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诉你。” 话是如此,一刻钟后某只狐狸还是被祁空抱在怀里喂药。也不知汤药里放了什么讨狐狸厌的东西,她隔着老远闻见就别开了头,要祁空喂一口再给一颗蜜饯才能好。 一碗药喝了接近一刻钟,好在祁空用念力温着,倒也不会冷。她放下空碗时微微弯腰,被狡猾的狐狸仰起脑袋轻轻擦过唇边。 “嘤,”干了坏事想跑的狐狸又被捉住了,苏卿宁在她怀里挣扎,“你不能欺负狐狸!” 祁空假装听不见,揉她耳朵,折下去又拉起来,揉得狐狸几乎要化成一滩水。 “乖,”她揉完非常满意,又端来一个小盘,轻声哄着,“把这个吃了。” “又是什么?不想喝药……”方才的药里加了安眠的东西,苏卿宁打着哈欠犯困,余光却瞥见小盘里闪着金光的圆珠,“内丹?” “嗯,”祁空应道,又解释,“现下吃了,一会儿醒来就能恢复人形了。” 苏卿宁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次清醒的时间竟比之前长了不少,与祁空打打闹闹这么一会儿也不觉得累,还是在喝药之后才生出困意。 她对祁空生不出戒备心,就着她的手嗷呜一口吞掉内丹,临了还顺带在她指尖舔了舔,口齿不清地道:“别把我当小孩哄……” 祁空却笑了一声,捻了捻手指,低头吻她眼睛:“嗯,小狐狸。” 这话苏卿宁反驳不了,嘤嘤两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勉强受了。 梦里好像有人一条接着一条梳顺自己的尾巴。苏卿宁动了动,腾出一条狐尾卷那人的手腕,被指尖来回摩挲得有些痒,然后继续陷入香甜的梦里。 这个梦很长,作为梦境主人的小狐狸被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劫财骗色,偷欢后女人不告而别,小狐狸难过了好久好久。周围人都说女人根本就不存在,可小狐狸才不相信呢。她眼巴巴地等啊等,等了好久好久,终于有一天她与喜欢的人重逢啦,她们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只是梦里的人一直盯着她看,看得她有些害羞,鼓起勇气抬头吻她时……醒了。 梦外竟也有人在盯着自己看,画面悄然重合。苏卿宁眨着眼睛懵了片刻,一翻身坐起来:“偷看我,被我抓到了。” 祁空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指,忍着笑意:“嗯,偷看你了,如何?” “你、你……”苏卿宁“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偏头想了一会儿,才抛出个没什么威慑力的惩罚,“罚你一柱□□夫内不准看别人。” 祁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这么简单?” “嗯,嗯?不行不行,”苏卿宁手指绞着祁空的衣摆,从耳垂开始整张脸慢慢地红起来,“……还要过来吻我。” 祁空很听话。 ——将她吻得眼泪涟涟、喘不过气,这就不听话了。 “唔!”苏卿宁好不容易得了点喘息的空间,拉起被子将下半张脸都埋在里面,小声抱怨道,“烦死了。” 祁空何其无辜:“我怎么了?” “……我都喘不过气了!”苏卿宁大声宣布,一双狐眼狡黠地半眯起来,“就是烦死了。” “好吧,我烦,”祁空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作势起身要走,“那我晚上再来……” “不行!”小狐狸除了颠倒是非,还要不讲道理,“你要陪着我。” 祁空居高临下看她,小狐狸跪坐在榻上,经过方才的一番打闹衣衫已经乱了,此时宽松的上衣有一半滑落至肩上。她忽地抬手将薄衫拉了上去,无奈道:“好好穿衣服。” 苏卿宁呆呆地“哦”了一声,突然委屈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祁空被她闹得头疼,心说狐狸是真难养,下辈子还是投生去其他几道吧。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投生成地狱道或饿鬼道那些根本没有灵智的东西,受难一世,毫无享乐可言,她倒更不好办。 她这回是真叹了口气:“又怎么了?” 苏卿宁扒拉着她的袖子,撑着身子半跪起来,温热的唇瓣贴在她耳朵边上:“我衣服掉了你都不……” 什么乱七八糟的? 祁空哭笑不得:“你身子还没好全呢。” 哦,原来如此。 苏卿宁有点高兴,又不知为何有点失落。 小狐狸脑子里缺根弦,悲喜心事都写在脸上。祁空这下算是看出来了,她养狐狸的技术还需精进,毕竟九尾白狐是很娇贵的,苏卿宁更是顶顶娇贵的。 但她还是得出门,将药碗和空盘都送出去。她俯身在小狐狸额头亲了亲,转身后走到门口,却察觉背后被一道目光紧紧黏着,从榻边一直跟到门口,她又转身。 苏卿宁裹在被子里问她:“你去哪儿?” 后半句祁空猜出来了:还回来么? 她想了想,觉得空盘和药碗就放在桌上,让灵儿进来收拾也行。 她于是回到榻边,拉起小狐狸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97 ☪ 复苏梦 ◎又是一个好天气。◎ 消毒水味盖过惨白的天花板。 顾依并不喜欢这个味道。人生前十多年她没进过几次医院,为数不多的相关印象都停留在顾惜等人虚伪冰冷的关心中。 更何况,医院总与苦痛脱不开关系。 那是个怎样的地方呢?救死扶伤?生离死别? 她躺在病床上放空思绪,任由它向四处发散着。她有些分不清梦和现实,好像上一秒仍是雷雨天潮湿的气味,血色蔓延过青草地渗进柔软的泥土。 可眼下窗明几净,阳光穿透百叶窗照在被子上,与棉被一起构成了人世温暖的真实。 “醒了?”有人推门走进来,抬头检查了连在她手上的输液瓶,随口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依沉默地看着护士忙上忙下,好半天才意识到不对劲——她看? 她的眼睛不是早没了吗? 但她向来不善于麻烦旁人罢了,更何况“用邪术换过”这样荒谬的理由,她怕自己被转到精神科去。 所以——顾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还活着? 不知是否麻药劲儿还没过的缘故,她竟也没感觉到不堪的疼痛。身体的各个部位都能被清晰感知到,从未有过的清晰感知。 就好像活着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是这样么? 她不确定。 她还是如往常一般沉默寡言,昔日舍友们和并不相熟的专业同学都来探望过,她心怀感激。后来李导挑了个没人的时间跟她说,助学金申请下来了,应急困难补助也是,每月都会下发到她的账户里。 李导在果篮里挑挑拣拣,给她削了个苹果。顾依看着苹果皮一圈一圈旋转下来,李导絮叨的毛病又犯了:“休学手续我给你办妥了,你好好养伤啊。出院后多半得转到下一级去,不准动不动提退学啊……” 顾依刚吃了药有些撑不住,昏昏欲睡地闭上眼。 醒来时桌上搁着一杯苹果汁。 伤好得倒是出奇的快,连护士和医生定时来检查时也是惊讶不已。她有时真怀疑或许有什么玄学因素加持——可若说她受命运眷顾至此,未免也太可笑了点。 总之,顾依想,就当从前的一切,已经成为一场过去的噩梦吧。 可无论如何,记忆都潜移默化影响着人的一生。 又一个夏日将近之时,她趁课间急匆匆回宿舍拿充电器。课件从校园网上下载后自动打开,被路过的舍友思思瞧见了,顺口问了一句:“哟,这什么课啊?” 顾依正将数据线卷成一卷塞进包里,闻言瞥了一眼电脑屏幕:“婚姻与家庭。” “好硬的课,”思思重感冒请了病假,感冒药的副作用上来打了个哈欠,踩着上床的梯子,“你一会儿还有课?” “嗯,”顾依拉上拉链,看了一眼时间,提起书包夺门而出,“先不聊了我要赶不上了!” “啧,”思思从蚊帐里探头看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什么课这么着急……” 她翻出手机相册里的课表,恍然大悟:“哦哦这个啊,每节课都点名的。” 顾依踩着上课铃飞奔进教室,打开校园网下载这节课的课件——《社会福利理论与制度:第九讲》。 她听课敲着笔记,又一心二用地打开微信聊天框回消息。回复完学生会的,接下来轮到公益社团的。一切都对接安排妥当后,讲台上教授的PPT已经翻了五页。 她对着自己电脑屏幕上的页码和白板上的页码迷茫半晌,又听教授讲了一会儿发现根本对不上,不得不在宿舍群里问道: “她讲到哪儿了?” 小齐今天作业交齐了吗:“不知道啊。我走了五分钟的神好像错过了全世界。” 不是汤圆牌子(重感冒战损版):“哈哈哈哈哈她的课就是很离谱啊哈哈哈哈。” 不是汤圆牌子(重感冒战损版):“……姐妹们求个笔记行吗?可怜一下我重病在床。” 真的就叫莉亚:“参考文献第二本,p78。” 顾依重新第三次点开校园网,下载莉亚提到的那本参考文献。校园网慢得不如流量,等她下载好时,教授已经换下一本了。 顾依:“……” 她错了,她再也不拖到上课才开始下载文献了。 下课前教授宣布了周末校外实践的消息,助教在群里发了分组填写名单。她们宿舍凭借着小齐超前的手速成功抢占到了一整组,连小组群都不用新建了。思思在群里大肆表白小齐说要靠她抢位超绝的手速混完整个本科。 晚饭她摸出手机摸鱼再看微信消息时,群里的话题已经从“乘坐怎样的交通工具去实践地”,转变成了“实践后晚饭吃什么”。她飞快划过99+的群消息,在群里打字道:“晚饭我就不去了姐妹们,有个志愿活动,离得有点远。” 真的就叫莉亚:“OK.” 小齐今天作业交齐了吗:“好的,我们吃的时候拍照发群里,你云参与一下。” 不是汤圆牌子(重感冒战损版):“宝你怎么又志愿活动……你都快累积五百小时了吧?啊啊啊我要出门就炫耀我舍友有五百小时志愿时长!” 行走的活的货真价实的五百小时志愿时长周末忙到怀疑人生,深夜时分终于蹑手蹑脚回宿舍后大家都睡了——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事实上思思的床位传来耳机里漏出的音乐剧音效,小齐的台灯光从床帘缝隙里透出来,莉亚听见动静,探出头来与她无声地打了个招呼。 好吧,顾依放下背包揉了揉酸痛的肩颈,当代大学生阴间的作息时间。 洗完澡后吹干头发,她换了睡衣往床上一躺,觉得自己又行了,还能起来再看两百页英文文献。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她无聊刷着手机,某些APP又给她推半真半假的豪门狗血恩怨,诸如什么《惊!xx集团高层大换血!》《沪都世家:你不知道的商业联姻秘密》……她觉得大数据真是莫名其妙,与其让这些离谱营销号推文占了她的手机内存,还不如多下载几篇文献和案例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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