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山送的酒啊……”池易眼中的火苗霎时灭了,若是寻常酒能练出这丹药来,那岂不是他这个半吊子的炼丹技术也能试试了。 太上二宗送的酒那肯定不是他能想象得到了。 岫云捏了一颗送入无殊口中,丹药遇到口中的热气与湿气霎时化作一泓清酒,顺着咽喉滑入腹中,分化成丝丝缕缕的灵气朝着肺腑以及四肢百骸钻去。 等了一会儿,见无殊还未有什么反应,一旁的女修出声道:“莫不是这药对她的伤不顶用?” 岫云皱起眉,她的医道自然比不了大师姐乃至师父,若是她们两人现下有一人在此便好了。 她道:“若这药无用,便只能传信师父,请她老人家回来看看了。” 身旁的女修悄然叹了口气:“师父带大师姐去陵山也已过去多日了,这陵山近来怎么多灾多难的,听说师父也是去为陵山治伤的。” 岫云盖起青木盒,将装着仅剩一颗地心丹的盒子递给女修:“你先在此看着,我再去药谷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药。” 女修接了青木盒,送她离开之后,朝池易道:“她看起来一时半刻还醒不过来,道友若是要等她醒来,我便为道友安排住处。” 池易眨了眨眼,颇有几分难以置信:“若不辛苦,便麻烦仙子了,我还是等等前辈醒来吧。” 女修点了下头,朝另一个女修道:“山门不可无人守着,你先去,此处有我便行了。” 两个女修一同出了门,池易挪到无殊面前,细细看了看,发觉既没好,但也没怎么变坏,便又端端正正的坐了回去。 无殊体内的修为原本便脆弱的将要消散,韩凝光以自身修为注入她体内堪堪压住了她那四下消散的修为。 原本互相制衡的两股修为只要假以时日便能自然融合,被虞归岚一掌直接将这平衡破坏了,一股要消散,一股霸道的阻拦其不要消散,莫名的在她体内打起架来,偏向任何一方都不行。 她也没能力偏向,最后这两股修为势必要分出个胜负来,玉珠光华莹润,像个威严的统御者,坐观那两股修为缠斗的你死我活。 地心丹便是顾一城以那壶融了地心寒的酒加了别的药草炼制的,最主要的还是地心寒的药力,无殊那时候便知道地心寒对自己作用不大,如今也只是像水魄一样梳理了她的经脉,带来一丝丝柔润的沁凉感,对她体内这种情况的帮助微乎其微。 掌灯时分,岫云又来了,她见这宝贝似的地心丹都对无殊无用,立时有些束手无策了,想着不愿意打扰师父,便传信给了大师姐顾一城,由她决断。 莫掌门自来了陵山知道是长光道人出了事,便潜心为他寻找病因和治疗。 期间收入门下没几十年的两个弟子又死在了陵山,一时间陵山便像是被笼罩在一层看不见的阴谋里。 身为一宗掌门,她自然懂得大局,便干脆在陵山住了下来,一是想治好长光道人破去这阴谋,二是不想独善其身,她的弟子死在陵山,她也想为两位弟子找出真凶,仙洲一损俱损,只有合力才能万事不惧。 偏偏长光道人像个老顽童不肯配合,在得知修为不再继续掉了,直接连丹药都不肯吃了,整日整日的找不到人。 幸而他荒唐,收的弟子却很是明理,想方设法的骗他来吃药。 这几日也不知这荒唐长老是不是转性了,竟然乖的像换了个人,日日亲自到她住的峰上来领药。 开始还以为他是假意领药出了峰就会丢掉,也不知这鬼精的长老是不是看出她的疑惑,后来几日干脆当着她的面一口就将丹药咽了下去,完了还颇为不屑的张了张嘴,就像是在嘲讽她小心心思。 直到那道白衣飘然上了峰,她这几日的困惑才终于得解。 彼时莫门主正在研究新的炼丹方子,一声泠泠清音便那般悠悠然的在云雾缥缈的山峰上响起:“玄花!” 这名字有千年时间没听到过了,弟子们唤她师父,同辈唤她莫掌门,唯有昔日故友会唤她的名字。 莫玄花,是她的名字,千年时间她已快要忘了自己叫什么。 于是她抬起头,自树林间缥缈的云雾中看出去,缓步走来的人身形如漂浮的云雾一般轻柔,步履款款,一袭轻柔白衫在一行一动中飘逸的翻飞,青丝垂落,发间仍旧别着那一支青玉簪,还似千年前一般昳丽似仙的美好面容。 凤云卿上的山道后,便顿步望去,她的故友捧着一卷丹方,依旧穿的一袭青衣,面上带有几分难以置信的惊喜,身旁那一只黄铜制的炼丹炉冒出阵阵青烟,不经意的朝那呆滞的人飘去。 “咳!咳咳……” 照月门的掌门终于忍不住咳了出来,咳的一双眼睛泛红,显出一点泫然欲泣的凄怜。 抬起袖子状若无意的擦了擦眼睛,这看起来年约三十的掌门幽幽道:“真是鬼魂回来了?” 凤云卿笑意盈盈,如千年前与故人相处一般随意,她微微一展双臂,让眼前的人看清楚:“我早已化身了,并非魂体。” “唉!” 莫玄花叹气,感慨道:“当年大战刚一开始你便殉道了,你那师兄便像疯了似的,那时候我们都不愿意相信,谁知道这一等竟是千年时间。” 凤云卿近前来,目光自她手中丹方一扫,移到炼丹炉上,叹息道:“多亏了你这段时日为我师兄疗伤,否则他哪里来的这般轻松,我一见他吃的那药便知道是你亲手炼制的。” 提到那个不配合的老顽童,莫玄花便有些气恼:“我说他这几日怎么不闹腾了,应该就想得到是你回来了,若非你殉道了他也不至于变成这个模样,他对你有愧啊。” 似是想到昔年的翩翩贵公子,莫玄花近乎惋惜道:“那可是玉衡君子啊。” 凤云卿也有些神伤,这一切始料不及也并非她能阻止的,她道:“只要你们都安然无恙,变成什么样又有什么关系,师兄这样倒是更恣意了,不用困在玉衡君子的赞誉里。” 莫玄花将手中丹方搁在一旁的小桌上,走近她,随着凤云卿的目光自峰上望将下去,绿意翻涌延伸而去,视野宽广的似要看到仙洲的尽头去。 莫玄花追忆道:“仙洲七星君子如今也只剩下天枢与玉衡了,仙洲早已物是人非了,天玄子千年前算出仙洲有一大劫,如今这劫就像悬在仙洲上空的那柄剑,让人半分都松懈不得,你师兄这样倒也洒脱。” 凤云卿露出笑意,“你方才看的是什么丹方,与我师兄有关么?” 莫玄花点了点头:“你师兄中的这毒实在诡异,初时迅猛的我险些以为他要死了,试过许多药物都没效果,没过多久那毒性便忽然停了,但你师兄的修为却没保住,查来查去也查不出缘由,真是有些头疼,我研习医道这么多年了,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毒。” 凤云卿敛眉沉声道:“是幽魂花,师兄尚算幸运的,若是全盛时期的幽魂花,如今师兄已然魂飞魄散了。” 莫玄花吓了一跳,惊骇道:“不是说那些个花已经被毁了么,怎么流落到仙洲来了?” 凤云卿摇头叹息:“想来是没毁干净,我师兄如今性情散漫但决计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人,中幽魂花这事料想是我门中出了叛逆。” 她看向莫玄花,面上是一片深沉的歉意:“你那两个弟子的事我已知晓了,她们如今人在鬼域,也算是有一线生机,此番是我陵山对不住你了。” “入鬼域了?” 莫玄花稍一犹疑,便像是明白了什么,露出一点失望:“想来是鬼域仍旧拒绝我仙洲的修士,也不知是幸与不幸,那两个姑娘还好不是我仙州修士,如今还能余有魂魄在,你都能出鬼域想来日后她们也能重新修行。” 凤云卿说道:“我此番为陵山而来,还是要回去的。” 莫玄花一皱眉:“还回那鬼地方做什么,既然回了仙洲便就哪里也别去了,现今你师兄境界有损,正好你来主陵山之事。” 凤云卿听到这一声鬼地方,莞尔一笑,不知道鬼域的人便都以为鬼域阴森恐怖,不是人待的地方,可她是十殿之一的转轮王,也不好由着莫玄花这般误解。 她解释道:“鬼域与仙洲差不多,也多是追寻天道的修行者,两域之间误会解除,你怎的还对鬼域有这般的误解。” 莫玄花挑了挑眉:“你才来不到一个时辰,便为鬼域说起好话来了,你这性子我却知道,轻易不替人说好话的,鬼域许了你什么好处?” 凤云卿不置可否,转过身将她方才放下的丹方拿了起来,问道:“这是你新写的丹方么?” 莫玄花指了指那熊熊燃烧的炼丹炉:“在炉子里呢,练好之后还需你师兄试试药效,若无用便又要重新写了。” 她秀眉皱起,面上显出一抹忧愁。 将丹方往前翻了翻,竟有十几张之多,凤云卿暗自惊讶,难怪长光道人整日想把她赶走,这人将她的师兄当成免费试药的了,这般修行境界的试药人,难得抓到一个,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呢。 她道:“幽魂花自古至今还未有解法,修为不高的人碰都碰不得,如此看来害我师兄的修为应当不低。” “能有多高?” 莫玄花愕然:“别又是一只大魔,这天玄子与你师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除了那只大魔却将这幽魂花没有尽数毁去,这不是留下的隐患么,这两个君子越老越糊涂了。” 凤云卿摇首:“尚不知道,山门这几日我已细细查过了,并无幽魂花的气息,想来是当初在佛宗剩下不多,师兄失了修为只要费些时间重修便是,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莫玄花撇嘴,“既然知道是无解的,我也不去费心思了。” 见一旁的炉火燃尽了,莫玄花将丹炉打开,霎时飘出一股馥郁的药香,她道:“这次练得是凝气回元的丹药,你带些给你师兄,他若要重修这药也能有点用。” 凤云卿接过她递过来的丹药,放入手指上套的纳戒里。 莫玄花看见了,稀奇道:“这纳戒可是少见啊,你在鬼域混的不差吧?” 纳戒在鬼域是常见的东西,与乾坤袋功能一样,凤云卿听她又问起了自己在鬼域的地位,便如实道:“我如今任十殿之一的转轮王,掌生魂轮回之事,所以在仙洲待不得多久。” 莫玄花眼珠子一瞪:“转轮王,便是大战时被众家仙门合力所杀的那个?” 凤云卿点点头:“我接替他做了鬼域的转轮王。” “听说你陵山的六弟子是鬼君轮回而来?” 莫玄花心道不得了,这陵山前任掌门成了鬼域的转轮王,这天才六弟子是鬼君,陵山怎么好像成了鬼域的人才培养基地。 凤云卿道:“她确实是鬼君,千年前我亦见过她,只是没曾想到她试剑殒身,阴差阳错的被师兄带回了陵山,既然两域误会已经解开便没什么不能说的,轮回之事并非鬼域存心拒绝仙洲修士,而是轮回法则出了异常,她也一直在找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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