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千山表情阴翳,语气中满是傲慢:“你现在去宋望潇的院子,将她日常的物品拿过来,本座自会开坛施法,盯住她的位置。” 踪樾大喜,立马对守在门口的弟子吩咐,随后后退一步弯腰对着巫千山作揖:“宗主英明,宋望潇入徙翊宗十年,现在也只是个筑基,定不会发现宗主。” 巫千山弯唇,随后将所需要的物品拿出,得到一个弟子精确位置的功法极其消耗内力,需得用沾染此弟子气息的物品作为引,将弟子与此气息进行链接,方可得出弟子的方位。 如若不是实在寻找不到宋望潇,他是万万不会用如此危险的功法。 不多时,前去寻找的弟子折回,但是他两手空空一回来见到巫千山便猛然下跪。 “宗、宗主,那宋望潇的房间什么都没有。”那弟子说着头上便已渗出冷汗。 巫千山嘴角的笑意滞住,他不可置信地回头,险些没有维持住宗主的风度:“你说什么?” “她的房间干干净净,除了墙壁其他什么都没有,就连院中的花花草草也一并消失了,弟子去问了和她相熟的几个弟子,她们说宋望潇前几日就将房中的柜子床桌椅板凳砍碎了当作柴火卖给炼制丹药的丹修了。” 其实他和宗门很多弟子都不明白,宋望潇不就是一个修炼十年还没突破筑基的废物吗,怎么她叛逃了宗门宗主和踪樾仙尊反应会这么大,总不能是踪樾仙尊爱徒心切吧,不过他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 见宗主面容五颜六色的,那弟子弱弱开口:“要不弟子去丹修那看看,说不定还有没有烧完的柴火呢。” 巫千山气到全身发抖,猛一挥手将那弟子直接挥飞数米,大半张脸都在抽搐:“好你个宋望潇。” 随后他直接双手结印,于凭空中升起一人半宽阵法,硬是强行开启法阵搜索宋望潇。 “你不会以为本座没有你的物品就找不到你了吧。”他猖狂笑着,法阵在空中迅速转动,随后一团黑色光阵从阵法中心脱出,直直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宋望潇收拾好手上的东西,看向不远处正在打坐的江辞霜。 要走了得给人家打个招呼吧,她想着,于是开口道:“道友,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江辞霜猛地睁开眼,一双墨色眸子定定看着她,随后伸手快速朝着宋望潇挽了个繁杂的手势,顿时一阵白色光芒于她掌心形成,而后带着凌冽的杀意朝着宋望潇飞去。 宋望潇:“!” 她来不及反应,凭借求生的本能朝后退一步,伸臂遮挡,却听到头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下一秒便被这爆炸产生的冲击震得硬生生退后好几米。 待站定,她忙抬头,只见空中一团黑气在白光的裹挟中迅速缩小,那黑气似乎在濒死挣扎,拖着白光在空中横冲直撞,直到被白光彻底吞噬。 宋望潇望着天空中渐渐消失的光芒,随后看向江辞霜,却见那人刚运气红润的脸颊顿时又苍白,而后捂住胸口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宋望潇心忽地一顿,忙跑过去扶住江辞霜摇摇欲坠的身子,掏出丹药喂给她。 江辞霜脸颊异常苍白,额头渗起细密的汗珠,半阖着眼几近昏迷,她白皙的指节紧紧攥着宋望潇的衣襟,整个人撑不住地往宋望潇怀里倒,浑身向外发着寒气,沾着血丝的苍白嘴唇微微启唇。 “有人想要得到你的方位。” 宋望潇牢牢护住她的身体,下意识看向空中黑气消逝的地方,秀眉紧蹙。 随后她看向怀中的江辞霜,女人依旧发着抖,似乎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疼痛,这是刚才帮她消灭了黑气的反噬。 能这么快精准找到她的不是踪樾就是掌门,两人的修为皆到了合体期之上,女人受伤这么严重动用法力,无异于加重伤势。 宋望潇看到女人腰间的伤口不断渗出血迹,再顾不得什么,开口时语气格外担忧。 “你伤口加剧了,我帮你包扎。” 不料手还未触及伤口便被一双细白如葱的手捉住,宋望潇只感受到手腕处的触感冰凉。 “先离开这里,我将他们的功法打断,他已经察觉到了我们在这里。”她开口时气息已经带着冰冷的寒意,随着喘息嘴角的血色不断发白。 宋望潇转眸看向怀中皱眉昏迷的女人,随后蹲下身将人背了起来,女人的身体非常凉,寒意似乎是从骨肉间生长,通过接触流传至宋望潇的四肢百骸,令她心中不住地发冷。 “抱歉。”她低下眸子,压制翻涌的情绪,随后抬脚向远处快速奔去。 丹田内原被压制的灵气冲破桎梏,在体内止不住地肆虐,所到之处掀起剧烈的疼痛,江辞霜咬着唇,不让疼痛的嘤咛溢出,却好似闻到了几缕若有似无的清香。 这香气,好像是她苏醒时在那方盖着她的被子上闻到的,很淡却莫名让人心安。 江辞霜微微睁眼,模糊的视线里,她便只能看到宋望潇轻蹙的眉眼和纷飞的青丝,脖颈白皙的皮肤似乎因为她的呼吸缓缓蒙上一层粉意。 她定定看着她的侧脸,而后慢慢阖上了眼。
第3章 就在江辞霜施法将那团黑气绞灭的时候,百里之外的徙翊宗,巫千山上一秒还势在必得的表情却在下一秒彻底开裂,而后再也坚持不住地猛吐一口血,血色尽数喷在了只剩一半的雕像上。 巫千山不受控制地猛退几步,直至撞在身后的桌上才停下。 一旁的踪樾和其他弟子大惊,忙扶起他:“宗主!” 巫千山捂住胸膛深深地喘了几口气,被几人扶到椅子上这才堪堪找回了自己的神识。 “宋望潇不止一个人在逃。” 方才他使出的阵法只有修为合体期以上才可以破除,尚处于筑基的宋望潇根本不可能察觉得到有东西附身,但却在千钧一发之际仅被一道凌冽的功法轻易破除了。 巫千山脸色发黑,他敢肯定,那人修为定在自己之上。 “踪樾,你马上带着金丹和元婴期的弟子去北边追捕,不需再避讳使用什么法器,有什么用什么,宋望潇居然得到了高人相助。” 踪樾作揖:“是。”但是他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保持着这个姿势继续开口:“那观岐门门主邀请各宗门共同商讨魔族进犯的事情?” 巫千山显然是不想和他多说些什么,摆了摆手:“到时日我自会召你回来同我前去,这些时日你便在外待着。” 待几人离开,巫千山终究是压制不住,俯身吐出一口深到发黑的鲜血,眼瞳深颤。 是谁?乾云宗还是观岐门? - 因着怕背上的人流血而亡,宋望潇几乎是一刻不停地朝着前方狂奔,这一急切的念头居然覆盖了对徙翊宗追上来的害怕。 女人说徙翊宗的人知道她在哪里,于是她便换了一个方向行进,待行至一夜她找到了一处废弃的寺庙,这才停下来稍作休整。 将女人放至柔软的被褥之上,她抬眸看向她的伤口,不妙,居然还在出血。 宋望潇看向远处的天,她背着女人跑了一夜,按理来说早应该止住血了,怎么还会流血。 只是这时自责占据了她内心的大半,她无暇去思考这些其他的问题,只觉得女人现在还活着真的是个奇迹,这就是高手的生命力吗。 她蹲下身将丹药喂给女人,随后拿出帛布欲解开她的外衣,只是手在触碰至衣襟时突然顿住,而后起身打量着这座破庙。 破庙不大,屋内横梁和四周结满了蜘蛛网,一看就是很长时间没有人来打扫,宋望潇继续四处打量,而后来到正中央,看到的是一座上半身子都没了的雕像,从断面来看像是被人用什么砸碎的。 雕像看不出是男是女,下方的刻石字迹也已经模糊,只能看出是位仙者,雕像也结满了蜘蛛网。 宋望潇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安心回到江辞霜身边,她一开始为女人包扎时是直接在外衣外面简单围了几层布料,现在这种真正给别人处理伤口她还是第一次。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不进行及时地包扎女人真就流血流死了,宋望潇甩甩头,摈除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伸手解开她的外衣和中衣,而后看到还只剩最后一层的里衣,姗姗来迟的谜之尴尬这才袭了上来。 因着女人的伤在腰,她需要在正面解开衣服后将女人微微翻身才能进行包扎。宋望潇琢磨了一下要怎么做,从储物戒内拿出了药粉和帛布,而后秉持着非礼勿视的态度,解开了最后了里衣。 白皙到苍白的肤色如潺潺的流水映入眼帘,宋望潇有一瞬间的怔住,随后在看到女人腰间深可见骨的剑伤时,那些奇怪的氛围顷刻间消散。 伤得这么重还帮她,宋望潇心中忍不住地酸涩,神色不由得严肃起来,随后清理了下伤口,撒上药粉用帛布包裹住,顺带着将其他小伤口也进行了处理,看伤口止住了血这才呼出口气。 她擦了擦额上的汗,看着自己包扎的伤口满意地弯唇,随后将女人的里衣重新穿好,这才敢将视线上移。 然后,她对上了女人清冷的一双眉眼。 女人眸色冷漠,不知道已经醒了多久,又默不作声地看了多久。 宋望潇:“……” 宋望潇:“我,我刚刚在为你包扎伤口。”她不说还好,一说倒真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错觉,宋望潇刚说完就懊悔地想捂住嘴,恨不得咬断舌头。 女人却只是淡淡地看她,眉眼里倒看不出什么奇怪的情绪,她坐起身,动作之间里衣变得更贴合身形,勾勒出属于女性的身姿。 她看向腰间包扎完好的帛布,随后抬眼看向正躲着她视线看向别处的宋望潇,薄唇翕动。 “我知道,我相信你。”
第4章 “我相信你。” 伴随着清冷的如山间清泉般清冽的声音钻入宋望潇耳中,宋望潇本回避着她的视线忽地怔住,手指蜷缩微颤。 相信?宋望潇想起两天前江辞霜刚苏醒的时候,浑身的杀意凌冽,仿佛她多看她一眼就会下去见阎王。 宋望潇抬眸看过去,却见女人已经移开视线看向破庙四周,仿佛刚才的话只是两人普通的聊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宋望潇压下心中乱七八糟的情绪,起身为她解释现在的情况。 “这个破庙我看了看,应该是被人废弃的,我跑的时候换了方向,追我……们的人短时间应该找不到,先在这里休息几天再走吧。” 江辞霜移回视线,眸色仍是疑惑。 宋望潇看到她的目光,又想到刚才她对待她的那句不寻常的话,突然觉得面前的女人相比较前几天有些奇怪。 “你要离开这里吗?”她试探道。 江辞霜想起不久前观岐门送来的请帖,她本是准备参加宗门之约的,可是魔族怎么会知晓她的路线并且提前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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