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女生脸皮和体力都薄,夏炎虽然不怕,但也不想引老江注意,于是也急匆匆往班里赶。 穿过一楼时她听路过的新生同学八卦: “今天那个乐队唱歌的学姐好帅!哪个班的?我要去表白墙表白!” “我劝你少花点心思。那可是高三校花,上学期还因为数学竞赛得了金奖代表学生上台演讲过。” 是她? 夏炎脚步缓了缓。 她就记得那天国旗下演讲那同学声音挺好听的。 “真的假的?” “嘁,就新开的那什么盛大广场,她家的。就那乐队,那么多设备,全是她出资买的,就连指导老师都是外聘的。” “人跟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只可远观,其他的就别想了哈。” 那晚她把盛烟救下,猜到盛烟家有钱——毕竟叫“x总”的多,但不是随便什么人家都称得上“x家”,还能派司机接送——没想到这么有钱。 自己真是不小心交了个“好”朋友。 夏炎自嘲笑笑。 最终她踩着上课铃尾巴溜进教室。 还是被罚了十个俯卧撑。 * 晚上,夏炎跑了三四单才回到她那个铁皮房。 已经快九点了。 她家没有过多的家具,一切从简,就连烧水都是用灶台烧的。 收拾东西,点火,烧水,听热水咕噜噜在火焰上冒着热气。 忙碌了一天,狂欢一般的躁动才渐渐平息下来。 夏炎在出租屋里住了这么多年,头一次,她觉得夜晚安静得可怕。 空荡荡的,蝉鸣蛙叫都略显单薄,无从宣泄的情绪挤满整个库房,外头却如海面般空旷。 叮咚。 手机屏亮了下。 是谈佳乐在乐队小群里发的晚饭和活动照片。 附言:我们在ktv了!包厢里还有吉他诶!真的不来吗? 一股无言的愤懑涌上喉咙,夏炎左思右想,无声抗议似的拿出吉他,想在群里发个练习音。 下意识的,她弹起了《银河尽头》的高潮。 那如流星一般的梦。 但老房子隔音差,一点声响在巷弄里听得格外清晰。没弹几个音,就有邻居从二楼推窗,夏炎连忙把吉他背过去,拿起蒲扇,将瓦罐下的炭火烧得忽明忽灭。 然后听大妈大吼:“谁家大半夜没事弹你那破吉他?!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吼完,关窗,震得电线上晾的衣服晃三晃。 夏炎只觉得好笑,笑着笑着又觉得荒谬。 银河是有尽头的。 梦也是。 就像新生说的,于音乐,于乐队,于盛烟,她和她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只是一个过客,本就和社团啊梦想啊这种东西毫无交集。 手机又震了震,发现盛烟发来一个:“?” 刚才太慌乱,手机不小心点开和盛烟的小窗,打了一串乱码。 夏炎笑意渐渐敛去,她面无表情:“发错了。” 然后拉黑,退群,删记录,一气呵成。 很快,盛烟发来短信:“??” 夏炎把手机关机,没理。 夜重新归于寂静,炉火在噼里啪啦作响。
第8章 未接 秋分过后,秋老虎来得浩浩荡荡。 连续高温和轰轰烈烈的招新让同学们都心浮气躁,足足过了一周,校园才渐渐平静下来。 夏炎决心远离乐队这种有闲又有钱的消遣,她的生活又恢复了正轨。 下课兼职,上课补觉,偶尔清醒时跟着老师的节奏听讲,作业爱交不交。老师找她谈心的时候,她摆出一副“我知道但我不改”的表情说:“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 夏炎计划高二辛苦点,把接下来两年的生活费攒足,上了高三跟着一轮复习从头开始。 盛烟也不是没找过她。 夏炎把盛烟拉黑的第二天。 大课间,夏炎睡眼惺忪给自己冲了袋速溶咖啡,捧着杯子往教室里走,在进门那刻敏锐感到视线和闷热的空气一起向自己涌来。 班长况贝贝迎面看到她:“夏炎,有人找。” 她睡意醒了大半。 抬头,盛烟正坐在自己的位置,冲她打招呼。 她身姿挺拔,哪怕坐着,也让人一眼望见。 夏炎突然后悔选了盛烟的位置。 盛烟坐在那里浑然天成,以她为中心,旁边同学围开一个圈,于是更加凸显。 夏炎彻底清醒了。 她大步流星走过去,放下咖啡,抓住盛烟胳膊就往外拽。 “你来这儿做什么?!” 夏炎不想引人注意,更不想和盛烟有更多牵扯。 “有人把联系方式删的一干二净,线上找不到就线下咯。”盛烟露出无辜的笑,似问非问,“原来你坐我位置呀。” 盛烟发现,夏炎这人吃硬不吃软。 但和她说话也不能太直,得拐弯抹角,冷不丁地暗讽一下,这人才肯好好说话。 也不知道谁惯的坏毛病。 “位置是老师排的。”夏炎冷着脸,“都说了,没事别来找我,我只帮招新的忙。我们应该两清了。” “真不考虑?” “不考虑。” “那好吧。”盛烟有点不悦。 于公,她希望招新能招到靠谱的接班人,这样等她们毕业社团后继有人; 于私,好不容易组建的乐队,她不想就这么散了。 在招新演奏后,盛烟更加确定,夏炎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个给你。”盛烟递给夏炎一沓照片,“乐队表演时的照片,你不是把我拉黑了吗?本来想发电子版给你的。” 厚厚一沓,第一张就是夏炎弹吉他的侧脸。 这是盛烟的一点小心机。 在台上盛烟意识到夏炎其实是喜欢沉浸在音乐的氛围的,但因为现实原因,她竭力避免。 可她不可能对这段记忆无动于衷。 所以盛烟把夏炎的照片放在最前面,期待这能对夏炎有所触动。 她也许会把照片放在床头柜,悉心用相框裱好,在某个按捺不住的时刻联系自己。 “同学,借支笔。”盛烟侧身朝靠门的同学拿了只水笔,在第一张照片背面写了串数字,“这是我电话,想好了可以随时和我联系。” 照片还带着盛烟的体温。 有点发烫。 夏炎囫囵接过,怼了一句:“学校里不能用手机。” 这是在拒绝了。 “随你便吧。”她把照片揣兜里,背过身往教室里走,“别再来了。” 回班坐定,夏炎正头疼该怎么处理这沓照片。 留下心烦,扔了心疼。 夏炎把照片拿出来一张张翻,心烦意乱之际,惊觉班上同学都在朝自己行注目礼。 因为她平时不社交,不闲聊,下课不是写作业就是在睡觉,所以她和同学关系不好不坏,冷漠又疏离。再加上私底下她初中和混混打架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班上同学也都以为她是道上混的,更加不敢搭话。 这时,后排班长神秘兮兮,拿笔戳了戳夏炎背后,看到她回头,欲言又止。 夏炎:? 她和班长况贝贝是单条前后桌,有时课上小组讨论不可避免有所接触。 也只有况贝贝敢顺夏炎的毛。 “你认识盛学姐呀?” “算是吧。” “你们一个乐队的?” “招新时不明显吗?” “不……只是,还以为看错了。” 况贝贝低声惊呼。 “当时我站的远,也没想到你会弹吉他……所以那真是你啊?” “可以啊你!”况贝贝碎碎念,“不过你真的假的?听说这支乐队只是盛学姐心血来潮的一个消遣,我提醒你不要太沉进去。” 夏炎:“我知道。” 况贝贝满意点头,欲言又止:“还有……” 夏炎叹息:“你到底想说什么?” 况贝贝捂住嘴巴,小声:“呜呜呜你有盛学姐联系方式吗?她好帅!想加好友!!!” 在高中时代,每一份特立独行都能光芒万丈。 更何况盛烟这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好学生。 夏炎鄙夷地看着况贝贝花痴的做派,忽而灵光一闪:“电话号码可以吗?” 如果能把联系方式送出去,多少可以减轻一点负罪感。 况贝贝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可以吗!” “我找找。” 夏炎低头去翻照片,找到第一张,翻到背面,熟悉的一行清秀数字。 和桌面上的花体刻痕一样,清隽又飘逸。 那一刻,夏炎反悔了。 她对况贝贝胡诌:“她还蛮在乎个人隐私的,我得先问问她愿不愿意给。” 况贝贝苦着脸:“那算了算了,我也不好意思打扰。那能给张照片吗,我想收藏。” 照片在手中窝成弓形,又倏地卷开。 第二张刚好抓拍到她在台上和盛烟对视的瞬间。 夏炎耳垂微烫,她下意识往靠走廊的窗户边看了一眼,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她对况贝贝笑了笑:“不可以。” * 在那之后,夏炎没再见过盛烟。 海中校园很大,不同年级也不在一个楼层,很难遇上。 盛夏蝉鸣持续贯穿到国庆。 只不过天气预报报道国庆期间有冷空气南下,给快乐的放假气氛蒙上一层阴影。 高一高二的唉声叹气,担心七天假期得被雨水泡没。 高三的学生只有三天假,幸灾乐祸在广播台里点了一首《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夏炎倒是挺开心的。 暴雨意味着送外卖的路泥泞不堪,很短的路程都会变得遥遥无期,这意味着单价上涨,她能赚不少。 放假第一天,天气闷得惊人,连呼吸都黏在衣服上,好像从头到脚都被缠了层厚厚的保鲜膜。 夏炎兼职的那家二手店有批货国庆送过来,临时缺人手,于是夏炎白天在店里帮忙,临近饭点,她加的各种跑腿群就开始叮叮作响。 在没有外卖软件的年代,跑腿全靠口碑和各种工作群。 “小夏,有单送海中的,你接吗?” 群里有人@她。 这行人员流失快,寒暑假有很多大学生来赚点零花钱,比起流水的大学生,夏炎也算是群里老人。 大家都在这附近活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少知道夏炎的情况,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但凡送海中的单默认优先问夏炎。 对此夏炎十分感激,没事也帮忙顶缺跑跑腿。 夏炎爬了会儿楼,发现是四季以冬的。 四季以冬的跑腿费不低,就是进去等待时特别熬人,总觉得自己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可这个点,谁会在学校点四季以冬的外卖? 夏炎没多想,她回了个“我接”,骑上自行车就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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