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慕倾又问他知道秀儿现在的住处么,王六脸色略微不妙说秀儿现在过得不太好。两人准备走,王六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他终于鼓足勇气,悄声的拉过余夏,羞涩的问,“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您。” 余夏一脸疑惑,示意他说。 王六眼神真挚,“那个,我去年娶了媳妇,嘿嘿。” “那,恭喜?”余夏从钱袋子里掏出一个银子。 “不不不,姑爷,我不只是这个意思。我,我就想问问您!”他把余夏拉到一边,红着脸问,“怎么才能让妻子满意,夜夜笙歌!”这些年困扰他的疑问终于问出来了,从前别人说闲话时,他总是不愿听,像他对此完全不感兴趣,但却不知那些话语真的入了他的心,当了真! 余夏... “你还没说你怎么回答的王六呢?”离开了那里,王慕倾忍不住好奇。余夏则故作高深,“秘密!” “臭夏夏!” “走啦,去看看秀儿!” 秀儿的家在一处低洼处,这种地势雨季积水、冬天积雪,来往的行人更是探个头都能看清主人家院子里面发生的事,这完全不是一个好的住处,但集合众多缺点以外,有一个优点,就是租金便宜。 话说当年余夏和王慕倾为秀儿准备了丰厚的嫁妆,怎么过都应该不会如此,但架不住男主人是一个胃口很大的赌鬼。他把秀儿的嫁妆都败光之后,不但没有醒悟,反而变本加厉,他拿藤条抽打着秀儿,而秀儿只紧紧护住自己哇哇大哭的女儿。 “太过分了,看咱不打死那个畜生!”熊然要踹门,却被王慕倾叫住“我们走吧。”熊然不解,余夏也不解,“你确定不帮帮她?” “帮过了她这一次,下一次呢。带她们娘俩走么?但你确定她们愿意么?” “可以找个机会问一问。她没有娘家人,没人为她出主意。”余夏怜惜道。 王慕倾摇摇头,“正是因为她没有娘家人!”她平静的看着余夏,耐心的解释,“她有很多个方式自救,带着孩子逃跑,天南地北,她要是真下定决心逃,她男人是个废物,怎么都不会找到她们的。她还可以求助于他人,只要她开口,王六会帮助她的,再或者京城里还有一个人,同样是女人,虽然交集不多,但只要秀儿肯开口,那人会帮她教训那个废物。但她选择的是什么?是忍耐。” “我们可以帮她一次,两次,但帮不了她从骨子里就认为女人的宿命是依附于男人的想法。” 余夏远远的看着秀儿,她想起最开始秀儿给她的印象,伶牙俐齿,又那么护着王慕倾。没几年的光景,她眼中曾经的灵气早已不再,只剩下尝过生活的苦所带来的呆滞。她叹了口气,或许人生要修炼的并不只是选择之前的判断力,还有选择错误后,纠正错误的能力和决心。想想人这一生也挺繁忙的。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路上的行人已经匆匆,生怕到了宵禁时间,还未到家。 熊然的肚子咕噜噜叫,王慕倾捏了捏余夏的手,提醒她,余夏笑言,“你这个熊,怎么吃完没两个时辰又饿了。算了,今天就带你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尝尝鲜儿。” “好一个闲人酒家,这是名不虚传!这是我去过最好的酒家。” “那是你孤陋寡闻,不知从前京城有一个燕停阁…”两个客人酒足饭饱与余夏擦身而过。酒家里的客人往外走,余夏往里走,视线盲区又撞上一个盯着酒家三楼看,却不看路的人。 哐!一个清脆的声响掉落在余夏脚边,那人也被撞倒在地。熊然骂骂咧咧,“你眼瞎啊,撞坏我家主子,你赔得起么!” 王慕倾紧张的问余夏,“疼么,有不舒服么?” 余夏摇摇头,捡起了脚边的东西,那是宫里的腰牌,上面写着“黄川”二字。瘦弱的男人紧张的抢回自己的腰牌,他瞪了余夏一眼,什么也没说,匆匆走了。 “客官,不好意思,要宵禁了,现在不接待客人了。”门口站着的女跑堂客气的道。 余夏遗憾状,“真是可惜啊!” “明天客官可以早些过来。” “看来也只好如此。”余夏笑着道。 “等等——”一个清脆的男声响起,看样子是这里的管事,他容貌清秀,就是腿脚不太利索,走起路来一跛一跛,他对着余夏笑笑,“客官,二楼请!” 二楼是雅间,但余夏她们被领到的屋子异常别致。上菜时也比较不同,王慕倾心思细腻,留意到摆在余夏面前的菜都是她的喜好,她笑而不语,大大咧咧的熊然则从盒子里面拿出银针,余夏评价他是不该细致的时候细致,熊然一头雾水,不知个所以然。 “公子,天色晚了,三楼已安排好了上房,请移步休息。”管事和善的说。 熊然拉过余夏和王慕倾,他警惕的说道,“这人怪怪的,主子,夫人,我们还是别在这里逗留了,再说我们行李马车多在客栈,不如趁早回去吧。” “没事的,这里很安全,而且,这里很舒适啊,你说是不是啊,余夏?”王慕倾笑眯眯,余夏宠溺的摸着她的脸,“夫人说得是。” 出门的时候,有一个小女孩怯懦的站在那个管事身后,她拉住余夏的衣摆,另一手捧上细线编织而成的鸟状挂件,余夏疑惑,“这是送给我的?”女孩儿没说话就只是怯怯的盯着余夏,有那么一瞬间余夏脑中闪出一个画面,少年和女孩儿在翻着花绳,一别几年,少年已褪去稚气,而那女孩儿如今依旧穿着红衣,余夏恍然,笑眯眯的,“谢谢你,还记得她。等她回来,我会转交给她!” 余夏被单独引进了一间屋子,里面的人在她跨步进来的时候起身来迎她,“主子!” “你把这里经营得真是不错,在经营这方面你的确很有能力,萧蒹。”回想起三年前,余夏曾单独见过一次萧蒹,那次余夏提出过要把燕停阁毁了的想法,萧蒹那时觉得余夏疯了,余夏少有的耐心劝导她,“金瑾娴不一定想要我死,但她一定会先从我身边的人下手,她想要看到我痛苦,懊恼,她会用我身边的人摧毁我。到时候,你,萧山,高能,熊然,还有那些只为养家糊口、被我们雇佣来的无辜工人,一个也不能幸免。我们必须毁了我们的买卖,防患于未然。如果那时,又是金瑾娴当权,你要第一个跳出来背叛我,只有这样,你、你的弟弟,我们所有人才能活。” 余夏说得没错,至少都还活着,除了…高能。 “我用了燕停阁剩下的钱开了这个闲人酒家,您说的没错,金瑾娴除了暗中派人盯着这里以外,没再来找麻烦。只是恐怕现在您回来的消息已经传入她的耳朵里。” “她怎么还是这么固执!我不过是想回来看看我的老朋友而已!”她嘴上抱怨着,可表情则淡然很多,像是根本不在乎金瑾娴知不知道,“你没有特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还得去看看别的老友。” “主子!”萧蒹犹豫着,叫住余夏,“这是这里这三年的账目,请您过目!” 余夏摆摆手,“这里是你的闲人酒家,何须我来查账目,还记得我们的五年之约么,你做到了,你成为了你自己,但却不是因为我,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结果。” “可若不是你给我钱,给我机会…” “你怎么也变得啰嗦了!你要是真想报答我,就把这里的生意做大,多收集点消息,万一哪天被金瑾娴查到我在哪,要派兵围剿我,你提前通风报信,我好带着家眷早点逃。”余夏说完就想走,可心怀愧疚的萧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面色凝重,“对不起,主子,我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有一个相熟的人在宫里,他叫…黄川!” 余夏并没有咄咄逼人的质问她为什么现在才说,而是反问,“朋友?” 当然不只是朋友,若是朋友,萧蒹根本都没有必要提起,可若不是朋友,他又算是她的什么呢,那一年上元节,她做的河灯顺着河流飘到了他的手中,像是冥冥之中的注定的姻缘,他们那样合拍,他那样懂她,可每当她想要进一步,他总是向后躲,直到他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他在宫里当差,偏偏是个太监。 她和他怎么会有故事呢! “他明明知道和我不可能,但还是总时不时的借口到我这里来,我觉得他可能是金瑾娴派来的人,目的是想从我的嘴里打探到您的下落。” “也许他只是单纯的想多看看你。” “怎么可能,他可是个...”萧蒹低垂下眸子。 “太监就不能喜欢别人了么?看来你现在还是有很多困惑啊,等有一天你想清楚了,决定了,让人捎个信给我,到时候我一定送你们一个大礼。另外,我要谢谢你没有瞒着我。”余夏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房间里,王慕倾坐在床沿打着哈欠,“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好像特别累!”余夏为她擦干净脚,解释道,“这几天确实太奔波了,今天早早睡吧。”她又犹豫一下,“让你一个人,可以吗?” “当然可以,要是真有危险我会大叫,再或者。”她翻出衣服堆里面金情的锥钉,说道,“我要是太害怕了,金情会出来。” 余夏咯咯的笑起来,她第一次觉得王慕倾的多重人格是优点,至少有那么多人格保护着她。她为她盖好被子,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 宵禁的第一次钟声敲响,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急切的跑起来,唯有余夏走得不紧不慢,还有心看夜景。除她之外,在深巷子里的穿过的一人,也是不慌不忙,他身材瘦弱,手里捏着腰牌,他是太监黄川。 宵禁的第二次钟声响起,余夏拐进了深巷,黄川走过了长廊。 宵禁的第三次钟声闷响意味着,此时再有人在街上闲逛,禁卫军可以不问缘由,直接射杀。走出了深巷,余夏停在一处民宅门前,黄川走进古朴的建筑。 黄川推门而入,对着里面的人毕恭毕敬,“阿竹小姐,有何吩咐?”余夏推开房门,笑笑,“好久不见!”她注视着那个少了一只臂膀的,高能! 高能成熟不少,腮下已留了一圈胡渣,“很高兴再见到您!” 那天,他的后背被砍了一刀,也没有松开手,而是等那孩子平稳的落地后,才和那些士兵厮杀起来。他扒下一具尸体的衣服,和自己身上那身交换,而后又把那具尸体砍个稀巴烂,但只靠这样如何能瞒过所有人,他看着手臂上的那条伤疤,他把长刀对准自己的肩膀,生生的砍下自己的胳膊,而后忍着剧痛烧毁那些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并伪造了现场。 当他穿着铠甲,捂着“别人的胳膊”在自己伤口上,从火海中走出时,他骗过了所有人,那时,所有人都知道在这场火海里的厮杀中,有且只有一个小兵侥幸活了下来。 那只本来应该属于别人的胳膊没按住,自己掉了下来,情急之下,他用沾满了血的手捏住一个人的衣摆,“我的胳膊啊,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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