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么上次是怎么回事?”她问,“电脑那次?” “私仇。”罗塞塔答道,“一点小事。” “马尔福看她不爽很久了,”苏两腿蹬地,转椅打着旋儿靠近,“趁机找找茬。我记得那天她赶时间,可能有点儿不高兴。” “是啊,然后我们就很正常地发生了一些争执,好同学们都义愤填膺。”罗塞塔轻飘飘地补充说。 “嗯……一开始是吧。”苏瞟了她一眼,“不过他废话真多。你还没和格兰杰小姐提过这事儿呢?” “我以为你们告诉她了。”她说,“不然她怎么知道?” “你说的也对。”苏故作思索道,“丽莎,厄尼,你们提到过她像拖死狗一样把马尔福栓在门把手上差点把他吊死的事儿吗?” “毕竟我赶时间。”罗塞塔翻过一页,平静地说,“还好有备份。” 等一等……这么说……赫敏那天拿到移动硬盘的时候不得不临时找了台电脑整理数据。没有人在传播故事的时候提到细节。 “还有我一千小时的游戏存档。”她又说,“纯本地,纯人工,纯地球时间。这是我透支健康得到的游戏存档,四舍五入就是用命换来的。你说有没有道理。” “少扯你的——”苏啐道,“希望他以后不要再戴纯羊毛领带,‘意大利纯手工货,爸爸给我带回来的’,”她讥诮地模仿马尔福,“为了解开那条破布我们都快累死了。” 是快吓死了吧,赫敏短暂地陷入沉默。 “但是,他们怎么会再来呢?”她回过神来问,“如果他真的被……吊在门把手上。” “哼……”苏诡谲地打量了她们几眼,“有些人,抑制不住大放厥词的冲动。” 一时间没人接话。 “对了,”丽莎说,“你的信。”她将信封递给赫敏。 “长途跋涉呢。”苏拿腔捏调地说。 她已经知道是谁从什么地方写的了。信封被赫敏一把揣进外套口袋,打定主意不给出任何回应。 “真浪漫。”罗塞塔的脑袋换了个方向,盯着虚空中的粒子,也可能是穿透了墙壁盯着楼下的花坛,“保加利亚不错吧?工作机会多吗?我对东欧不熟悉呢。” “你感兴趣可以自己去看,而不是坐在英格兰对别人说些酸里酸气的话。”赫敏说,开始整理她那堆老档案,“这么一说,我还挺推荐的。” “因为保加利亚有好人好景?” “因为这样我就终于能清净一会儿。”赫敏说,“我要整理档案,还有两箱。” 苏偷偷笑了,被丽莎捅了一肘。厄尼从来不将自己卷进争端,他是这个工作室里的弱势群体。 “咳咳,波士顿好玩吗?”苏问,“有没有什么伴手礼啊?” “差点儿忘记了!”赫敏抬起头,“你喜欢龙虾吗?茶叶呢?” 罗塞塔正全神贯注在她昨天就看完的那本小册子上。看了等于白看,她连书名都没记住。 “挺好,你们可以先挑。”苏说,“不好意思,其实我想问——” “哦,呃——对,你的书。”赫敏清清嗓子,“在——呃,我明天带给你,真不好意思。” 她对面的罗塞塔很轻地嗤笑一声。赫敏踢了她一脚。 苏挑起半边眉毛,没有追问,蹬着转椅回到了办公桌前。 “书给我。”赫敏倾身向前,压低声音说。 “凭什么?”罗塞塔用气声问,“是你抛弃了它们。我是它们的新寄养家庭。” 她怎么会忘记这件事……她换到车后座的同时也就忘记了副驾驶。她和苏的书全都放在前座。从伦敦开到剑桥的一个半小时里,等她意识到时已经为时已晚,她对某人的自觉没有信心。 赫敏用力抿起嘴,控制自己不要再踢她一脚。 “苏的书我会拿给她。”罗塞塔还是用气声嘶嘶说话,“不干扰你的名誉。” 这才叫干扰她的名誉。她刚刚为什么要强调自己把书拿给苏,明明是她们两个人一起取了那本书。 “还有我的书。”赫敏说,“那些本子你可以留着。” “留着做什么?”罗塞塔问,“睹物——” 赫敏慌乱之间撞倒了顶层的档案,其他人下意识回过头就看见她正按着罗塞塔的嘴巴。 在短暂的沉寂之后苏镇定地开口道:“哦……我不知道你们还喜欢这样。挺好的,我小时候也喜欢……嗯,这样。” 她真该——把这张嘴——揪掉。 丽莎没有忍住笑声。厄尼把脑袋埋进了臂弯。 “总之,至少把书还我。”赫敏恢复了正常音量,干巴巴地说,“还是你想我重新买回来?” “用什么买?”罗塞塔随口道,“不接受通行货币。” “那你要怎么样?”赫敏的手指搭在额头上,“别太过分了。” “我从来不提过分的要求。”对方也干巴巴地说,“反正这本书我是不会还的。它是我们家的新成员,所以,如果有人以家庭成员的身份带它出去玩——” 赫敏又踢了她一脚,这次用力过猛,踢中人的同时还撞上了桌腿,她痛得直抽气。 从工作区传来细碎的笑声,苏正板着一张木然的脸,看得出她忍得很辛苦。丽莎趴在桌子上抖动。厄尼干脆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对不起,”苏说,“这里不接受办公室恋情。” 丽莎爆发出一声尖笑。 “虽然没有这种制度,”苏没有理她,“但我们就是看不惯。” 赫敏觉得血液上涌,她的脸一定红透了。 “丽莎?丽莎!”苏喊道,“记下来,罚款五十镑!” “你在这里抢劫啊?”罗塞塔说,“五十镑,你怎么不说五百镑?” “真的可以吗?那我们晚上去仲夏之家吧。”苏神往地说,“用别人的钱吃饭真快乐……” “不可以。”罗塞塔说。 “闭嘴。”赫敏瞪着她无声地警告。 “我想……常春藤小酒馆还是可以的,你们觉得呢?”她咳嗽两声,“不如……呃,不如我先把书带回来,免得晚上来回跑,对吧。”没人应答,“对吧?”她用力一戳罗塞塔。苏的眉毛又飞了上去。“肯定没错吧!”罗塞塔慢吞吞地丢给她一把车钥匙。 “在副驾驶。”罗塞塔用单纯的眼神望着她,露出一个笑脸,“副驾驶呢,需要打开前面的门。你知道怎么打开前车门吧?” 赫敏真想把车钥匙摔在她那张无辜的、可恶的……漂亮的脸上。她跳起来,匆匆出了门。她敢对数学桥发誓,门关上的瞬间,里面响起了无法控制的大笑声。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我在 quora 上看了很多有关 book 和 movie 之间 Hermione 形象的想象。 最要命的是几个回答使用了 Helena 年轻时的图像……没错,就是贝拉的演员,英伦玫瑰。 我现在不能摆脱这种对照和混合了,我的大脑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我会想办法传播一下这条答案……至少我认为这种想象很合适。 120 ☪ 忏悔星期二 ◎控制饮食节奏,接受暴饮暴食。◎ 席间基本是愉快的,只要苏和丽莎肯放弃对她们的调侃,更多关注厄尼的心理健康,就会更愉快。赫敏轻轻眨了两次眼。她绝对没有任何办公室恋情的苗头……她们也算不上办公室吧……不,她是说她没有别的意思,和办公室没关系! “但是,”苏不置可否地一撇嘴,“你们这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扭头寻求丽莎的支持。 丽莎支持了她。 餐后厄尼谢绝了她们的好意,声称他回寝之前还要去别的地方,和她们分开了。苏和丽莎几乎一瞬间就决定甩开她们,于是仅仅通知一声——甚至都没尝试邀请她们——就跑了,说是要再喝一轮,而罗塞塔上上次和她们去喝酒被灌到卫生间吐了三次,赫敏近期对酒精敬谢不敏。 虽然她确实和金妮他们喝了一点……但是,她也不会对金妮和哈利做什么,对吧。 只剩下两个人沿着夜晚的街道缓步慢行。 她们这样有一段时间了吗?多长时间?不不不,等一下,她们“哪样”了? 这肯定是一种误读,因为在她离开英国之前,她确实正在和保加利亚学生发展……新的假设。你需要新的假设,用来取代旧的。不过她也需要去访问哈佛,还是访学更重要,所以她就去访问哈佛了,就是这样。虽然……她跳过了一些不重要的部分,比如为什么一学期访学和保加利亚新假设是冲突的。此外,你还要想清楚为什么原本没有访学打算的学生会像逃难一样申请大洋彼岸的学校。 假设的成立需要许多条件……不然它就是空想,不会有什么说服力。或许东欧风格不适合她吧。或许是因为“克鲁姆”而不是“克鲁莫夫”总会让她分神。保加利亚和斯拉夫语,姓名的严格规则。他为什么不姓“克鲁莫夫”?他是黑户吗?赫敏轻轻甩甩头。事实上,在有人提出这一点之前她其实没意识到一个保加利亚人姓“克鲁姆”有什么问题,毕竟她是英国人,她真的有必要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姓氏吗? “克鲁莫夫”。 停下来,无论他姓什么都和你没关系,这个小知识很有趣,把知识留在脑袋里就够了。不要考虑是谁告诉你,又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 英国安全模式,记清楚。安全模式。 她已经一再发生……偏转,做出……不应当的选择。如果你对东欧球星没兴趣,就不该答应他。 可是,也不能说她没兴趣——她只是——你不能非黑即白地认为要么深深迷恋要么不顾一屑,大部分人的情感不是这么运作的,兴趣需要培养,他还是挺有趣挺可爱的,有点儿腼腆。 但也只是这样了。 你真的对他没兴趣,至少不是应该有的那种,也没有应该有的那么多。 因为没时间培养感情——她要去哈佛访学,不是吗?这不就—— 这不就——是你突然提出申请,像逃跑似的窜进了哈佛。猜猜看,是谁和你一起申请了拉德克利夫研究院? 答对了,就是第一个提出“克鲁莫夫”的那位博物学家。 你把他甩了。你真的对他没兴趣。因为你对谁有兴趣? 苏说——你们这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她只是……她真的很难投之信任。 “那种严重缺乏安全感和对失败有强烈恐惧的角色常常能够互相理解。” 金妮这么说。她或许说得没错。 所以,或许这是能够得到理解的,甚至是……她不知道,就像互相原谅。这不是一个单方面的游戏,不是孤单的博弈,它需要双方都有进入挂起状态的默契,一种复杂的、扭曲的、被动的、间接的……还是说清楚一点好了——戏剧化的过度自我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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