荷包,“我看大人的荷包有些旧了,为感谢大人收留,就给绣了一个。” 她这个荷包,还是当初李楠筝送的,确实有些旧了。 想着,柳玉袖弯唇道,“多谢兰儿姑娘好意,但是这个荷包跟了我许久,虽然略显陈旧,但我还不打算换了它。” 兰儿失落的收起荷包,用笑容来掩饰,“大人真是长情之人。” 柳玉袖打量她一阵,“有个问题想问姑娘,你为何选择我。” “我听过大人的事迹。”兰儿坚定的答道,“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您能帮兰儿申冤。” 柳玉袖收回视线,这还真是过奖了。 不料此时,兰儿再一次跪下,冲着她磕了一个响头。 柳玉袖不明其意,“兰儿姑娘这是做什么?” 谁知兰儿却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愿意终身侍奉大人,只要大人能帮兰儿申冤,您让我当丫鬟,当侍妾,当牛做马都可以。” 柳玉袖一阵无言,她在外的名声就是这般? “有冤情,自然要申冤,这是本分,兰儿姑娘不必言谢。” 然而,兰儿那头却是打定主意要报恩,竟然用膝盖蹭到柳玉袖跟前,伏在脚边。 “我知道大人喜欢女子,如果大人不嫌弃,我可以不要名分侍奉大人。” 柳玉袖:“……”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她怎么知道的?外头到底怎么传自己的? “兰儿姑娘,你可能误会了。” 兰儿却面露失望,“大人是嫌弃兰儿的出身吗?” 柳玉袖有些头大,“没有,我没有嫌弃你,只是传言并非属实。” “那大人,我还有其他方法可以报答您吗?”兰儿低声哀求道,似乎平白住在府中让她很是不安。 正当这时,小茉进了屋子,原本是要给柳玉袖铺床的,结果呆立当场。只因画面太过引人遐想,兰儿跪在柳玉袖脚边,含泪望过去,我见犹怜,好像被欺负过一样,还满眼情愫恋恋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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