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么了,我也不明白。但她已经没了话,在我困惑之下继续低头看书,她依然离得近,靠过来有种暖融融的温度,带着淡淡的脂粉香气。 隔了会,她抬了抬另外一只被身子遮挡的手。 我这才看到她那手腕挂着一塑料小袋,里头是颗红莲雾,水灵灵的。 秀手素白,她伸进袋子里,握住那颗通红的,挂着水珠的莲雾。 书因为她想看,我调整成了适合她看的位置,我看不了,注意力便从书跑到她身上。 她看书看得入迷,径直把莲雾拿出来往嘴里送。 唇红齿白,清脆一声咔嚓,莲雾缺了一小口。 沁出的汁水留在嘴角,晶晶亮。 下一刻,柳梦忽然停下动作,抬眸看我,语气尽是好奇:“老是看我,怎么了?要吃吗?” 说着,把莲雾没咬的另一半往我面前送,她浅笑:“尝尝,很清甜,不腻人。” 没人能拒绝一个对自己笑意吟吟,温柔送上果子的柳梦。再者,我很怕我要是拒绝她,她会不会难过到掉眼泪。 莲雾的红,旗袍的红,唇瓣的红,全都来自柳梦。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特殊的,让人驻足的。 身子不听使唤,甚至早已将“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抛之脑后。 我在她蛊惑般的话语中把脑袋献上。 同她分食一颗果。 现在是莲雾成熟的季节,清甜,多汁。我凑上前才刚咬破皮,汁水便顺着柳梦的手往下淌着。 我有些可惜汁水的流失,没曾想还没待我咬完,下一秒柳梦突然低头靠近。 这次何止是脂粉香,连那股独属于她的好闻的兰香都足够清晰。 她垂着眸,近到快与我头碰头,如果没有莲雾阻隔,会是一番奇怪的亲密景象。 可我们并不是小巷子幽会的男女。 兴许我的想法的确多余,却不可避免产生了其他感觉。诸如呼吸急促,身子僵硬,被她的气息撩动得脸颊发烫。 红唇探出嫩红的舌尖,贴上腕间,将淌出的汁液卷入口中。 极轻的吮吸声响起,又戛然而止。 心跳正撼动耳膜。 眸子澄澈分明,她同样在看着我。 ---- 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11章 美丽罪人 她的眼睛眨巴两下,无辜天真的神态,见我如此反应便问:“你怎么啦,怎么吃个莲雾也能发愣。” 唇瓣还泛着水润,我只能赶紧咬完直起身,无声无息地同她拉开距离。 可恨鼻息充盈着来源于柳梦的香气,我吃不太出莲雾的味道。 柳梦紧咬不放,又凑近点看我,“这么紧张,嫌弃我?还要离我那么远。” 莲雾清甜多汁,但我味同嚼蜡,好不容易咽下,汁水大概粘我嗓子,我喉咙发紧:“没、没有。” “说话都不利索了,脸还这么红。” 脸红不红我不知道,柳梦钟爱调侃,非要看我支支吾吾才肯罢休这一点,想必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我只好解释,尽管声音细如蚊呐,“是你刚才离太近了,我不太适应。” “这有什么适不适应的。”柳梦笑得无奈,她不再看书了,将书推回原位让我看,自顾自地吃着莲雾,拿起搭在腿上的绿绢布扇风,还说晚点回去,要把它做成小扇子。 被我咬过的那块雪白果肉逐渐被她一口一口吃进肚,我再度莫名感到烧得慌,只能继续看书,免得又被柳梦看出异样。 “叹铃……叹铃……”呢喃的低语朗朗又轻快。 我抬起头,确定四下只有面前的柳梦,才敢肯定确实是她在喊我。 只是我会错了意,当她有事情:“什么?” “叫起来好听。” “……”我一时语塞,“谢谢。” “干嘛总这么客气。”柳梦从窗台下来,站在我面前,拿过桌上的碗,一手拿着要被做成扇子的绢布,冲我挥一挥,说她要回去了。 她站在老旧的窗台前,在蒙蒙青绿中同我挥手告别,时间在此永恒定格成为我脑海经久不散的一幕。 “叹铃,下次见。” ———— 柳梦不常路过这里,至少我和她刚认识时,她很少出现,有时两三天,更久的话,十天半个月也是有的。 她的作息和水街的人反着来,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柳梦则是日出而息,日落而作。我同她唯一有点联系,可能是清晨梦醒,窗边桌台偶尔出现的小礼,有时是发簪、西洋镜,有时是铁制的书签,最近一次是上海来的雪花膏。我说不要送了,她耷拉眉眼,仿佛我刚才训了她,很委屈的模样。眼眸总是好像含了水似的。 好不容易见上面,哪好扫她兴致。 罢了罢了,我收下就是了。 对于柳梦这个人,起初我对她了解甚少。她从哪里来,家有什么人,她做什么事情,在歌舞厅唱什么歌,她在舞台上是什么样,我全都不知道。 我想问,可她总能把话题偏到别的地方去。我能知晓柳梦的一点特性,暂时只有她在不熟的人面前,断不会轻易敞开心扉,她可以作倾听者,决不会做讲述者。 水街人虽知道柳梦这号人物,但和我一样,也不常见到她。但她魅力无限,足够让看过她的人在下一刻迫不及待去分享,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无人不知。 关于柳梦在众多流传的谣言版本里,有着人们唯一没讲错的两个共同点:一个是她在歌舞厅工作,一个是她的美丽出尘。 哪怕是最讨厌她的妇人,骂她都要带句:“狐媚子,把人迷得五迷三道。” 我深信狐媚子这词能够佐证一个人的美貌,即便骂人的话难听刺耳,她们不可否认的是,柳梦的确过分美丽。 只是美丽,再加上一个歌舞厅背景,柳梦形如一个颇具威胁性的罪人。在这里,她的存在就是种错。 我不知道为什么最开始会对柳梦抱以百分百信任。 也许是出于反抗,也许出于对周遭人的不信任,也可能向往柳梦难得少见的敢作敢为特质。当然也可能我对送我甜豆花的微笑女人没有过多戒心。 我本能排斥流言的种种,并认为谣言不单止存在虚假,还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不知哪本书说过,眼睛往往能代表人的内心,我细想确有道理。 言语风暴能迷眼,所以水街里的双目总是灰蒙蒙一片。 柳梦的双眼明净透彻,和那些充斥猜疑、傲慢、刻薄的眼睛不一样。 柳梦不是他们口中的人,我深信不疑。 ---- 520快乐~
第12章 泥巴城 我和柳梦的接触相较于最开始变得多了起来。但因为作息问题,绝大部分时候,我俩碰不上面。 距离上一次见面,快有半个月了。 与柳梦分别后的那些日子,我总会下意识在窗边等,有时会把她送我的小礼物拿出来端详,好像多摸一会,就能少想一会。 玉眉偶尔来找我,说我和平日不一样。 我问哪里不一样,她说我以前总是皱眉头,绷着张脸很忧郁的样子,最近倒是爱笑多了。 她仍旧习惯性碰我脸,说我其实笑比没表情时还好看,她经常看我,也是这么个原因。我没怎么在意,只让她别掐我脸蛋,疼死了。 玉眉来窗前,喊我出门玩去,我兴致恹恹,借口说天热,太晒,不愿出门。 她瘪瘪嘴,不快道:“臭呆子,摆明了不想同我出去玩。” “日光晃眼睛,容易头晕。” 这话未能说服玉眉:“娇气,你整日坐窗前看书就不晕?” 玉眉真是个笨蛋,书又不晃眼睛,话怎么只爱听半句。 我一手翻着书,一手从旁边的小抽屉里拿出昨日买的一袋叮叮糖,递给她:“请你吃糖,你消停点。” 不出我所料,玉眉爆发出爽朗的笑声,全然忘了对我的埋怨。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她的声音上扬,带有一种天然的率真,我忍不住跟着笑,笑她大惊小怪:“猜的。” “我要进里头吃,不然叫弟弟发现了,告状去。” “那你进来。” 我才说完了,老旧的窗门发出吱嘎声,仿佛再多碰两下就要碎掉,我抬眸看,猴急的玉眉把着窗,一手撑在台沿边,身子往上提,正欲翻窗进来。 我的视线落回到她脸上,看了她一眼,她身子一滞,便有点心虚落回原位,我还没说什么呢,她倒是先说了:“好啦好啦,我走正门就是了。” 转身听到她嘀咕一声:“那么凶……” 几秒的功夫,就绕到了门前,推门进来。拿过桌上的糖,扒拉袋子好一会,最后拿了一颗圆圆的递到我唇边,“这颗最好看,给你。” 糖好不好看,不都是一个味道吗? 我摇摇头,把糖推回去,“太甜了,我不爱吃,你自己吃吧。” 玉眉只好把糖扔自己嘴里,含糊道:“你不爱吃买来干嘛。” “你说想吃,我看见了顺路买。” 玉眉默了片刻,坐旁边一个小板凳上嘿嘿笑,“真好,我爸妈可不给我买,你就是我的什么父母来着……你前些天怎么教我的?啊,再生父母!” 我顿时语塞,“倒也不是这么用……” 顺手买的糖,扯不上什么恩情。 旁边传来牙齿咬碎糖果的咔吱声,我又忍不住对她说:“都是你的,慢慢吃,不要急。” 这么说着,玉眉的速度才慢下来,冲我笑,有点怀念道:“好吃是好吃,但是和你当初那两颗奶糖比起来,差点意思。” 我合起书作势要打她,她笑嘻嘻躲开,“说说而已嘛……你给我糖,我已经很满足了。” 说着,又咬碎了一颗。 糖是玉眉向来爱吃的,大了也同样,甚至是报复性地吃。 儿时她家条件一般,大家都缩紧裤腰带过日子,零嘴的糖只有逢年过节或者谁家有喜事,才能吃上几颗。 童年时期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糖。 初遇那年年二十九,我跟随父母会这边探亲,父母买了大白兔奶糖,路途漫长颠簸,怕我饿,塞给我三颗。 下车后走过两条马路,才进的水街,记忆里,那时的水街还不如现在干净整洁,土路、碎石、沙尘……灰扑扑,前一晚应该下过雨,有的地方还有未干的小水洼。踩一脚,带出黑的泥,泥泞不堪,小腿后全是泥点子。 拐进巷子,父母说要去旁边买点糕点送人,我走得累,没跟着,在旁边角落等。 忽然闻到哪家飘来的饭菜味,勾起了饿意,便拿出一颗糖准备吃。 尚未注意到后头有个瘦瘦小小的人影。若将玉眉比作动物,她当属一只嗅觉与听觉异常灵敏的小狗,我一个拆糖纸动作,她走近两步,我撕下糯米纸,她走近三步,我才咬住糖,她已然来到我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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