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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风里逐渐扩散成一抹轻薄的白色，夹杂着并不显眼的钴蓝，模糊了双眼。 周枫于她而言，是造物主难辞其咎的一笔。 * 周枫的那几篇杂文，郜洲天艺出版公司的主编给她分期收录进了公司销售情况最好之一的杂志《悦澜》里。 且那几期杂志的封面，用的就是“周枫”二字来宣传。 月底那阵子周枫路过周围的书店时，还能通过玻璃窗，看见书架上写有她大名的那本杂志。 原本他们还想拍张宣传照放在杂志封面上的，周枫婉拒了。 她现在不知怎么的，不太想看见自己的脸这么张扬的出现在公众视线里。 临近元旦，最先有反应的是街道两旁的商家。 周枫去买个菜，回来手上都能攒着好几张促销的宣传单。 如此热闹，倒衬得她形单影只起来。 尤其是吃饭时，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 一个人，一双碗筷，家里唯二的活物就是摆在客厅储物柜上的那缸金鱼。 周枫给它们投了食后，一人数鱼吃着饭大眼瞪小眼。 不过虽然不习惯，她也得忍受习惯着。 保不齐以后过得都是这样的生活。 天气越来越冷，她出门的频率也越来越少。 元旦这天，晚饭吃的还是前两天买回来的菜，并不丰盛，简单到随意。 不过楼上的邻居小姑娘却给她送来了一碗自己做的梅菜扣肉，肥而不腻，很香。 听她说元旦了公司都不放假，为了犒劳自己，特意给自己做顿好吃的。 又好奇周枫怎么每天待在家里，不见她去上班。 周枫只笑笑，说，其实自己是富二代来这体验生活的。 徐木木顿时羡慕不已。 徐木木送了一碗梅菜扣肉给她加餐后就上楼了。 她已经上了一天的班，累得慌。 周枫送她走后坐回桌前，心不在焉地吃了两口米饭，还是起身，将它们裹上保鲜袋放进了冰箱里。 接着转身，上了楼。 按了按门铃后，徐木木给她开了门，站在门后面，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周枫看了眼她身后，今天也只有她一个人过节，不过饭菜比她的稍微丰盛些。 “要不要一起去吃烧烤。”周枫说，“附近有家味道很不错的，今天还开着，我已经预约好了，走吧。” 徐木木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着她出门了。 这烧烤店就是上次周枫和温筠鹭吃的那一家，因为味道很好，客人出奇的多，每次得先在小程序上预约，然后到店等号。 她们去的时候，来吃烧烤的人直接从二楼等到了店外，大家就坐在塑料板凳上等，边等边聊天。 周枫说：“总算暖和些了。” “什么？”徐木木不解，“可我觉得很冷啊。” 周枫但笑不语，拿着手机，和她站在店门口等号。 眼神却有点空洞，不知望在哪一处，神情怅若所失。 温筠鹭没来。她想。 自己那么刻意留了地址，她也没来。 而且昨夜跨年夜，自己也没有收到她的任何消息。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也在等着自己先发消息过去。 周枫幽幽吐出一口气。 就在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和温筠鹭一起骑马来着的。 当时鹿茗秋和鹿茗冬也在。 看着久，其实也才过了一年而已。 但她已经觉得那么辛苦了。
第80章 信封 周枫又去了附近的临水公园。 碧幽一处湖泊, 因着天寒，升起了袅袅薄雾。 她坐在石坛边缘，望向了冬日里黯淡到没有温度的太阳。 抬手, 遮住眼睛片刻, 眼前却光辉闪动。 那是温筠鹭送的钛钢手链发出的光泽, 过了那么久, 它一如最初戴上去般耀新。 她走得匆忙, 落了一大堆东西在江城，这样的小物却跟长在身上一般, 她竟再舍不得摘下了。 转眼距离元旦那日, 已经过了一周左右。 徐木木公司终于忙过一阵子，给他们放了两天假算是对元旦假期的弥补。 自上次一起吃过烧烤后, 她们便熟络许多, 徐木木也敢上门找她串门，和她聊聊自己一些的事。 一个很普通的小城姑娘，唯一的出省经历就是读大学, 不过大学所在城市竞争激烈，她只得毕业后回到家乡工作，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 或者再辛苦点，昼夜不分的加着班。 周枫没有对她登门拜访的举措感到不适, 相反, 还有些欣慰。 不过她并没有和对方做朋友的打算。 如果她以后要一个人生活, 有能谈得来的邻居就够了。 朋友太奢侈，也不适合她。 这几日王燕茹联系她联系的也勤, 大概是快过年了，她说自己风干了许多腊肉香肠, 问要不要给周枫寄过去。 周枫说，不要。 但她是那种说了不要可能还会寄过来的人，周枫只得补充，说自己不在江城住了。 王燕茹问，那现在在哪里。 周枫沉默许久，才回，西郎这儿。 王燕茹和她的现任丈夫也是住这儿。 不过周枫这套公寓和他们住的地方距离甚远，坐公交车都要两个多小时。 后面王燕茹再问其他的，周枫懒得多答，说了句“想回来就回来了”后就把电话挂了。 在公园懒洋洋地晒了好一会儿太阳，她这才起身准备回家。 路上的冷风吹得她脸色苍白，周枫拢了拢外衣，戴上蓝牙耳机，慢悠悠地往家里走。 她心里想着事，故而心不在焉的，加上听着歌，等路过一个巷子转弯口时，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腰间一阵尖锐的疼痛。 这一撞撞得她猝不及防，直接摔倒在地上，用眼冒金星来形容也不为过。 “哎呀，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撞她的人赶紧从摩托车上下来扶她，连忙躬身道歉，“你没事吧，真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周枫心里不是滋味，但她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走路不看路，所以没躲开。 “要不要上医院检查下，我带你去吧？啊？” 这倒不至于，她只感觉腰间隐隐有些钝痛，其余的并不妨事：“下次小心点吧，不用去医院了，我觉得还好。” “哎，下次一定小心，我这赶着事嘛，你要真没事我就先走了。” 周枫恹恹的摆摆手，男人便回到摩托车上离开了。 她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回家后烧水滚茶，再坐到电脑前回封编辑部发来的邮件。 忙活一阵，才觉腰间钝痛越发清晰，简直到了坐立难安的地步。 周枫皱起眉，不免有点心慌。 但被撞到后疼是肯定的，她忍耐一会，还是觉得要上床休息。 这觉睡得并不安稳，朦朦胧胧间她听见手机铃声响了，音乐声吵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腰间疼痛异常，动一下，她的脸就白一下。 周枫咬着牙，勉强伸长手够到放在枕头边的手机，指尖微弱的滑过屏幕。 “喂？” “阿枫啊。” 是王燕茹。 周枫的眼皮抬了抬，疼得身子都拱了起来，只是这样却更疼，伸直也痛，真是叫人不知所措。 王燕茹自顾自说着，总算觉察到不对劲，问：“你怎么了？” 几近崩溃的意识里，周枫不知为何很是委屈，很想掉眼泪。 钝重到让人意识模糊的疼痛里，身子都快痉挛起来。 她张了张嘴，喊了一声：“妈妈。” * 诊断结果出来了。 急性腰间盘膨出，受外力剧烈撞击所致。 周枫躺在病床上，吃完止疼药，缓过那一阵子后，已经好很多了。 王燕茹去医院外面给她买了饭，因为她暂时还坐不起来，只能喂给她吃。 折腾了大半天，夜已深，医院里仍是灯火通明，隔着帘子，旁边病床的人正在痛苦呻/吟着。 周枫无精打采地吃着母亲喂过来的饭，连挑剔的话都说不出，对方给什么，她就吃什么。 但好在都是她爱吃的，虽然味道乏善可陈，但尚可入口。 被疼痛折腾了那么久，她嗓子都是哑的，精神不好，手机都懒得玩。 王燕茹问：“怎么就给摩托车撞到了？那个人呢？总得负点责吧。” 周枫有些烦躁的：“哎呀，人我都记不清长什么样了，随便吧，反正我也不差这点医药费。” 王燕茹不说话了，给她喂完饭后，又问：“喝不喝水？” 周枫：“喝一点。” 她便起身去走廊茶水间那打水。 听到周枫说腰疼得受不了时，王燕茹赶紧打车来的她公寓，周枫忍着疼给她开了门，又叫了车让她送自己去医院。 还以为自己年轻体质好，这么一撞出不了什么大问题，结果一上医院，差点要做手术。 医生说可以保守治疗，不过要静养一个多月，敷药复查，牵引理疗。 周枫在医院小住了两天后就拿药回了家。 腰部仍是疼痛，尤其是有动作时更是剧烈。 于是只能躺在床上，跟个废物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嘴。 她心中郁闷，脸上一点笑脸都没有。 看着王燕茹在家里忙上忙下，她不由问道：“那男的肯让你在这里待那么久？” 说来奇怪，这些天也没看见王燕茹和那男的打电话。 “不管他的事，我们现在早分开住了。”王燕茹边给周枫擦着卧室玻璃，边道，“我自己现在在饭店里打杂工，一个月也有四千多块，有吃有住，不管他的烦心事。” “那李琪怎么办？” “……她也快毕业了，不用我操心，而且她爸其实有钱，只是拿去养女人而已了，我已经和他说好了，每人管一半，琪琪是他亲生女儿，他总会给一点的。”王燕茹说着，微微叹道，“等琪琪毕业后工作稳定了，我就让她把钱还给你。” 周枫阴阳怪气地冷哼：“我等着呢。” 然而王燕茹并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她饭店里还有工作要做，请的假不能太长，这种地方请假太长，一般就被辞退了。 周枫说：“我好很多了，你还是去做自己的事吧。” 王燕茹看她上个厕所都费力的样子，沉默许久，只道：“我回去一趟看看吧。” 周枫睡个午觉的功夫，醒来，她人还真不在了。 她怔忪地盯着天花板许久，勉强起来走了走。 然而走到客厅那就再走不动了。 周枫阴沉着脸，和储物柜上的金鱼面对面。 里面还有没吃完的饵料，王燕茹放那么多，也不怕金鱼撑死。 在沙发静坐许久，不知不觉又开始犯困，她不挪窝，索性躺下睡了。 睡梦里听见门锁开动的声音，睁开眼就看见王燕茹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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