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柏眼疾手快,一只手紧紧拉住门,“缪小姐,昨晚的事情抱歉,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很吓人。”缪白淡淡一句。 “什么吓人?” “你们俩很吓人。”缪白轻轻掰开孟柏的手,“让我补个觉,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补偿。” 说时又要关门。 这两人有备而来,怎么可能会让她关门。 “诶等等等等等——”孟柏主动往前挤了一步,“缪小姐,我知道你是小核桃公司的设计师,你先别太抵触我俩,我们是来和你合作的。” “合作?” 周安从包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缪白,缪白接了过去。 两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怕多说一句话缪白真的觉得她们神经有问题。 毕竟大清早的摁人家门铃是挺奇怪的。 特别是孟柏刚刚说那句“看你家灯亮了一夜了”,更是有种偷窥狂的嫌疑...... 缪白目光草草掠了一遍,“哦,孟柏?” 孟柏指了指名片,“不不,是孟bai,不是孟bo,念bo多难听啊,是吧?” 结果缪白又把名片塞了回来,“你该联系我的公司,而不是我,我签合同了,不能私下接单。” “放心,你公司我已经联系过了。” 缪白迟疑了一下,“你确定?” 孟柏立马点头,“真的,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地址呢?” “等我打电话确定一下。”缪白暂时没让她们进屋,而是转身去打电话。 小核桃公司是一家成立不到五年的设计公司。 缪白自毕业之后就一直待在这家公司,无数次有被提升的机会,但她都表示不需要,似乎对升职没兴趣。 确实如此,当年缪白来这家公司工作,不为别的,就为四字:时间自由。 公司不是上班打卡制,设计师只要定期完成任务即可,只要设计出客户满意的作品,就是一年365天不去公司也是可以的。 但该公司有个缺点,那就是工作量不稳定。 闲的时候一个月也设计不到几个作品,忙的时候就有些变l态了,有时候得加班加点完成。 此刻缪白有点头大,昨晚才熬夜完成一个,怎么今天又来一个。 很快组长接了电话: “是的,是我安排的,但这个客户很好,她给的时间很宽裕,而且指名点姓要你来设计。” “要我?” “对对,价格谈得也很不错,你能拿到不少返点。” 组长叽里呱啦在电话里说了半天,缪白听得心不在焉,只是在说到返点比例的时候还是心动了一下。 孟女士好像很有钱?怎么给这么多? “我说小缪,这单你最好还是接下来,不可多得,说不定还是可以长期发展的客户。” 缪白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我接。” 她今年正想买辆车,还在考虑预算呢,这不送上门来了吗。 “行,好好干,那就这样了嗷!” “嗯。” 缪白嘟的一声挂了电话,回头去看,那俩人还站在门口,傻愣愣地看着她,就等她发话,可乖巧了。 “你们进来吧。” 孟柏这才舒了口气,可算让进了。 她拉着周安一起进屋,发现缪白的鞋架干净得出奇,拖鞋只有一双,那就是穿在缪白脚下那双。 估计她家真的是不常来人,连鞋套都没有。 “你们得把鞋脱了。” 周安:“啊?打光脚?” 虽然说她家地板是真的很干净。 “没多的拖鞋,我洁癖。”缪白顿了一下,“或者说我们加个微信,有什么直接在手机上说,不必面谈,这样好像你们也就不用进来了。” 话还没说完,孟柏就赶忙脱了鞋。 她的脚趾白白净净,指甲被剪得整整齐齐,又因为脚太白,所以脚背上那道伤口尤其明显。 深褐色的伤疤,长长的一条,看起来有些年了。 缪白注意到这一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但很快挪开视线。 “沙发在那边,要不你们坐一会儿,我去冲个澡?” 孟柏颔首,“好,不着急。” 她和周安到沙发上坐下,届时缪白已经进了浴室,正好,得以空隙好好观察一下这里的居住环境。 粗略观察了一下,房子是套二,七八十平,不大不小,一个人住刚刚合适。 兴许因为缪白是学设计的,整个房子的格调看起来很舒服,她好像很喜欢原木,色调清淡又高级,一点都不花里胡哨的。 “还真就进来了,你可真行啊。”周安瘫软在沙发上,往后仰了一下,“我好困。” 孟柏揉揉眼睛,也不装了:“我也是。” 周安眯着眼说:“所以等会儿你准备怎么和她聊?” “瞎聊。”孟柏打了个哈欠,“我们今天的目标是加上她的微信。” 周安垂下脑袋,身子往边侧一趟,压在一个抱枕上,困意瞬间袭来。 她昨晚没睡,陪着孟柏在楼下一直待着,简直要命。 “撑不住了,我必须眯一会儿。” “行,走的时候叫你。” 实际上,孟柏的嗓音也是有气无力的,眼皮子疯狂打架。 浴室传来水声,哗啦哗啦,孟柏靠在沙发上,偏偏这沙发软得不行,坐着怪舒服的,配上浴室的水声,简直催眠。 撑住,别睡,缪白应该洗不了多久。 撑...... 下一秒,孟柏放弃了抵抗,生理上的困意袭来,眼皮耷了下来。 他妈的,撑不住了。 * 当缪白洗完澡出来时,沙发上躺着两个人。 对,是躺,不是坐。 而且周安还在打呼噜,这呼噜声在安静的清晨就尤其扎耳。 缪白站在原地,那瞬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是叫醒两个熬夜人,还是任由这两个陌生人睡在自家沙发上? 原本缪白是选择前者的。 但她想了想,算了,就不去当这个恶人了,正好她自己也困了,需要睡觉。 于是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顺手反锁了门。 * 这一觉,孟柏做梦了。 梦中,时间带着她快速奔跑,去到遥远的十八岁。 她梦到了父亲孟兴仲,梦到了后妈林丽,还梦到了周安的堂哥周楚星。 她甚至梦到自己坐在老院子的核桃树上,看着墙外的世界,那条蜿蜒曲折的石板路,是她无数次期待缪白归来的地方。 梦是低沉的蓝调,如同沉入深海里,让人意识模糊,让人无法呼吸。 “孟柏,孟柏?”周安拍了拍孟柏的脸颊,“醒过来,醒过来,你又做噩梦了。” 孟柏猛地睁开眼睛,周安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细挑的眉和棱骨分明的五官,是长大后的周安,不是十七岁的周安。 孟柏重重地喘了口气,伸手去揪周安的胳膊,一把抱住了她: “周安,周安...... ” “放轻松,放轻松,慢慢呼吸。”周安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我在呢,我在呢。” “我梦到爸爸了,我又梦到爸爸了。” 孟柏的语气里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地低语着。 周安也跟着难过得皱了皱眉。 这十年来,数不清了,数不清孟柏到底做了多少个关于父亲的噩梦。 而孟仲兴的死,至今仍是两人心头的一块疤,那是恶魔啄下的伤口,从肌肤向下逆生长,一点一点溃烂在骨头里,无药可医,一生相伴。 “对不起,孟柏。”周安喃喃,“如果我没失踪,叔叔也不会死。” 孟柏一边哭一边摇头,“不怪你,根本不怪你,怪他。” 他叫张总。 十年前小镇附近工地开发的某个老板。 名为张苟。 当然,以张总的品性,你完全可以叫他张狗而非张苟。 十年前,周安失踪的第一个星期,孟柏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说他的存在。
第5章 在讲起张苟之前,另一个人也必须出现。 孟兴仲。 孟柏的父亲,当时以搬砖为生,而他所搬砖的地方,是距离镇上三十公里开外的一个工地,而张苟则是工地的承包老板。 周安失踪的第一个星期。 这段经历太玄乎,不宜切断,需要一个连贯的叙述。 那么暂且让时间回到十年前。 十年前的秋天,九月八日。 这段日子,孟柏的生活过得稀巴烂。 但生活无法按暂停,该继续的依旧要继续。 清晨,孟柏骑上那辆破自行车去上学,那天赶场,小镇一如既往的热闹。 该八卦的大妈依旧在八卦,该吹牛的老男人还是在吹牛。 没人因为周安的失踪而改变什么。 初晨的太阳照常升起,温暖的阳光洒落整个镇落。 孟柏眯了眯眼,觉得这是一层蒙了灰色的晨光,并不让人觉得愉悦。 很快车子骑到隆镇一中,这是该地唯一的中学,听说是大城市里,那些所谓的企业家赞助的。 门口零星站着几个学生在吃早餐,手里拿的无非也就是包子馒头。 孟柏推着自行车快步前行,人群中,一个男的叫住了她。 “孟柏!”那男的一边叫一边往这边走。 孟柏抬眼一看,眉头拧了一下,没停下脚步。 男的加快了步伐,小跑着跟了上来,“你别走啊,我有事儿要和你说。” 他叫周楚星,周安的堂哥,他年纪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但早已辍学不读。 不知道在镇上哪家烂理发店染了个黄毛,非主流一个,吊儿郎当的,整天和镇上的混混在一起。 孟柏自觉得不是一路人,语气很冷淡:“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我们怎么就没说的了?”周楚星拦了孟柏的去路,“说说我妹,怎么样?” 孟柏顿了脚步,抬眼去看周楚星,“说什么?” 周楚星四处看了看,轻轻拽了一下孟柏的胳膊,“来来,你过来。” 他拉着孟柏到人少的地方,鬼鬼祟祟的模样。 “我妹失踪这么多天了,警l察那边有消息没有?” 孟柏语气不太好:“我是警l察吗?你问我?你怎么不去问周木匠?” “嘁,问他等于白问!”周楚星挺不屑的表情,明显他和周木匠不对付,“指不定周安失踪和他还有关系呢!” “所以你想说什么?我还要上学,没时间和你瞎叨叨。” 周楚星贼眉贼眼的,又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小声说:“我妹失踪那天,她来找过我。” 孟柏眉心一跳,“什么时候?具体时间?” “上午九点。” 上午九点,是在孟柏和周安见面之前。 “她和你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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