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过来宽所有人的心,给他们致歉与道谢,交接工作,看得所有人唏嘘。 傍晚,忙完手头收尾工作,准备下班时,徐意初少有地敲了她办公室的门,邀请她共进晚餐。 薄苏看得出她眼底的善意,没有拒绝。 闹中取静、临溪倚梅的雅静包厢中,薄苏与徐意初相对而坐,品茗等餐。 徐意初推一盏茶到薄苏面前,真心实意地惋惜:“怎么会闹成这样?” 她不明白,薄苏为什么要那么坚持,这次的舆情,如果对方再没有后手,那么不管真假,只要薄苏一口咬定是假的,一切自然都会逢凶化吉的。 薄苏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徐意初知晓她的答案,有心再劝劝她:“真的要辞职吗?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她是真心欣赏薄苏的才华、为人处世,生出惺惺相惜的心,才这样少有地多管闲事。 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薄苏本有机会借这档节目,更上一层楼,是未来势不可挡、当之无愧的北城电视台一姐,兴许连她都要被她的光华盖过。 薄苏微垂眸:“说一点都不可惜是假的,但人生总有取舍。” 她抬眸望向徐意初,问她:“初姐,你有没有后悔过,当初错过《中国古韵》?” 徐意初怔了怔,推心置腹地说:“看你后来主持的效果那么好,我可惜过的,但是,没有后悔过。” 她想到孩子,语气都不自知地放柔几分:“如果我当初为了《中国古韵》而放弃了小葡萄,我现在一定会更后悔。”小葡萄是她女儿的小名。 薄苏理解,望着她笑。 徐意初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了。她失笑:“在这儿等着我呢。” 薄苏莞尔:“没有。” 徐意初嗤笑一声,哪里听不懂她的话外意:“是我一叶障目了。” “那我就不再劝你什么了,祝你往后事事如愿、前程似锦,最重要的,远离小人。”她抬手,以茶代酒,为声名扫地的薄苏送上敬重。 薄苏也抬手,与她轻轻一碰:“谢谢初姐,你也是,步步高升。” “以后用得到的地方,随时开口。” “好。” 两人相视而笑。 * 当天晚上,北城初雪降临。 薄苏是在行车等红绿灯的时候发现的。 街边行人都在驻足欢呼,前方有人降下了车窗伸出了手。昏暖的光晕中,雪絮一片一片,如梦似幻地飘落。 薄苏失神地望着,手脚一片冰冷,直到身后刺耳的喇叭声响起才记起踩下油门继续前行。 她回到昆仑明湖,从地库上到一楼,自入户大厅走出,仰头望着夜色中的飘雪,许久后,才僵冷着手指戴上蓝牙耳机,向姜妤笙发去视频请求。 她在昆仑明湖无人的雪中徐行,轻声说:“妤笙,北城下雪了。” “下得好早,好小。” 堆不起一个雪人。 她是微笑着说的,语气里却分明染满遗憾。 姜妤笙看她愈显清瘦、被风雪吹红的面颊,心似被雪水洇湿。 她下床,哄她说:“不早不小,刚刚好。” 随手取下挂在衣架上的羽绒外套套上,她脚步匆匆地下楼。 手机跟着步履晃动,镜头忽上忽下,背景快速变换糊成一片,薄苏奇怪:“你怎么走得这么急,怎么了吗?” 姜妤笙已经跑到了别墅的一楼,打开了大门。 庭院里,地灯幽微,冷风扑面而来。 姜妤笙一步不停,跨入清寒的冬夜里。 她打了个哆嗦,杏眼弯成月牙,笑着说:“我来陪你雪中漫步了。” “雪真的有点小,但是风好大,好冷啊。” 薄苏怔在原地。 雪絮絮地落在她的头上,风乱乱地吹着姜妤笙的长发。 姜妤笙问:“姐姐,走啊,你怎么不走了,要我拉你吗?” 好似她们真的在同一片天空下、同一场风雪里比肩而行。 薄苏眼底渐渐氤氲起水雾。 姜妤笙逗她:“不能哭哦,哭了被风一吹,明天脸要变乌龟壳了。” 薄苏无法不破涕为笑。 她仰头望向飘雪两秒,忍回眼泪,望着姜妤笙,红着眼睛问:“傻不傻?” 姜妤笙歪头,明知故问:“你吗?是有点傻。” 薄苏终是有一滴不受控制地落下。 她唇角弯起弧度,若无其事地轻嗔:“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姜妤笙也轻轻地笑。 温声细语顺着耳道钻入爱人的心底,雪地也被她们踩得暖融。 姜妤笙说:“姐姐,初雪都已经落下了,春天一定已经不远了。” 薄苏答应她:“好。”
第79章 隔了两日的晚上, 姜妤笙刚刚听完管理学的网络课程,忽然收到几条来自池棋的微信消息。 是几张从舟稻监控里面截取的画面。 画面多数都在一楼,对着顾客用餐区的某一个固定区域。 姜妤笙还没有看出所以然来, 池棋的电话进来了。 姜妤笙接起电话,起身走到窗台旁,活动肩颈。 池棋振奋的声音从扬声器的另一端传来:“小妤姐!我们好像找到那几个偷拍的人了!” 她说她们这段时间一直在根据媒体爆料出来的照片里她和薄苏的衣服,比对监控,确定了那几日的日期, 又调取了其他时期的监控,反复比较,终于找到了那几个总是坐在一楼正对着服务台、最好观察人员进出和姜妤笙的用餐区位置的人。 不是固定的同一个人, 也不是显眼的独行者, 每次都有同行的人。应该是总共有三个人, 两两成行, 只在薄苏出现在澎岛的时候同时出现。 因为舟稻的翻台率高,很多年轻的顾客都是直接在手机上点单的,所以他们没有要求过服务, 钟欣韩冉她们这些服务生便也很少与他们直接接触。那个时候没特意留心,她们没发现异常,更没有多想,至多只是觉得他们好像有些眼熟。 “对不起啊,姐, 我们好笨啊,要是我们当时多留点心,可能早就发现了。”池棋自责。 姜妤笙这才知道, 这段时间,大家在工作忙碌之余, 还在自发地加班,默默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为她和薄苏寻找罪魁祸首。 “说的什么傻话啊。”姜妤笙心口酸软,眼睫微微湿润:“我自己不是也没有发现吗?况且,那些照片,也不单纯都是在餐厅里拍的。” “谢谢大家,辛苦了,你们真是……”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感动的:“傻瓜……” 池棋闷闷的:“那……那这截图有用吗?” 姜妤笙说:“有用啊。”她没告诉池棋,其实薄苏已经知道爆料的最初源头了。她真心说:“谢谢你们,帮了大忙,我会把照片发给薄老师的。” 池棋终于开心了一点,说:“好,希望有用。” 姜妤笙温声地笑,两人转而交流起这两日舟稻的情况。 池棋告知她一切都好,先前一直在蹲点的自媒体和记者好像都撤光了。 她关心她:“姐,你一个人在别墅里会不会很无聊啊?” 姜妤笙玩笑:“怎么了?你要和传羽、珈禾她们一起过来陪我打麻将吗?” 庄传羽这几日看形势没那么严峻,不至于连她都会被跟拍了,怕姜妤笙一个人心思重,在别墅里闷到发霉,开始闹着要过来陪她了。 池棋精神抖擞:“庄姐要过去吗?可以吗?那我一起!” 她不放心姜妤笙。两人相处这么多年,她早便看穿了姜妤笙不是有事会表现在面上的人。她担心姜妤笙的举重若轻,只是她不想给别人添麻烦的保护色。 姜妤笙噙笑:“不用啦。” “唔。”池棋发出一个低落的单音节。 姜妤笙坦言:“我不无聊。”她不是会害怕独处的人,更何况,薄苏时时都在与她联络。 而且,她说:“我准备回澎岛了。” “安全了吗?!”池棋惊喜。 姜妤笙说:“嗯,应该差不多了,只是舟稻这边我可能还是不好公开露面。” “没关系,你回来了就好!”池棋松一口气,适时吐露一丝困扰:“小妤姐,你走之前让我测试的那些标准化方案,其实我弄不太懂,推不进不下去了。” “这个家,不能没有你啊。” 姜妤笙失笑:“好,没事,等我回去再弄。” 池棋也笑:“好。”她由衷地替姜妤笙开心:“这场风暴总算要过去了。” 姜妤笙唇角弧度不变,眼底笑意却黯了几分。 她没有应是,也没应不是。 她知道,她们总能走过这一程风雪的。 但也知道,薄苏此刻还一个人处在暴风雪的中心。 * 不知道是不是那日深夜在海边受了凉,从鹭城回去以后,谢长嫣就开始咳嗽。 事情又多又乱又急,谢长嫣腾不出时间就诊,只随便地吃了点感冒药,在公司、媒体、谢家、薄苏这几头斡旋,终于还是在一周后因肺炎高烧不退住进了医院。 吓坏了薄苏和本在与谢长嫣谈事的谢长业。 谢长业早在知道薄苏又重蹈谢长嫣的覆辙,不知好歹,恋爱脑上头、一意孤行时就怒不可遏,把薄苏叫到家里劈头盖脸地骂过一次了。 他骂薄苏不懂事,一点都不懂得她妈妈的苦心,一点都不知道感恩和珍惜,替谢长嫣的这辈子不值得。那用词和语气都极重,几乎是奔着压垮薄苏脊背、勒住薄苏脖子去的。 薄苏低垂着头,脊背挺直,一句没为自己辩解,也一步都没有退让,直到谢长业忍无可忍,让她滚出去。 这次,在医院再碰面,他更是没有丁点好脸色,就差没直接把嫌恶两个字刻在脸上了。 或是真心实意地关心、或是虚情假意地说场面话,所有来探病的、知道内情的人,都要用言语、或眼神谴责薄苏不懂事,好似所有人都在踏进病房的那一刻,拥有了高高在上审判她、鞭挞她的资格。 薄苏陪在谢长嫣的病床旁,任人或明或暗地奚落,不争不辩,礼貌得体地接待了所有前来探望的客人。 谢长嫣呼吸本就不畅,看着她受委屈、别人看笑话,两日下来,气更不顺,冷着脸让薄苏不用来医院了。 “不过一个肺炎,死不了。” 她不想心更痛。 她自己怒孩子不争是一回事,让别人看她笑话、践踏薄苏,是另一回事。 但薄苏坚持,依旧日日都来,时时都在。 她去不了鹭城,被北城电视台停了除《山水之间》外的所有工作,也暂时没有办法太大动作地去往海城为筹办自己的公司活动,便把大量的时间都腾在了陪伴谢长嫣上。 一日三餐,几乎都是她亲自送来医院,偶尔谢长嫣有急需处理的工作,谢长嫣故意让她代劳,她也都能完成得可圈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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