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白在那个男的身后。” “身后?” 孟柏又说:“缪白的手抬起来了,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那手下正兴冲冲朝辛邹走去,未料脚下一滑,手里的合同飞出去,啪的一声落在辛邹的脸蛋上,仿佛是用这合同给了辛邹一巴掌。 张二嫂看呆了。 这......这也行? 这也太不巧了吧。 下手也懵了,连忙从雪地里爬起来,“老大!老大你没事吧!他妈的我这刚买的皮鞋就是滑!” 辛邹这被打得莫名其妙,面不改色,牙根却咬紧了。 “没事,拿合同,先走。” 说完,他转过身,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平地里,车子竟然往后溜了一大截,车门往后一刮,刮在了辛邹的身上,他一下子就被弄倒在地。 手下吓得慌,连忙跑过去拉手刹。 “老大!老大!” 辛邹脸色煞白,从地里爬起来,觉得大白天的撞了鬼。 张二嫂也慌了,嘀咕:“这四轮子的东西怎么在平地里还倒着走呢。”话末,又赶忙跑过去慰问:“辛老板你没事吧?” 身后,张二娃还在哭哭啼啼,辛邹听到他的哭声,顿时心惊,背后升起一丝凉意,拒绝了张二嫂要拉他的手。 “没事。”辛邹从地里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下,觉得今天有点邪乎,不宜久留,“走,赶紧走。”
第83章 这明明是一块平地, 轿车却无缘无故往后退,确实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辛邹快速回到车里,他的小弟跟着上了车,司机发动引擎, 试图绝尘而去, 结果油门嗡嗡几声, 车不见动, 前车盖哐当一声, 车身晃了晃, 引擎居然冒烟了。 大白天的, 车里的人后背都是汗。 驾驶位上, 司机面容苍白,颤着嗓子嘟囔:“这不是见鬼了吗!!” “你他妈的会不会开车!!!”辛邹身旁的小弟指着司机臭骂。 司机转过头来, 一脸发难,“老大, 我就正常开车啊, 它自己冒烟儿, 我,我也没办法啊。” 他额前都是汗,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在转过头去看辛邹的时候, 脸色苍白。 辛邹何尝又不是,他心慌得紧, 加上刚刚自己又对张二嫂家的男孩儿动手动脚的,那事见不得人, 现在车子突然出故障,自然很邪门。 “看个屁啊!滚出去修!!!” 司机慌忙点点头, 哆哆嗦嗦开门下车。 不远处周安看到这一幕,恶狠狠:“活该!!!” 孟柏的眼神却迷茫起来,缪白不见了,又不见了。空茫茫的白雪里,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经看不到那道黑色的影子。 “周安。” “嗯?” “他们的车应该修不好了,我们回去吧。” 天太冷了,周安随了孟柏的提议,两人从墙角处偷偷溜走,原路折返。 冰天雪地里,走了好长一截路,孟柏忽然开口说:“周安,我觉得缪白变了。” 周安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自从那天晚上,知道周一正老师的身份后,缪白就有意和孟柏拉开了距离。 周安其实不知道为什么缪白要这样做,如果说,缪白总有一天是会消失的,那她们不是应该珍惜现在的时光吗? “她让我好好在家里待着,言外之意就是不要去找她。” “你不要多想。”周安主动靠近,温声细语安慰她:“你刚刚要去找她,她不就出现在你面前了吗?兴许她一直在你身边呢?” 孟柏听了,有些牵强地摇头,“怎么可能。” * 除夕前一天,其实已经有年味儿,小镇平日素来沉寂,临了过年,终于有了点不同。家家户户门前挂了灯笼,外地打工的年轻人回来了,气氛热滚滚,门口对联还没有贴,按照习俗,要明晚再贴。 晚饭吃得比平常好了些,孟柏却食欲乏乏,几乎没吃什么,饭后就独自进了房间,一个人躺在床上。 她什么都不想做,她好想缪白。 想起自那天之后几乎就没怎么见面,孟柏忽然鼻子一酸,也不知道怎么就委屈起来。 小镇上,家家户户都是热闹的,但她躺在这小床上,突然觉得很孤独很孤独。 或许能打破这种孤独感的,只能是缪白。 为什么不能见面...... 她还是她女朋友...... 难道缪白不明白吗?还是说缪白明白,但缪白就是这样狠心不让她见面。 杂乱思绪淹没而来,窗外白雪飘飘,落在纱窗上,发出寂寞的声响。 咚—— 有什么东西从铁窗里跳进来,一晃而过,孟柏瞬间惊起,定睛一看,是扔进来的核桃。 这是她和缪白的暗号。 孟柏压抑住自己的狂喜,低声呼唤:“缪白?是你吗?” 当然是缪白。 缪白不似往常一样直接进来,大概还在窗外。 “我在,我在的,你进来好不好?” 房间里的灯泡闪烁几下,光线更暗了,下一秒,缪白穿过墙壁,出现在孟柏视线里。 清瘦白净的脸蛋隐于黑色斗篷下,长发如瀑,发丝落在肩上,缪白和一身黑色总是那么贴,她长得高,孟柏习惯抬头看她。白天没有细看,这么一眼,孟柏发现缪白较前几日瘦了许多。 她的肌肤的光色接近于雪,但眼眸却还是柔和的。 孟柏抑制不住心头的思念,几步过去抱缪白。 当拥抱真正拥有触感,孟柏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下来,她蜷在缪白怀里,小声呢喃:“缪白,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缪白稍稍低头,眼里的柔和落在孟柏的发丝上,“新年快乐,孟柏。” 孟柏抬眼,视线和缪白对上,“还没到除夕,新年是明天。” “今天明天,大差不差。”缪白眼里含着笑,她没有过新年的概念。 准确来说,缪白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年的滋味,她不喜欢过年,但也不讨厌。 孟柏现在脑袋里想的,也不是过年不过年,她的心只因缪白的出现而快速跳动着。 “缪白,我好想你。” “嗯。” “你想不想我?” 缪白瞳仁荡漾情绪,点点头。 “缪白,我想——”孟柏靠近一些,眸子里属于缪白的模样放到最大。 她想吻缪白,视线自然而然落在缪白的唇上,薄薄的,血色没那么充盈的,孟柏顾不上那么多,主动去贴缪白的唇。 一如既往冰冷冷,软软的,带着一点说不出的香味。 孟柏喜欢这种触感和嗅觉,让人觉得缪白是真实的—— 哦,缪白一直都是真实的,一直都是。 她依靠在缪白怀里,明明是她先吻的缪白,最先没有力气的也是她自己。 她就是很想吻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解掉心里的闷,于是笨拙地用舌尖去舔缪白的唇,像是在吃夏天最好吃的雪糕。 因为闭上眼睛,长睫因为过于动情轻轻颤着,十八岁的柔软身体,来自少女最青涩的心跳脸红,将缪白也带动起来,有些情不自禁了。 缪白主动回应孟柏,孟柏因为这点回应欣喜起来,心里的阴霾散去。 孟柏想取悦缪白的心思更浓,于是双手抚上缪白的腰,呼吸灼热...... 缪白察觉到孟柏的不同,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也在隐忍。 不行,不可以。 缪白及时终止这个吻,孟柏意犹未尽,看着又要吻上来,缪白却打断了她。 “好了。” “不够。”孟柏央求的语气里有点儿撒娇的意味,她嘴唇因为亲吻泛着樱桃色的艳红,眼里漾着清澈的水光。 缪白压住自己的心思,缓声说:“听话。” 孟柏只得放弃了,不甘不愿地点点头,“好吧。” 好吧,她还没亲够,她觉得才刚开始,怎么缪白就要她结束,明明亲吻的时候,缪白也很投入不是吗。 缪白解释:“我是有事要和你说。” 孟柏猜想是白天的事,那个坐在私家车上,叫辛邹的人?他猥l亵张二嫂儿子的那个老板,虽然未遂,但绝对是个隐患。 孟柏记得那些人叫他辛老板的,但关于那个人,其它的,一概不知。 缪白坐在床沿边上,孟柏随她坐下。 “是要说白天那个人吗?” 缪白眼神黯淡下去,“他叫辛邹,你知道吗?” 孟柏点点头,“知道。” 缪白没有绕太多弯子,直言:“多年前,周一正受他所害。”她用平淡的口吻说着不平淡的过去:“周一正的父亲死后,他和他的姐姐,也就是你的许芹老师,两人孤立无援。那时正逢辛邹那伙人来到张家镇上,他便将目标对准了他们姐弟俩。因为辛邹的个人癖好,先被带走的是周一正。” 先被带走的是周一正,那一年,他才五岁。 那一年,五岁的周一正受尽人间折磨。 半个月后,辛邹将目标对准了许芹,他叫人把许芹也接过去,那一年,许芹还叫张小秦,她只比周一正大几岁而已。 如果不是遇到缪白,如果不是缪白中途帮助,那许芹的下场,大概率和她弟弟没两样了。 这是一个不能细想的事情。它太大,太邪恶,太不能见光,太让人失望。最令人觉得愤懑的是,这个人还活到了现在。并且,在今天下午,辛邹还对另一个男孩儿准备实施猥l亵。 关于缪白说的这些,那天晚上孟柏已经知晓一二,但再一次听到,还是觉得很气愤:“我们找警l察不抓他!” “没有证据。”缪白解释说:“当年周一正从楼上摔下来后,他死了,是我把他带走的,他的尸体对警方来说可以说是不翼而飞,所以这件事不了了之。” “难道没有其他受害者吗?” “有,但那个年代,在这个穷僻的镇上,他们那伙人可以说是做的密不透风,所有孩子都报道的失踪。” 失踪,真的是失踪吗?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孟柏——”缪白将话题绕了回来,“过去十几年了,现在终于又有警l察愿意调查这件事。” 那个突然被调过来的警官,李诉。他已经在找证据,但他不可能找到证据,证据早没了。 孟柏直愣愣看着缪白,她猜想缪白既然已经说出这样的话,应该已经有解决办法。 “所以,你有办法对不对?” 缪白没有否认,黯淡的光影下,她目光里有迟疑,她看着孟柏,久久未语。 孟柏被她看得心里没底,“你说啊。” “嗯,有办法。” “要怎么做才行?” “让周一正再死一次。” 孟柏:“什么?” 他既已经是一个死人,又怎么有再死一次的说法,孟柏震惊的同时,心里又有些云里雾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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