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泠音让他们上去,守在许志渊病房外。 除许如云一家,谁都可以探望。 “许泠音,你要囚禁你爸爸?”许如云差点疯了。 许泠音答道:“姑姑不向我和安益清道歉,就永远见不到爸爸。” 许如云想尖叫,许泠音食指抵在唇边。眉眼染上疯狂的笑,声音又轻如风:“你最好不要闹得人尽皆知。爸爸是什么身份?丢得起人吗?” 许如云一肚子气想撒,都出不了口。 她怕闹大,许志渊也怕闹大。 这几年,他们虽然闹僵,但是除了那几枚棋子,别人都不知道。 许家人都怕丢面子。 * 许泠音很恶心许家的人。 时间久了,她却悲哀地发现,自己和他们很像。 疯。 会利用亲情互相牵制。 迷信。 吃过晚饭,她回到泽阳园。 她要去为妈妈点一夜的香,为之后利用妈妈对付许志渊而忏悔。 她就是这么迷信的人。 和许志渊一样。 回到许家,许泠音抱了抱安益清,命令似的对安益清说:“明天早上来接我。” 安益清完全不在意她的强硬,回应她的拥抱。 “你一个人住这里,怕不怕?”她问。 很长一段时间,许泠音都是一个人住的。 她早就习惯了。 摇摇头,许泠音轻哼:“再等两天,就不用回这里了。” 安益清走后,许泠音独自往院子里走。 管家在医院照顾许志渊,不会回来。 今天晚上,她一个人承包了整个院子。 院子里没开灯,很黑。 许泠音拿出手机,打着灯。 灯光过处,满地落花狼藉。 海棠花都谢了。 妈妈最爱的花,谢了。 明知道是昨天和前天的雨所致,许泠音还是忍不住迷信一下。 也许是妈妈对她的行为感到不满。 假装自己做了个梦。 刺激自己的爸爸,害他住进医院。 许泠音自嘲一笑,自言自语:“我和许志渊还是不一样的。” 许志渊从来不会反思。 今晚风大,两旁的树叶哗啦作响,犹如哭嚎的声音。 许泠音浑身一颤,搓了搓手臂。 树丛里窸窸窣窣,和树叶相撞的声音略有不同。 许泠音举着灯照过去,呵斥道:“谁?” 树叶持续高歌。 许泠音:…… 自从和安益清在一起,胆子都变小了。 许泠音继续往前走。 那窸窣声却越来越响。 许泠音的心提起来,走到海棠树旁,用力踹一脚。 喵—— 叫声落下,五六只黑猫从树下窜出来。 灯光打上去,露出一双双绿色的眼睛。 幽幽地望着许泠音。 有了猫,就不算独居。 长舒一口气,许泠音拍拍心口,嘀咕几句,回屋拿些罐头,喂给这些野猫。 弄完这些,许泠音回屋洗个澡,和安益清聊一会儿,便来到一楼尽头的房间。 房门贴着一张符。 许泠音低声和妈妈打个招呼,这才开门进去。 这房间和正常人住的没有不同。 床铺被子衣服,一应俱全。 西面墙上打了书架,一直到天花板上。 摆满了妈妈生前爱看的书。 仿佛有人居住一般。 窗下放一张方桌,放一张彩色的照片。 是许泠音的妈妈许瑜。 最近管家忙,没过来打扫。 两天没通风,有一股不好闻的味道。 许瑜生前喜欢香喷喷。 许泠音便打开窗户,在香炉里点上香。 不多时,猫叫声打破安静。 那几只野猫直接跳上窗台。 许泠音赶走一次,后来,她也觉得寂寥,也就随这些猫去了。 就当是做个伴。 许泠音开始自己的忏悔。 这一夜,风声不停歇。 许泠音熬到三四点,在猫叫和风声里睡过去了。 早上六点,许泠音是被烫醒的。 衣服和头发烧了起来。 她急忙滚到火势小些的地方,拍灭身上的火。 房间里浓烟滚滚,连方向都分不清。 红光照清她脸上的震惊。 她只睡两个多小时,竟然起了火。 屋子里全是易燃物品,火势已经非常大了。 天花板上的东西烧断了,猛的砸下来。 许泠音躲开后,急忙去找桌上的牌位。 黑色的木头烧掉一个角,她抢回怀里,扑灭了火。 把牌位抱进怀里,许泠音捂住鼻子,往门口摸去,还抖着拿出手机,立刻报警。 话没说清楚,厚重的门斜斜地倒下来。 卡住门框,堵住出口。 许泠音急忙往后滚。 打电话时,还要躲烧断的家具。 挂断电话,她望着火光和浓烟交织的房间,感觉自己难逃一劫。 临死前,她不想安益清还怨她不信任。 想清楚后,她点下了拨号键。 漫天花光之中,她蹲在地上,低声说:“安益清,家里着火了。” 对面的人丢下“五分钟”三个字,便挂断了。 听见她的声音,许泠音突然就很想活下来。 她努力躲着倒下来的障碍物,狼狈地扑灭身上的火。 在心里数着时间。 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呜呜的警报声从远处传来。 安益清不用冒险了。 许泠音松一口气。 想法落下,门外传来熟悉的呼唤。 还有那两道最厌恶的声音。 “阿音,保护你妈妈。”许志渊撕心裂肺地喊。 许泠音抱着怀里的东西,躲开烧毁的衣柜板子。 脚上碰了一下,她也不觉得疼。 耳畔萦绕着喷水的声音,还有她们挪门的动静。 恍惚之间,有个人冲进来。 浓烟之中,她看见安益清。 还没开口说话,安益清身子一晃,被许志渊撞开。 许志渊冲到面前,一把抢过她怀里的牌位,按进怀里,红着眼眶,痛苦地说:“阿音,你赢了,你赢了……” 他抱紧牌位,跌跌撞撞出去。 没跑几步,便跌倒在地,不省人事。 许如云尖叫一声,命令保镖送人去医院。 站在门口,许如云痛骂许泠音。 “为了逼迫你爸,你竟然做这样的事。你现在满意了?你真是……” 许如云还要说话,安益清早已抱起呆愣的许泠音,快步跑出去。 “许泠音,没事了,我送你去医院。”
第51章 医院的消毒水味很浓郁, 安益清忍受了一夜。 她没有闭眼,一直关注着病床上的人。 在大火里,许泠音捂住鼻子, 好容易撑到营救, 却目睹许志渊的行为。 她愣住了, 浓烟更加肆意侵袭。 安益清抱她出来,没多久,她晕倒了。 闭上眼睛之前,许泠音喃喃道:“安益清, 他们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她不是生气, 也不是失落。 眼睛空洞无神,像是给墙壁的装饰抹上腻子。 肮脏的、痛恨的过往, 全都一笔勾销。 她慢慢阖上眼眸,盖住眼中悲凉的释然。 她想通了什么呢? 安益清记得, 烈火焚身的时候, 许泠音努力护住一块烧焦的木头。 也许,她正是为了拿这个东西,才错过冲出房间的机会。 就算死者为大, 也不必为一块牌子伤害自己。 尊重和爱在心中,不在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许泠音真是个傻子, 也是个疯子。 安益清气她不爱惜自己,又舍不得指责她分毫。 那么疯的人,还对自己的亲人有所期待。 她疯得还不够彻底。 抢牌位的画面印象深刻,在安益清脑海里反复放映。 越回忆,她越理解许泠音的疯。 女儿在火场里经历生死, 衣服头发都烧焦了,灰头土脸, 许志渊却不问不闻,飞奔去抢一块木头,疯疯癫癫指责女儿纵火。 许志渊和许如云大概不是眼瞎,是心瞎了。 面对这种父亲,难道有人会不发疯? 心口裂出阵痛,安益清眼眶酸涩,喉咙塞着一坨铁,硬得发疼。 她颤抖着伸出手,小心抚摸许泠音的脸。 苍白的脸颊上,贴两个创可贴。 大概是家具烧毁时,许泠音躲晚了,不小心刮出两道口子。 幸好许家的房间都很大,许泠音有足够的空间躲。 不然…… 安益清避开伤口,轻轻地摩挲。 温暖的指腹扫过柳叶眉,抚平她皱起的眉头。 细腻的眼皮突然抖了抖,缓缓掀开,乌黑的眼珠子定定看过来。 眸中淌出一种罕见的依赖。 安益清手上一顿,差点戳到额头。 她挑起手指,避免伤到许泠音。 手还放在脸侧,她准备收回来,便瞧见许泠音从被窝里拿出手,盖在她的手背上。 床上的人静静凝视安益清,淡了颜色的唇一张一合:“安益清,你害怕吗?” 没头没尾的问题,安益清听懂了。 怕不怕许泠音发疯? 怕不怕发疯的许家人? 怕不怕影响到安益清自己? 经历生死后,许泠音不诉说难受,不解释那场火怎么来的,也不说她在里面有多害怕。 只问安益清怕不怕。 安益清长长地吸一口气。 反手握紧许泠音,她不答反问:“许泠音,你呢,怕不怕?” 病房里安静两秒,突然响起一声轻笑。 愁容满面的脸开了春,清风吹开层层涟漪。 眼里的玫瑰迎风开放。 昨晚,安益清在心中演练了千百遍,醒来之后,只要许泠音提起那难受的场面,她就坚定地告诉对方。 “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的。” 此刻,笑容一出,预演的东西全部作废。 她们照进彼此眼中,默默对视,唇角含笑。 所有的迷雾消散了。 话语太过苍白,她不用多言。 解开心中的结,她们在病房里絮絮低语。 许泠音说哪里不舒服,安益清便给她揉。 一小时后,莫芷送来早餐。 扶许泠音坐起来,安益清接过营养粥,舀一勺,吹了吹,送到许泠音嘴边。 许泠音的视线却转向莫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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