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芙蓉同以往的很多个秋日一样,正在盛放,张扬的裙摆,毫不畏惧秋日的萧瑟,仿佛秋风越大,它开得越灿烂。 迟蔚星伸出手摸了摸离她最近的那一朵木芙蓉,与她前年看见的肯定不是同一朵木芙蓉,但在今年,迟蔚星又看见了另外一朵木芙蓉,无论如何,她还是想念在长公主的百花园看百花齐放的日子的。 迟蔚星摇了摇头,往日不可追,指尖从那朵木芙蓉上移走,又被人握住,重新放到了那朵木芙蓉上,起风了,夏思山捞起迟蔚星披风上的帽子,为迟蔚星戴上。 木芙蓉的香气很淡,迟蔚星却在夏思山的手上闻到了木芙蓉的香气,她的指尖停在木芙蓉上,碰到了一滴露水,露水凉凉的,沾湿了她的指尖,她喜欢这样的感觉,“走吧。” 夏思山来牵迟蔚星的手,她手指上的露珠又沾到了夏思山的手上,小小的一点,很快就消失了,但迟蔚星觉得,她的手上留下了什么痕迹,和夏思山碰过同一滴露珠的痕迹。 她回过头,去看那朵木芙蓉,那样娇嫩的花,分明同她一样,却能傲立在风中,怪不得又叫做拒霜花。 继续往里走,百花园里已经有了不少人,有的聚在一起赏花说笑,有的在花间以团扇扑蝶,玩的不亦乐乎,远处还有人在放风筝,那风筝借着秋风飞得好高。 夏思山指向那挂在天空的风筝,“姐姐,我们也去放风筝。” 阿语皱了皱眉,百花园中的亭子上四面都围上了帷幔,阿语是想要迟蔚星到里面去坐着,免得吹多了风,又要受凉,最好不要去放风筝。 可看小姐的样子,她分明是想的,小姐从前在家里时,就常放风筝,放的风筝是飞的最高的。 也就放纵一回吧,阿语想着,刚想要嘱咐迟蔚星两句,结果夏思山和迟蔚星的影子都没了。 阿语在原地跺了跺脚,追了上去,风筝是找公主府的人拿来的,是个燕子形状,夏思山在前面托着风筝跑,用力一掷,她们的风筝,也跟旁人的一样,飞起来了。 迟蔚星手里拿着线圈,收放自如,不一会儿,那风筝就比旁边的飞得高了,她那苍白的脸上有了几分血色,想是兴奋所致。 夏思山跑到迟蔚星身边,和迟蔚星一起放那圈线,风筝放得差不多的时候,冷香悄无声息地出现:“陆夫人,我们公主请你过去。” 冷香是长公主的贴身婢女,上次来陆府送帖子的也是她,迟蔚星是认识冷香的,她点了点头,想将风筝交到夏思山手里,夏思山却道:“我要和你一块儿去。” 冷香恰到好处地出声:“公主说了,夏小姐要是有意,也请一起过去。” 夏思山一起过去这件事倒是不为难了,可这风筝要怎么办,这事好办,冷香随便抓了个公主府的小厮,让他收了这风筝。 长公主在百花亭中,亭子入口的帷幔被掀了起来,迟蔚星进去,发现里面除了长公主之外,还有一个人,是个和蔼的白胡子老人。 长公主看出她的疑问,为她引见道:“这就是张大夫,张大夫,有劳你为蔚星号个脉。” 迟蔚星与张大夫相对而坐,夏思山坐在她的身侧,阿语站在她的旁边,三人大抵都很紧张。 张大夫隔着手帕搭上迟蔚星的手腕,脸上笑意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原本摸着胡子的手也不动了。 迟蔚星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反正都是老毛病了,她也知道,没有人可以治好的,那些大夫无一例外告诉迟蔚星的都是好好调理身子。 长公主有这份心,是因为她跟长公主是好友,迟蔚星不想长公主失望,她道:“我素来如此,已经习惯了。” 张大夫抬头看向迟蔚星,眼里的郑重与严肃显而易见,他问:“夫人最近在吃什么药?” “我常生病,风寒药是少不了的,除此之外,就是我常吃的一副补药方子。” “方子带来了吗?” 这怎么可能带来,迟蔚星没想到阿语上前一步,真将那方子递给了张大夫。 阿语好端端地揣着方子干什么,这是夏思山特地要求阿语带上的,她当时的说辞是万一长公主真的要那神医为迟蔚星诊治,有这方子,也好让神医对迟蔚星的病情清楚几分。 阿语觉得很有道理,便把方子带上了,竟然真的用上了。 阿语的心悬着,张大夫翻来覆去地看那张方子,阿语的感觉很不好,这方子是夫人求来的,总不至于出什么问题吧。 迟蔚星也很忐忑,“张大夫,这方子是我母亲找来的,可是……” 张大夫明白迟蔚星的意思,他摇了摇头,“这方子没什么问题。” 迟蔚星刚松了一口气,张大夫却话锋一转道:“但夫人的脉象有问题。” “有人在这方子里加了一味药,导致这补药方子,变成了毒药方子。” 毒药方子? 砰的一声,是迟蔚星不小心拂落了桌案上的茶杯,看着那一地的碎片,迟蔚星的脸色惨白如纸。
第175章 软饭男哪有我香呢,是吧,姐姐(8) 夏思山扶住迟蔚星摇摇欲坠的身子, 阿语已经抢上一步,她顾不得长公主在前,也顾不得任何其他的规矩, 甚至因为着急和不可置信破了音:“毒药方子?” 她颤着声道:“您的意思是有人在小姐常喝的药里下毒?” 张大夫重重点了头, 他回头去看上首长公主的神色,长公主冷着脸, 周身散发着寒意, 她离开位置, 慢慢走到迟蔚星跟前, 裙摆一路过来, 上面零星的花瓣落了下来。 迟蔚星看着那些花瓣, 觉得有些悲凉。 早在张大夫变了脸色的时候, 长公主就已经猜到了几分, 她从小养在深宫里,见过的手段不算少,没想到陆府那样干净的内宅也会有, 陆风分明只有迟蔚星一个夫人, 他不养外室,那又会是谁,想要迟蔚星死。 长公主对上迟蔚星的目光,无论是谁,都应该被查出来。 她将冷香招到近前,“你带几个人, 拿上本宫的令牌, 去陆府里搜一搜, 本宫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个胆子敢谋害侯府的小姐, 天子亲封的诰命夫人。” 迟蔚星勉强镇定下来,眼看着冷香已经要走出去了,她道:“公主,这是我的家事……” 家事应该她自己处理,不用劳烦公主。 长公主举起手,打断了迟蔚星的话,她字字句句皆戳要害,“要是你有个好歹,迟侯也必将大受打击,这还是家事吗?” 迟照延如今身居要位,是天子的左膀右臂,他又只有迟蔚星这一个女儿,倘若迟蔚星真的出事,迟照延又能好到哪里去,到时候,皇帝的身边可还有人用? 此人真是狼子野心,他的心思到底是在朝堂上,还是在后宅里,都不得而知。 况且,长公主拿迟蔚星当至交好友,至交好友危及性命,她怎么能放过,想到这里,长公主目光一沉,“一年前,你来我的百花园,我们还去月湖划过船,那时你虽娇弱,但身子远没有到这个程度,不管是谁,本宫都一定要找出来。” 长公主大发雷霆,迟蔚星也只得作罢,外面嬉闹声依旧,但在这亭子里,却格外的冷清,阿语凑在迟蔚星身边,她脸上凄惶,但更多的是愤怒,她一条一条地分析:“小姐,你身边伺候的都是从侯府带过来的人,你的药也是我亲自去熬的,怎么会出这样的差错呢。” 迟蔚星也是六神无主,她从前在侯府时,父亲只有她母亲一个,内宅里一片祥和,等她到了陆家,陆风早在父亲面前发过誓,不会纳妾,陆府里又会有谁,恨得希望她死呢。 迟蔚星心上着急,自然握紧了夏思山的手,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夏思山的手早就被她捏得泛红了,她垂着头,同夏思山道歉:“对不起啊,思山。” 事情的发展如夏思山所料想的那样,原文中,天子看重迟家,长公主亲近迟蔚星,只要是迟蔚星这边出事,长公主断不可能坐视不理的,只要等着冷香带人回来,陆风基本上就没有狡辩的余地了。 但夏思山看迟蔚星无精打采的样子,又听见她对自己道歉,夏思山心里更是疼的厉害,倘若没有路风这个狼子野心的软饭男,迟蔚星何必受这样的苦。 夏思山慢慢拢住迟蔚星的手掌,还没说话,眼泪先掉了下来,迟蔚星觉得手背上有水意,她茫然地摸了摸脸,发现哭的不是她,是夏思山。 她顾不上其他,心里跟针扎似的疼,她抬头为夏思山擦眼泪,蹭的轻轻的,夏思山的脸上还是一片红,迟蔚星有些犹豫地问:“思山,你怎么了?” 夏思山抱住迟蔚星,笑得有点难看,“没事。” “真的没事吗?”迟蔚星想从夏思山的怀里挣扎出来,却被夏思山抱紧了,夏思山不想让她看。 迟蔚星慢慢地抱住夏思山,“没关系的,其实我没什么事,多亏长公主发现的早。” 明明夏思山什么也没说,迟蔚星却无端觉得夏思山是在为她难过,就好像她们两个的心永远牵绊在一起。 有夏思山在身边,她好歹能安心几分,可要是让迟蔚星说出个缘由,她也说不出来。 夏思山这样一哭,搞得阿语也哭起来,她扑在迟蔚星面前,抽噎道:“小姐,对不起,都怪我,我应该好好看着的。” 熬药的是她,阿语觉得自己应该承担所有的责任,要是小姐真的毒发身亡,她也只有跟着小姐一道去了。 迟蔚星被夏思山和阿语哭的一个头两个大,将她们两个都推开,只是夏思山勾着她的手,在半路上又凑了回来,迟蔚星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想害我的人,就算是千防万防,他也能找到法子,哪里是能防得住的。” 长公主点了点头,对这一点颇为赞同,“是啊,害人的法子总是层出不穷的。” 直接投毒还是轻的,长公主从前还听过将药和花合到一起害人的。 夏思山闷声道:“姐姐,无论等会儿是谁,那都是坏人,你千万不要为他难过。” 千万千万不要为陆风难过,夏思山想说的是这个,他不值得。 迟蔚星一愣,“好,我知道了。” 冷香回来了,回来的不止有她,还有容翠和一个看着眼熟的小厮,容翠和那小厮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苍白着脸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容翠在亭子里看见了迟蔚星,瞬间心定了定,那边冷香在将事情的经过告诉长公主:“公主,我带人去陆府,搜出来了两件东西,一个是药包。” 长公主抬了抬手,冷香会意将那药包给了张大夫,她继续道:“一个是房契。” 房契不足为奇,陆风毕竟是三品侍郎,迟蔚星又是侯府的小姐,光是嫁妆里就有不少房契。 冷香把那房契递给了迟蔚星,迟蔚星看见上面的名字,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悲凉,这竟然是陆风买给林映雪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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