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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暗看着那个女孩眼底的阴霾，不知为何，想起故楠年少时被故家老太太辱骂的样子。 她躲在一旁暗处，等故家二姐离开，她才走到那个女孩身边，对女孩道：“你要去看看你的大伯吗？” 女孩根本不想去，可她对池暗一个外人的态度，比自己母亲还要好。 抬头看向池暗正要礼貌拒绝时，她看懂了池暗眼底的信息，点头道：“好。” 在那个几乎没有人去的灵堂，池暗问这个女孩，故玥，“你想不想看着故家衰败？看着他们最在乎的东西破碎在他们面前？” 故玥的眼里闪过一抹光，“求之不得。” 于是池暗给了她一个电话，并且对她说了自己的计划。
第2章 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一只精致、纤细又温暖的手 故楠接到故玥的电话时，是疑惑的，她和自己这个表妹并不太熟。 然而故玥一拨通就说：“表姐，我想……我想过去找你，可以吗？” 故楠一怔，她自从跟着母亲离开故家，就没跟这个表妹接触过，如今这人怎么想着来找自己？ 故楠没问，故玥自己开口说了，语气有些难以启齿，“我妈让我放假去相亲，我才18呢，我不想用自己给表弟换资源。” 说到最后，她的尾音发颤，带着哽咽。 故楠眼底一暗，“你来，我地址发给你，你有钱买票吗？” 故玥说：“有的，我有钱。”池暗给了她钱的。 故楠道：“行，那你来。” 故楠挂了电话，又回到外婆身边，给外婆削芒果，外婆就喜欢吃这个。 她一边削，一边对外婆说：“外婆，故玥要过来。” 外婆疑惑道：“她来做什么？” 故楠就把故玥的话说给外婆听。 外婆脸色当即一沉，冷笑道：“当初我和你外公也是有眼无珠，看上了那么个家庭，如果不是嫁给这样的人家，你妈妈和你外公怎么会死呢？” 外婆说着，脸上的恨意就压抑不住。 故楠放下手中的芒果，擦干净手，握住外婆满是皱纹的手，“外婆，你别这样说，妈妈说了，当初他们一家伪装得特别好，就是冲着我们家的财产和底蕴来的，有些人把心藏起来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能防得住呢？” 外婆深深地叹了口气，又道：“你那表妹我也见过几次，每次都被她妈妈压得抬不起头来。她妈妈自己没法生儿子，却又极度重男轻女，凡事只为了自己的侄子着想，这样的人，也是不配当母亲的，如果你表妹自己有什么想法，你能帮她就帮一帮吧，这个世界啊，对女孩子太苛刻了，特别是故家的女孩。” 故楠点头，“嗯，等她来了，我就带她来看外婆。” …… 故玥与故楠通话之后，心情好了不少。 她甚至忍不住幻想，幻想故家所有人看到故楠走上顶峰之后痛哭流涕的样子。 关上了自己房间的房门，她倒在床上，忍不住晃了晃双脚，举起手比出一个□□姿势，嘴角溢出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烂漫笑容，冲着天花板开了一枪。 下一秒，她的笑被打断，房门直接被推开。 故玥母亲看着自己女儿毫无教养躺在床上，语气瞬间严厉，“你这是什么姿势？” 故玥立刻起身，端正坐好，就连表情也收敛起来。 她这一套动作格外熟练，因为已经做过无数次。 故玥母亲看她这样，才算是满意了些许。 她还是叹了口气，“你这样，我怎么拿得出手，今晚他们就要来做客，如果看到你这样无礼的样子，你还怎么让他们满意？” 故玥低着头，嘴唇微微颤抖。 她想站起来反驳自己母亲，可从小到大，她从来不敢反抗。 故玥母亲一看她这样，心中更是恨铁不成钢，“你看你现在这样，哪里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你这样唯唯诺诺的，谁看得上你！” 话落她冷着脸，语气里全是命令，“赶紧换好我昨天给你买的衣服，晚上他们家要来我们家吃饭，之前让你学的。那几个菜品都练习过了吧，今天晚上可别给我丢人。” “还有你这房间，立刻给我收拾出来，你以为嫁人之后就是去当少奶奶了吗？他们家如果愿意请佣人，那是你的福气，如果不请，这些事就都该是你的事。” 是的，故玥在别人眼中是一个富家千金，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母亲从小就让她学会各种家务，甚至给她报了好几门厨艺班，从小就立志将她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家庭主妇。 她不是不能干活，也不是不愿意做家务，只是不希望自己的人生价值就围绕着一个小小的家打转，而这样的人生价值，又有谁能看到呢？ 她想到了今天池暗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浑身都在颤抖，说出自己在心里已经模拟了上千次的反抗，“我不想给他们做饭，为什么不从外婆那里借厨师？” 故玥母亲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的女儿什么时候竟然会反抗她了？！ “你刚刚说什么？”她被气的笑出声，随即抬手就向自己女儿的后脑勺一巴掌打过去。 砰的一声，故玥的身子颤动起来，险些因为没坐稳栽倒在床边。 这还没有结束。 故玥母亲毫不犹豫的抬手再次殴打在故玥身上，甚至用脚狠狠地踹故玥。 除了脸，故玥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这就是反抗的代价。 故玥最后蜷缩在床脚，浑身都在发抖，双眼已经失去所有的神采，就好像整个人已经死去。 故玥母亲殴打之后，好似才将心中的郁气疏解，呼出一口气道：“你不想做也得做，你跟着我姓故，就是为了故家而生，就要为了你表弟和故家公司考虑。” 最后她的声音里竟然出现了恨意，“你要恨就只能恨你是个女的，谁让你投胎的时候这么不会呢？” “你要是个儿子，我也不至于在你爷爷奶奶面前抬不起头来，也不至于在我妈面前卑躬屈膝，什么都要为着别人的儿子着想。” “你就只有恨，命该如此。” 房间重新归于平静，可是空气却寂静得让人害怕。 窗外传来初冬冷冽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这鬼魅一般的声音，让整个房间显得更加凄惨且寂寥。 故玥嘴角扯出一抹嘲讽。 她一直都清楚的知道，在他们这个地区，传宗接代有多重要。 可她总是会偶尔期待，现在已经是20年代了，人们的思想总应该慢慢的有所改变。 但好像一点也没有变过。 手机叮咚一声发来信息，她过了好一会儿伸出瘦削纤长却无力的手指，拿过手机缓慢解锁，双眼在看到屏幕信息的那一瞬间，微微一亮。 这是池暗给她订的机票信息，今天晚上的票。 可是今天晚上母亲说已经有约了…… 萧家一直是故家想要攀附的对象，联姻对他们来说是最牢固的关系链条。 故玥长得极美，皮肤白皙到仿佛透明一般，一双眼眸中总是盛着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的脆弱。 萧家的小儿子就喜欢这样的女孩，也可以说是对故玥一见钟情。 所以两家一拍即合。 正当故家家主去世，萧家便说来吊唁。 可他们也只是去故宏福棺椁前看过一眼，转身就去往故二姐的别墅。 说是来吊唁，实则是相亲。 故玥在床上摆了两套衣服，一套是方便的卫衣和运动裤，另一套则是清纯中带着些许小性感的小礼服。 一套是她准备离开时穿的衣服，另一套是母亲给她准备的“相亲战袍”。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撕扯成两半，这两半疯狂殴打着对方。 我今天若是敢走，往后恐怕没有什么活人的日子可以过！ 反正女人这一辈子都是嫁人生子，别人这样是一辈子，自己怎么就不行？ 我现在这个年纪，出去根本没有任何生存的能力，最后还是只有灰溜溜的回来。 池暗真的能成功吗？她只是一个外人，难道我真的要帮着一个外人对付自己的家人吗？ 可是如果今天不走，以前那样痛苦的日子就会继续下去，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这样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人一辈子除了结婚生子，就不能再有其他自己的生活吗？就不能不结婚，不生孩子吗？ 我离开故家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他们真的是我的家人吗？ 她浑身颤抖着，在18岁这一年，第一次违抗母亲的命令，做出自己内心深处最渴望的选择。 她弯腰拿起那套卫衣和运动裤。 她要离开。 纵然以后头破血流，会比现在还惨吗？ 故玥带着简单的行李，悄悄下楼，走向后门。 打开后门的那一瞬间，她听到母亲对萧家人的歉意，“我这个女儿啊就是太紧张了，她今天可是准备了好久，还有几个拿手菜想做给你们吃。” 说完转身却连呼吸声都在抱怨。 故玥紧紧的靠在角落，听着母亲上楼的声音，悄悄打开后门。 黑夜笼罩着故玥的身体，包裹着她，侵蚀着她。 她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可是她的步伐没有半点犹豫和停息。 这是豁出生命、破釜沉舟的故玥。 就在她转过小花园，即将要走出母亲的别墅大门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温暖的声音，“你是要出门吗？” 故玥好似碰到鬼魅一般回头，双眼盛满恐惧。 如果被母亲发现并且抓回家，她这辈子就完了。 身后的人并不是故玥母亲，而是萧家太太。 可这跟遇到母亲又有什么区别呢？ 嘈杂的声音从别墅大厅传来，故玥母亲亲和且谄媚的声音在那其中显得格外刺耳，“什么，萧太太要回家了？不是说好今天晚上尝尝玥玥的手艺吗？我去看看是不是萧太太哪里不舒服？我们家也是一直有医生在的。” 故玥听到母亲若有似无的声音传来，下意识后退一步，微光中，整张脸煞白，整个人更像是落入冰窖。 她甚至已经预感到自己悲惨的未来，之前鼓起的勇气在此时消失殆尽。 下一秒，柔软且温暖的手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毫不犹豫的走出别墅大门。 两人刚好来到拐角一处绿植旁边，遮挡住身影，故玥母亲的声音再次传来，“萧太太怎么这么快就离开了？” 故玥再也听不到母亲的声音，而是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一只精致、纤细又温暖的手。
第3章 所以，可以破产吗？ 故玥上了这个女人的车，告诉女人自己要去机场。 直到汽车启动的那一瞬间，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样轻易地信任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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