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关晓轻轻勾起嘴角,眼底毫无一丝笑意:“医药费,我出。” 疯子,这才是真正的疯子。谭珅惊恐地看向灯下长身玉立的少女,当初自己怎么就想着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惹了这个疯子? 这跟下午遇到的那个女孩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 开学后陈熙把洗好后的外褂折叠整齐放进关晓的桌兜里,同时还附带一些小零食以表谢意。 等陈熙出去接水后,却发现小零食又回到自己桌兜里,桌兜里还有一副带有裂纹的眼镜。 陈熙拿起眼镜,这正是之前遗失在小巷的,没想到关晓竟然把它找回来了。 虽然假期已经配了新的眼镜,陈熙还是心存感激,转头去探寻关晓踪迹只发现了窗边空旷的座位。 “哎,文静,你听说没?原先盘踞五中和三高那一片的地头蛇谭珅还有他那一帮小弟,被抓进少管所了!”苏何茹扭头向文静分享最新消息。 “是吗?那挺好的。以前上学瞅着他那一头银发还有黄毛小弟我就害怕,上下学都是让我爸来接我。” 听见“谭”和“银毛黄毛”字眼,陈熙悄悄竖起耳朵。 文静一手托腮,突然想到什么来了兴趣:“他们是因为什么被抓进去的?” “据说是扰乱社会治安和恐吓勒索未成年。”苏何茹如实答道。 “早就该抓了,他们在那一带猖狂了有三四年了吧?以前谁听见‘谭珅’的名字不绕道走?”文静抬眼,似乎是想到什么不美好的回忆。 “不过话说这回有些玄乎,谭珅之所以那么猖狂是因为他有警局的舅舅替他兜底。”苏何茹不禁皱起眉头:“不过这回抓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家长去闹,警局硬是没松口。” “我姑父得到一点消息,说是,”苏何茹停顿下来,看看四周没多少人,身体前倾压低音量对文静说:“说是上头的旨意,必须抓,必须关,然后谭珅他舅舅也被革职调查了。” “这么狠?”文静惊讶地捂口。 “对啊,”苏何茹身子坐正:“八成是谭珅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 文静唏嘘然后眼神坚定:“这叫恶有恶报!” “那个……”陈熙小声插话进来:“我想问一下以前你们跟谭珅都……一个学校?” “就他?还配上一中?可拉倒吧,关系户都不一定能进去。”苏何茹翻了一个白眼,转回身去,用背影告诉陈熙:你的话语仿佛在侮辱我的智商。 陈熙眨眨眼睛扯了扯嘴角,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谭珅不跟我们一个学校,我们上初中时他就在三高,一直留级。”文静解释道。 “不过,”文静停顿一秒,右手握拳放在唇前,沉言:“他认的一个妹妹在我们初中,叫黄子清。” “黄子清,她怎么了?” 文静叹了口气,想说又把话吞进去了,把物理必修一翻出:“算了,都过去了。” “啊?”陈熙内心抓狂,故事讲到一半终止真的很没人性。 “黄子清,在校时仗着自己在校内有小姐妹,校外有谭珅给她撑腰,多次霸凌同班同学。”苏何茹转过来把往事讲完。 一字一句道:“九年级上册,她长期霸凌的一个女孩在家割腕自杀了。” 第7章 流星 “啊!”陈熙瞪大双眼,再等半年,她明明就可以通过中招摆脱噩梦了。 “女孩爷爷听说是最先见到女孩死状的人,精神崩溃疯了。那个女孩的父母在外地打工,在他们赶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母亲当场去世。” “父亲侥幸捡回一条命,回来给女孩和女孩母亲办葬礼,爷爷精神失常跳河了。” 文静沉默不语,她虽然不跟女孩同班,但当时的事情给她留下的阴影很大。 “那黄子清呢?”陈熙追问。 “她?未到法定年龄构不成刑事犯罪,因为受不了人们的指指点点辍学去其他城市逍遥自在去了。”苏何茹又翻一个白眼。 “听说她现在改头换面成乖乖女了,呕~”苏何茹干呕:“我巴不得她在外受人霸凌。” “霸凌……还是不要有为好……”陈熙眉眼低垂,遮住眸低的一抹忧伤。 苏何茹瞪大双眼:“你同情她?!” “不不不!”陈熙意识到被误解急忙摆手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确能让施暴者更深刻意识到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 “可‘施暴’本身就是不好的。惩罚教育的方法有很多种,可以传递善,但不能传递恶。” “我……”苏荷茹上下打量着陈熙,浅淡的一字眉拧在一起:“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不赞成。” “没事没事,各抒己见、各抒己见。”陈熙也不恼,面上还是柔和的笑容。 苏何茹转过身后文静悄悄凑到陈熙耳边:“我是很赞同你的。” 陈熙扑扇起短密的睫毛,静静等待文静的下文。 “黄子清,就是因为被其他学校的人霸凌过才开始霸凌同学的。” 陈熙眼底显露一丝寒光:“不可怜,这不是她可以霸凌他人的借口。” 你受过委屈不公,所以你要报复到他人身上?可笑的是你没找该报仇的报仇,反而只会恃强凌弱。 陈熙看向正前方班规旁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标语牌,鲜红的背景,庄严的字体,昭示着全国人民的美好向往。 如果人人都像黄子清这般,陈熙眼底闪过一丝嘲讽,那自己岂不是预备反社会分子? 可笑,把大好的前途葬送给一时之快,将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真是——陈熙合上眼帘,再睁开满是不屑:愚蠢至极。 陈熙收起思绪,翻开历史书,提起笔认真地做起预习。 ————— 自小巷一事过后,陈熙和关晓在班里并没多少交集,两人见面也只是生疏地点点头,恍若陌生人。 陈熙并不太在意她跟关晓的关系,她更在意的是如何把地理从及格线拉上去以及怎样做1017宿舍才能不被扣分。 开学至今一个多月,1017宿舍荣登全高一宿舍扣分榜之最。 夜晚说话扣分,午休吃零食扣分,地面脏扣分,毛巾摆放不整齐扣分…… 看着通报表,老廖气的连语文教材都拿不稳了,把1017宿舍长训了一顿又一顿。 陈熙不才,正是那倒霉的1017宿舍长。 每周周测结束后有三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就这宝贵的三个小时陈熙还被老廖叫到办公室,又接受一场盛大的口水洗礼。 低头认错,点头称是,最后保证。一系列动作陈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在老廖口干舌燥摆手示意回去时陈熙眼睛一亮,鞠躬告别后狂奔卫生间。 把脸洗干净后,抱着书又狂奔回宿舍。边跑还在思索要不要跟室友开个会,讨论一下是否需要重新制定寝室规则。 上榜次数太多陈熙有些头疼,想辞又没人接盘。 正烦恼时推开寝室门,一个寸板头就映入眼帘。 陈熙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检查一下门牌号,再确认走廊走的都是女生才放下心来。 再看寸板头,还没走。陈熙有点懵:今天是家长开放日?谁弟弟来了?(家长开放日:寄宿式学校每月设有专门的时间让家长入校探望学生) “寸板头”极其随意地倚在柜子旁,一只脚尖点在另一只脚上,懒散地吃着香蕉,一个空抛潇洒地把皮精准地投进不远处的垃圾桶中。 察觉到有人存在,“寸板头”回眸,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眼尾处如水般的泛红像极了盛开的凤尾花,妖艳夺目。 只听那人轻佻地笑道:“哟,小妞看呆了。” 陈熙顿时脑中一片空白。 张雅涵眼角藏不住笑意,对陈熙说:“你不认识,这是1班的夏星熠。” “你好,我叫陈熙。”陈熙向前走,想要和夏星熠打招呼,结果不慎被不明物体绊了一脚,差点直扑地面。 夏星熠眼疾手快扶住她,泛着水的桃花眼满是促狭:“快别拜了,我今儿个身上可没带钱。” 一寝室的人刹那笑成一团。 陈熙不好意思地扯出微笑,将书抱在胸前。 面前的女孩明媚又幽默,礼貌也不失风度。陈熙想,夏星熠这人应该很好。 后来的陈熙想起初见自己对夏星熠的评价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他奶奶个腿儿,当初怎么就被她虚假的外表迷惑了呢? 夏星熠笑地花枝招展:“爷天生丽质没办法。” “丽质你大爷!”陈熙气得大骂。 “女人,你这是嫉妒。”夏星熠邪魅一笑,冲陈熙抛个眉眼儿。 陈熙拍拍胸脯顺气,努力平复情绪,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她气的嗝屁了。 当然,这是后话。 经其他室友介绍陈熙才知道“寸板头”是1班的夏星熠,人称“夏爷”。她是来找班花张雅涵的,打小跟张雅涵一个小区长大。 自那以后,夏星熠出入1017宿舍的次数更加频繁,几乎每天晚上都要进去坐一坐,每次来都会带上家里送来的零食给她们分享。 有时张雅涵在洗漱,没空搭理她,夏星熠就跟其他人扛二蛋(闲聊的意思),谈天说地,东拉西扯。 夏星熠学识渊博,见多识广,举手投足都散发自信和魅力。这是陈熙没有的。 有时吃饭也能遇见夏星熠,她会很热情地招呼独身的陈熙跟她一起坐。 看到陈熙只点了一个包子盛了一碗免费的稀饭,夏星熠大方地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给陈熙:“喏,给你的。” “我不要我不要!”陈熙连忙摆手推辞。 “客气什么?吃,我碗里还有。”夏星熠点的是双腿面,有两个鸡腿。 陈熙拒绝不了只能接受。那鸡腿肉香浓郁,味道鲜美,陈熙啃得很开心。 夏星熠突然凑到陈熙耳旁:“陈熙,我敢打赌,食堂里没有第二个人会像我一样分你一个大鸡腿。” 陈熙皱眉,夏星熠一双桃花眼起了潋滟,眼里尽是玩味的笑。陈熙抬头望了一圈的人发现她说的是事实。 自己身边的确没有什么朋友,和宿友前后左右桌都只是关系好一点的同学,以前的好友都在华县上学,没多少联系。 陈熙意识到这点,立刻笑着向夏星熠抱拳作揖:“那多谢阁下鸡腿之恩。” 夏星熠一手支头,一手敲打着铁质餐桌,好笑地看着陈熙:“哎,不客气,小事而已,何足挂齿?” 说着带笑将陈熙的手抬起,两人目光相触,极有默契地一笑。 陈熙低头转眼没了笑意,心里盘算着饭后去窗口询问一个鸡腿多少钱,折合成等价零食拜托张雅涵还回去。 “你们宿舍……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夏星熠开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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