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了,难道她不饿? 正嘀咕着,身后突然有人道:【你做什么?】 江渺正全神贯注偷看,被这么一吓差点丢了魂,按下叫出声的冲动,回头去打那个始作俑者:“你吓死我了!” 系统压根不躲,兀自伏到门上看,也没看出什么稀奇,便道:【不就是睡觉吗,有什么好看的?】 江渺不想让它惊扰了对方,便把它拖到一边,说起刚才的事。 系统犹疑道:【她为什么这么抵触你,难道不该对你一见钟情?】 “我还想知道呢,你是系统,你难道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江渺白它一眼,又道:“所以攻略之路还遥遥无期啊,哎,我这么辛苦,难道不该有三倍工资?” 【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她想什么,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就你这种咖位,能接到戏就不错了,哪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嘿,嫌我咖位小你别找我,有本事你去请一线啊,穷鬼!” 两人斗着无意义的嘴,完全不知道在离她们不远的屋子里,某人慢慢睁开了眼。 当然,她是看不见的,虽然不是完全看不见,也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光,但也就比瞎子强一点而已,她虚虚地看了一会天花,又转过头,去看她床头的那张小桌。 她看不见,但闻得到。 有糕点,有牛肉,有放凉的茶水和米饭。 她没有食欲。 身上的疼痛比昨天减轻了些,但仍旧附在骨髓里,一浪一浪地折磨着她。 她感觉了一下,经脉全部爆了,两条小腿也都断了,内脏的伤不计其数,眼睛也看不见,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好地,可以说,是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了。 呵,废人。 想她这平步青云的前半生,虽然起点极低,却一直稳操胜券,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她想要的东西,也没有得不到的,没人敢质疑她的能力,也没人会想到,她竟然也有这么一天。 现在想起来,很多事其实有迹可循,只是她太自大,完全忘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妖魔,而是人心,太掐尖了,自然会惹人嫉恨,表面上装得姐妹情深,其实个个都盼着她能坠下深渊。 现在,她坠下来了。 想必那些人,正举着杯子庆贺吧。 她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腿,断掉的位置很整齐,也许将养数日,就能好转。 不,即使养好了又如何呢? 她已经是个经脉尽断的瞎子,又能做什么呢? 嘴角浮起一丝自嘲的笑,她前半生树敌太多,不管走到哪里,都只会遭遇悲惨的结局,这个世界虽大,却没有她凌孤的一席容身之处。 凌孤,凌孤,这个名字不就预示了她的结局? 心中顿时又涌上更多的悲凉,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去死。 只是她现在被困在这里,连个寻死的工具都没有。 这种无力感让她生出了一股怨气——本来她是可以死成的,只怪那个聒噪的女人多管闲事! 她最讨厌这种多管闲事的大善人,只顾着成全自己行善的欲望,以为这样就能让别人感激涕零,真是愚蠢至极,还自作聪明地准备了吃食,难道看不出她根本就不想活吗?如果没有遇到这位善人,她这时候早就死在江里了! 她身边浮起一层淡淡的魔气,但是很快就失去支撑,落回了体内。 现在的她,就连杀人也做不到了。 这让她更加绝望,这么简单的事,她都做不到。 她不由悲从中来,手臂一挥,把桌上的吃食全部甩了下去。 接连不断瓷盘落地的脆响让她一阵畅快。 很快,这个声音就招来了人。 那个人匆匆走进来,呆愣了半晌,便蹲在地上捡起东西,瓷片碰撞,叮当作响,突然,那个人轻轻地“咝”了一声,凌孤猜,她一定是划破了手指。 哈哈,活该! 凌孤心中升起一阵隐秘的快感,她就是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她想让对方知道,行善是有代价的,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对救自己的人感恩戴德,光救回来命算什么本事,还要承受这之后一连串的因果,她是个本该下地狱的人,救这样的人回来,是要倒大霉的。 骂吧,后悔吧,最好把她扔回江里去! 可对方没有生气,不仅没有生气,甚至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是一种宠溺的,轻巧的,似乎拿她没办法的温柔。 凌孤不明白。 这个人是脑子有病,还是菩萨附身? 她们萍水相逢,对方有什么居心,要对自己这么温柔? 凌孤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从小经历过无数无缘无故的恶意,却从未见过无缘无故的善意,在这种互为陌生人的关系中,善意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块糕点,好不好吃先不说,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它是不是加了砒/霜。 可她又有什么,是值得对方觊觎的呢? 她已经什么都没了,她到底想要什么? 凌孤绷紧了身体,反而更加不安起来。 另一边,江渺把摔碎的盘子水壶丢进屋后的垃圾堆,想了想,大概是这些吃的不合对方的口味,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大不了重做些别的。 能这么情绪稳定,源自一个资深铲屎官的修养。 她家的几个主子,生平最喜欢的就是把桌上的东西推下去,不分场合不分时间,不分价值战绩赫赫,贵的有大牌的粉底液,便宜的有她的水杯,这么多年,她已经练就了一颗无比强大的心脏,听到东西碎了第一时间都不是看碎的是什么,而是立刻预防抢救那些容易被受了惊吓后乱跳的猫咪容易打翻的东西。 这时候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由泛起了思猫之情,这种情绪被她投射到了凌谷身上,别说生气,恨不得摸摸对方的头。 猫猫哪有什么坏心思,打碎就打碎嘛,也不差这几个碗啊碟的。 只要猫猫开心,就是全打碎了听个响也行。 江渺是个非常宠猫的铲屎官,这种宠溺随着与猫咪分开的时间愈演愈烈,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足与外人道,所以她并不指望别人能够理解,这是属于她的小小确幸。 不一会,她就又做了一些馒头和炒菜——这么多年的母单生涯,让她练就了一手好厨艺,虽然只限于自己喜欢的这几个菜,但所谓贵精不贵多,她有自信这些菜能一瞬间就俘获别人的心。 临进门的时候,她忍不住偷吃了几口。 不错,热腾腾的,正是最好吃的时候。 照旧把菜放到小桌上,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话。 只要说话了,不管说什么,都有可能让猫咪更紧张,这个道理她懂。 轻声离开屋子后,她径直躲到了厨房去大快朵颐,一方面是晚饭时间到了,另一方面她也不想离得太近,也许刚才的失败就是与她的偷窥有关。 她走之后,床上的凌孤皱起了眉。 又送来了新的饭菜,是在小看她? 难道冷菜她不吃,热菜她就吃了么? 真是可笑,这个女人脑子里究竟都是些什么? 可脑子里这么想,鼻端飘来的阵阵香气,却让凌孤有些束手无策。 刚才都是些冷食,香气并不勾人,可热食却不同,这股香气就算不专门去闻,也歹毒地往她鼻腔里钻——并不是她自己有多想吃,而是这副受伤的身体急需补充能量来治疗伤口。 她的身体在叫嚣着,要吃,要吃。 凌孤恨不得给自己一掌,好让自己晕过去,不再受这种陷阱的蛊惑,但她的手抬到半空又轻轻落下——凭什么她要为这种事打伤自己? 她吞了口口水,没有焦距的目光转向了桌上的饭菜。
第4章 她并不能很看清楚,但却恍惚看到了饭菜的模样,这是她的大脑在帮她补完画面,在这个画面里,饭菜的卖相比真实的更丰泽,更醇香,让人一看就有食欲。 她探查一番,确定没人在附近。 会有毒吗? 不,那人进来之前还忍不住偷吃了。 可笑,能有多好吃,竟然这么没修养。 借着这赌气般的想法,她随手捻了一块肉来吃。 炖的软烂,汁水四溢的肉片在她口中化开,顿时,她的动作就停住了。 但肉汁并没有受影响,轻巧地流进了她的喉咙,她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但她可以肯定,自己从未体会过这种美妙的滋味,这种滋味不是指饭菜,而是…… 她好像从未这么幸福过。 这也不奇怪,虽然她从小生活环境就很恶劣,但因为资质极佳,几乎从未挨过饿,一个从未饿过的人,霎时间饿了七八天,在这七天里,她一直泡在冰冷的江水中,能量消耗巨大,饿出了十几天的效果。 这种极致的饥饿,会让味蕾变得极度敏锐,就算只是一个芝麻,她都能品出绝世佳肴的味道。 更别说,这饭菜味道本身还不差。 开了一个头之后,她就再难抑制汹涌的食欲,当下也顾不得太多,端过盘子就来了个风卷残云,这一顿吃得晕天黑地,她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开始的,又是怎么结束的,总之三盘菜五个馒头被她吃得干干净净,就连酱汁都被她用馒头蘸着刮了个干净,吃到最后她被噎得有些喘不过气,胡乱摸过水壶灌了一肚子的凉水。 她深呼了一口气,才缓过神来。 很撑。 她倒回枕头上,开始后悔。 她觉得自己是败给了欲望,也败给了那个人,等会对方进来看到,一定会在心里偷偷笑她贪吃,但饭菜已然抹净,就算想弥补都来不及了,她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就是剩点又如何呢,吃得这么干净,实在不成体统。 说到底,要怪那个人太多事,如果没给她送饭菜,她至于这么失礼吗? 在心中胡搅蛮缠地腹诽着,但身体上的满足却让她飘飘欲仙,她的手搭在略微隆起的小腹上,想要遮掩一二,但这又岂是能盖住的,没有效果,她赌气转向墙面,不一会,就浮起了阵阵困意。 过了一会,江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吃饱喝足的某个人蜷缩成一团,睡在床的角落里,呼吸均匀脸色红润。 她站在床头,用慈祥的目光来回掠了几遍,心中的成就感无以言表。 好,好,好! 她在心里为自己喝彩,也为对方喝彩,虽然只是件非常小的事,但这可是质的飞跃——对方肯吃饭已经算是惊喜,更别说只让她换了一次粮,要知道,以前她捡回来的小玳瑁可是硬挺了三天才吃的饭,而且只吃罐头,别的碰都不碰,有过这样到处碰壁的经验,遇上这么个好说话的,她恨不得能大夸特夸。 得嘞,今晚她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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