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那个……她再也不想提及的过去。 可是,韫棠说她忘记了,她又怎么忍心对着韫棠坦露这一切? 她这辈子,只需要开开心心,无忧无虑便好。 所有的纷争和危险,她都会为韫棠挡去。 她撑开伞,回到了偏房,推开门,看到坐在床边的人时,她脚步一顿,神色顿时冷了下来。 “我是该唤你倚翠,还是该叫你阿慈呢?”男人站起身来,身形高大,一步步走到林仕慈跟前。 林仕慈咬牙:“你果然也记得。” 所以,他才能从一开始就认出自己不是倚翠,才能准确无误找到她和韫棠藏身的房子。 他们两人貌合心离相伴多年,都太了解对方了,正如邱洹灏了解自己的易容和藏匿习惯。 两人相对无言,半响,邱洹灏才低声问道:“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很讨厌她,你几次都差点死在她手上。” “那不是她的错。”林仕慈沉声道:“我和她,还有你,都只是戏台子上的傀儡,受人摆布,做出那些事情,并非她本心。” 邱洹灏原本温和的表情也冷了下来,许久,他忽然问道:“重来一次的机会,代价很大吧?你就不怕吗?” “不怕这一次,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最后还是走到前世的地步?到最后代价付了,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林仕慈沉默,半响笑了:“我不怕。” “左右也没有更坏的结果了,就算这一次不成功,我也会想办法再重来第二次。” 邱洹灏道:“让她一次又一次忍受刑罚之痛?” 林仕慈整个人都一震,她像是有些站立不住般后退几步,眼眶泛红。 她抬头直视着邱洹灏,眼中是触目惊心的恨意:“当初若不是你,她也不会……” “我?”邱洹灏看着她,有些愣,半响笑道:“你在恨我?” “她几次三番陷害于你,你多次险象环生,我如何能留她?”他叹气,“阿慈,你知道我这么爱你,怎么会留下一个想要你命的人。” “你当时也并没有阻止,不是吗?” 这话再一次戳到林仕慈心上,让她疼得几乎肝肠寸断。 她当初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就像是一个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而灵魂则躲在身体的某处,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意的人受到伤害。 前世邱洹灏一句‘解决掉她吧’,林仕慈顿时只觉血腥翻涌,心在滴血,她很想冲上去抱住韫棠,告诉她自己并不怪她,自己知道那些不是她的错,知道她也不能控制言行,知道她说出的那些怨恨话语都不是她的本心。 当时口口声声说着狠话的韫棠,眼眸深处却是身不由己的绝望和求救。 林仕慈想,自己当时怎么就不能控制自己呢? 多好笑,她的身体,她却不能控制。 以至于最后留给韫棠的,只有她冷漠转身离开的背影。 邱洹灏叹气,他是真心实意感到不解:“其实我真的很好奇,从一开始,你们便针锋相对,陈韫棠对你的敌意也不加掩饰,你怎么就对她……看上眼了呢?” 怎么就看上眼了,林仕慈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她从一开始就不讨厌陈韫棠,或许是因为对方见到自己的第一面,那双璀璨明亮的眼睛吧。 她并没有兴趣和邱洹灏讨论这些事情。 林仕慈眼眸漆黑一片,只问道:“所以,你这次是想干什么?” “你难道想要再杀她一次吗?” 10.话中深意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 邱洹灏道:“她现在不管怎么说,都算是我表妹,在她还没有做出什么错事之前,我如何会杀她?” 他叹气:“原来我在你心中,一直是这种形象。” “难怪当初一切都结束之后,我要封你为皇后的时候,你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是真心喜欢你,想立你为皇后。” 林仕慈只冷冷看着他,听见他的话,表情丝毫没有发生变化:“我只问你,陈家先前将韫棠逐出家门,其中有没有你的手笔?现在忽然又想接她回去,又是不是你在其中操作?” “是。”邱洹灏不满她,“她上一世做出来的事情,我虽不能怪到这世,但也要未雨绸缪,不是吗?” “这也是为了你好,陈家和她离心,以后也不会帮着她来陷害对付你,你和陈家也不会走到——” “够了!”林仕慈出声打断他,“你的算计,别打到韫棠身上,否则——” 她眼中闪过戾气。 “而现在,请你离开。” 林仕慈抬手,直指门外。 邱洹灏目光渐冷,半响甩袖而去。 林仕慈看着他背影,皱眉。 她不知道邱洹灏有什么打算,但是,这人从来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心下便更加警惕。 陈韫棠不知道林仕慈和邱洹灏两人之间的见面,她只想了一晚上,终于想好要怎么面对所谓书中的男女主了。 远离男主,这是必须的。 远离女主,目前看林仕慈对她的态度,有点难,更何况对方现在还在假扮倚翠,就更是远离不了了,但也不是毫无办法。 她只要不动声色,偷偷疏远林仕慈就好了。 只要她远离男女主的生活,应该就不会走到梦中那般下场吧? 一回想起那种痛苦和心悸之感,说实在的,陈韫棠确实还有些慌张。 不过现在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做,她安下心来,甚至在林仕慈一大早过来找她时,还能镇定自若。 “等会儿我要去拜访一下姑母。”陈韫棠道。 现在到底也是在姑姑婆家,理应向主人家问安。 苏夫人如今四十左右,但养尊处优多年,保养得当,看上去才二三十几,貌美非常,穿金戴玉,端庄又得体。 她看见陈韫棠,放下手中的账本,抬头笑道:“韫棠身子不好,怎么不好生休息?” 陈韫棠给她行了礼,笑着道:“韫棠已无大碍,所以特来给姑姑问安,这段时间还要叨扰姑姑了。” “心肝,快别多礼了。”苏夫人由侍女扶着起身,走到她面前,亲自扶起她,“说什么叨扰不叨扰,你只管将这里当做在自家一样。” “我嫁离京城已有二十三年,路途遥远,多有不便,与哥哥嫂嫂也许久未见了。如今见了你,才缓解思家之苦。”她拉着陈韫棠,态度温和亲切,“昨晚上你病得急,我还没好好看看你,今日一见,果真生得花容月貌。” 陈韫棠只管微笑。 苏夫人继续道:“我有二子一女,你在丰州殷城这边若是被谁欺负了,只管找你两个表兄。而我那女儿,你佑雯表妹,如今十六,你在丰州可以让她陪着你。” “我已经给哥哥嫂嫂去了信,韫棠只管在这边随便玩乐。” 陈韫棠笑容不变,似乎没听出她话语背后的含义,只道:“劳烦姑姑为韫棠考虑的这般周到。” “这有什么劳烦的,你我姑侄,不必讲究那些虚礼。” 陈韫棠含笑点头,直到回了自己休息的屋子里,她脸上的笑容才淡下来:“苏夫人果然不是个简单的。” 刚刚话说的好听,全程带着笑脸,但话里话外都是威胁。 ——只管当做自家。 ‘当做’,那么认真算起来,还是客人家,要她守住客人的本分,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心里需有个底。 ——嫁离京城二十三年,与陈家人许久未见。 苏夫人嫁离京城时,陈韫棠甚至还没出生,两人目前是第一次见面,互相之间都谈不上什么亲缘情谊。 她若是撞见了什么不该撞见的真相,苏家也不会看在她是亲戚的面子上,对她手下留情。 更何况在她还未回京时,就始终是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女儿,出了事也好交代。 ——在丰州可以让佑雯表妹陪着她。 换一种说法,就是苏佑雯会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看着她,不让她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 ——给陈家去了信。 便证明苏夫人这些作为都是被陈家所允许的。 “这丰州世家的水到底有多深。”她喃喃自语。 此时此刻,陈韫棠确实有种深陷其中的毛骨悚然感,像是踩在悬崖边,稍不注意就会粉身碎骨。 林仕慈见她面色有些苍白,于是默不作声握住了她的手:“我不会让你溺亡在其中的。” 陈韫棠垂眸看向两人相握的手,顿了半响,将手抽了出来,只问道:“你对苏夫人和苏家其他人了解吗?” “……”林仕慈看向她缓缓收回的手,默然半响,才说道:“苏夫人出身你们陈家,是你父亲陈宰辅的庶出妹妹。” “丰州天高皇帝远,再加上贸易繁荣,自成法律,隐隐有形成国中国的趋势。京城为了笼络丰州世家,每隔十六年两方便会联姻一次。” “而当初,是苏夫人自请来丰州和苏家联姻的。这么多年,将苏老爷管得服服帖帖,苏家除了她生下的两儿一女,便再没有姬妾生下孩子了,苏家权力现在也大多掌管在她手上。” 陈韫棠听得若有所思。 苏夫人当初嫁来丰州殷城时,估摸着也才十七八,嫁到远离京城的异乡,便意味着娘家很难为她撑腰。但她独身一人,不但在苏家,在殷城,甚至在丰州都成功立足,将苏家权利牢牢握在手上。 不得不说,很有本事。 “真够吓人。”陈韫棠叹气,“八百个心眼子。” 她真不想理会这些,所谓的丰州世家不能打探的真相,她也不想去触碰,安分便好。 下午,苏家的小姐果然找过来了。 “韫棠姐姐。” 略显欢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下一瞬,一个小姑娘就进门了,她生了一张鹅蛋面庞,顾盼神飞,让人下意识便感觉到亲切。 苏佑雯一上来就亲亲热热拉住她的手:“第一次见表姐,还希望不会唐突了。表姐唤我佑雯便可。” “佑雯妹妹。”于是陈韫棠也立马亲亲热热唤了一声。 苏佑雯笑道:“今日来找韫棠姐姐,是想邀请姐姐明日与我一同出门。” “南方暴雨让许多百姓受难,昨晚又下起了暴雨,下了几个时辰方才停歇。殷城各位世家的叔叔伯伯们便请来了祭祀,明日要为百姓祈福驱邪,正是热闹的时候。” “祭祀?”陈韫棠原不想应,但和林仕慈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点头,道:“佑雯妹妹都特意来邀请我了,我又哪有拒绝的道理呢?” 苏佑雯顿时高兴道:“那佑雯明日过来接姐姐。”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开开心心领着一众丫鬟婆子离开了。 第二日,她果然很早就过来陈韫棠这边,邀请她一起出门了。 祈福驱邪的祭坛搭在街道中央,围得水泄不通,马车进不去了,两人弃了马车。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29 首页 上一页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