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自己看了半晌,安可突地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不管怎么样,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不是吗?她早就懂得这个道理了。 顺手扯下一旁的毛巾,总之先洗个澡清醒清醒吧。 这间房子不大,二室一厅,另一间屋子被她改成了书房,在里面放了一张小床,偶尔她看书看累了就直接在那边睡了。 从浴室出来以后,安可一眼就瞟见了桌上早就已经失去了热气的早餐。 安可慢慢地踱了过去,拿起桌上的标签纸。 这似乎是昨晚那人所留下来的,字迹娟秀小巧,笔锋处带着浅浅的回环圆润,让锋出处都显得不是那么锐利。 安可看着这些字,心里莫名其妙涌上来一股荒唐的熟悉感,就好像……自己曾经与这个笔迹朝夕相处过一样,但随即她又迅速在心里否定了这股熟悉感。 相似的字体有很多,这股熟悉感估计只是她的错觉罢了。 这些早饭似乎是那人买的,不过据便签所说,对方似乎是因为还有工作,所以才早早地离开了,希望自己能够原谅她。 在便签的最下方,对方还留下了一连串如果感觉身体不适要买哪些药的关心,看上去像是个温柔的人,和刚刚安可在镜子前所想到的野兽如同两个人一般。 安可擦着头发,顺手就将其团成了团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那些早餐她没打算吃,一是因为昨晚吃得太饱,现在没有什么胃口,二是因为她不想和对方产生什么过多的联系。 对方这个口吻和这个举动,简直就像是把这里当成她自己家了一样,自来熟得让安可都有些害怕了,她现在甚至都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换部锁比较保险一点了。 不过……根据昨晚迷蒙的记忆来看,对方似乎……是女性?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更喜欢女孩子一点,更柔软、更温柔、更加……善解人意一点?但是从昨晚的表现来看,对方好像…… 大脑中一瞬间好像突然闪过了什么画面。 被窗帘所遮挡住月光的漆黑的夜里,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有身体的触感最为清晰,手指伸了进来,让人难受,所以下意识地咬了下去,却被对方反过来夹住了舌头,玩弄着……自己好像在哭喊、在叫着什么,但所发出来的都只是含糊不清的声音,银白的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间偷偷探了进来,那人有了动作,美丽的红色宝石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就如同…… 停! 安可双手抱住了脑袋,强迫回忆中止在这里。 她的嘴角抽搐着,急忙转过了身,再也不愿意分给那些东西一点注意。 再想下去的话可就危险了、再想下去的话可就危险了、再想下去的话可就危险了…… 魅魔一边在心里这样碎碎念着,一边快步走到了卧室门口。 还没打开门,那股味道就顺着她越发敏感的脊柱向上爬了上来。 “呃——!” 安可红着脸,一个大跨步就远离了自己的卧室。 好险,差点就要重洗一遍澡了…… 这下子只能去书房了。 在自己家里寸步难行的魅魔不禁在心里叹了长长的一口气,用来感叹自己命运的多舛。 只不过,现在的她,还不知道,当自己走进书房,打开电脑,看见自己上司给自己发过来的邮件上写着明晃晃的“调职”二字时,她会体验到比现在还要难受千倍万倍的感觉。
第2章 重逢 “喂,您好。” “……哎呀?是安可吗?怎么了?现在不是在休假中吗?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因为魅魔化的问题,安可请了四天的假,用来适应自己新的身体,好在像他们这种类型的公务员平常还是比较清闲的,再加上安可现在是少数种,还是由于种族方面的问题请假的,上司基本上是不会在假日期间打扰她的,毕竟现在这个社会对于少数种方面问题看得严,稍不注意就可能会被打上“损毁少数种人权”的标签,尤其是在他们这种政府掌控下的机关里,更加需要注意。 所以接到安可的电话时,其实局长是提心吊胆的。 千万不要和我谈工作!千万不要和我谈工作! 局长此时心里的台词全是这些。 “我是想和您问一下,调职的事是怎么回事?” 安可揉了揉眉心,宿醉的感觉果然还是不好受。 “啊,你现在才看到邮件吗?” 局长的声音一下子放松了。 “是的,很抱歉,有太多事情要处理了。” 那封邮件的发件信息是她刚刚魅魔化那天,几乎是她前脚刚从身份注册所走出来,后脚邮件就发了过来,看来是早有预谋,就等着她魅魔化以后把她调走。 至于调去哪里,毫无疑问,是“少数种工作专项部门”。 一想到这里,安可顿时感觉头好像更疼了。 少数种工作专项部门,顾名思义,是专门面向少数种的部门,其内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部门人员要身为少数种。 之所以会这样要求,其实是因为直到五十年前,多数种和少数种的关系还是处于一种僵硬的状态下,盗猎、种族仇杀、奴隶贸易……层出不穷,所以即使现在确立了保护少数种的法律,大部分少数种也依旧仇视多数种,为了防止这些少数种引发社会问题,专门面向少数种的社会工作是必不可少的,且大部分工作都只能由同是少数种的工作人员来完成。 再加上,由于历史原因,在城市中、能进行完整社会化的并接受高等教育的少数种是很少的,更别提让他们到体系中来工作了。 所以安可其实是能够理解为什么自己刚一魅魔化,这封调职的邮件就被急吼吼地传了过来,那个部门实在是太缺人手了,而且工作难度又大,但是安可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哎呀,太多事情要处理就多休息几天嘛,要不我给你延长一下假期?” 回过神来,局长小心翼翼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安可心中颇有些无语的感觉。 其实她什么事情也没有,就是有些担心吃食问题罢了…… 没有能够拜托的相对亲密的人,也不想去政府那边找志愿者,她宅在家里饿了三天也没想出来自己要怎么觅食,最后还是决定去酒吧碰碰运气。 本来想着能不能借人流密集蹭点精气吸吸,结果竟然因为太过郁闷喝上头了,还把陌生人带回了家。 真是的,她还能更倒霉点吗? 宿醉疼痛的头一下磕到桌子上,急得听到声音的局长在电话那头大喊“怎么了?安可?你那边怎么了?” 不过……感觉事情还是有点奇怪。 安可头搭在桌子上,不自觉想到。 就算她喝醉了……也不太可能随随便便就带人回家啊?难道是真的饿疯了?还是说是魅魔的本能在作祟? 酒吧中绚烂的灯光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如同现在一样趴在酒吧的吧台上,喝得昏沉,白发的女人走了过来,伸出冰凉的手,探了探她脸上的温度。 安可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就看见那人眉间的担忧之情。 “……” 她握住女人轻放在她滚烫脸颊上的手,喃喃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女人愣住了,那双如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睁大了,万分瑰丽,带着要命的熟悉感,不知为何,她好像有点情不自禁…… “……没事,请不要在意,电话里不太好说,我现在马上赶过来,当面和您商量一下,可以吗?” “当面?等等……你别过来!你还在休假呢!你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不要在休假的时候过来啊!你还有半天假期呢!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局长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满脑子纷乱思绪,现在一句话也听不进去的安可挂了电话。 安可放下手机,室内骤然变得寂静一片,就连她的呼吸声也清晰可闻。 女人双手撑住头,深呼吸。 “……真是疯了。” …… 半个小时后,目前仍处于假期之中的少数种出现在了局长的办公室里。 “局长……” 她张嘴,还没能说出一句话,便被局长严肃地打断了。 “嘘!” 局长打开一支录音笔,放到桌子上,然后清了清嗓子: “安可同志,你尚且在假期之中,其实是不用回到工作岗位的。” “啊?” 安可有些懵。 “咳咳,” 局长又一次装模做样地清了清嗓子: “我已经和你强调过了这一点,并且强烈劝你不要来,对不对?” “是的?” “咳咳,那就好,接下来我们所有的聊天内容将被记录在此,我在此发誓,” 他将手放到心脏处,眼睛看着录音笔道: “在我们的聊天之中,不会涉及哪怕一点工作内容,本人更不会对安可同志布置哪怕一点工作,本次谈话,纯属安可同志对于自身权益的正当追求,而我只是作为回应人出现在这里,而非作为她工作上的领导!” “不……局长你不用这样的……我又不会告你……” “不!安可同志!” 局长猛地一扭头,坚定的目光对着面露难色的安可,谆谆教诲: “无论何时,我们都要坚定己身,提醒自己要牢记祖辈所犯下过的罪孽,避免对少数种的歧视与压迫再次出现!” “……如果这样能让您舒服一点的话,好吧。” 安可最终还是妥协了,听到这话,局长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和善地看着安可,问道: “那么,安可同志,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不用加‘同志’也行的。” 安可的头现在确实更疼了。 “我是想来和您谈谈有关调职的那件事的。” 安可话音未落,便看见局长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垮了下来,但即使如此,对方还是强颜欢笑道: “哎呀,安可,你在我们这儿工作也有好几年了吧!” “是、是的?” “你的工作态度,我都看在眼里!” 什么工作态度?是一到下班点就走?还是从来不和同事交流? “你勤奋、认真、刻苦、努力,最重要的是,有一颗奉献的心!对于你这样的人才,我们自然是要把你调去更能够发光发热的岗位啦。” “但是……” “重要的是!少数种工作部门不仅薪酬更高、待遇更好,而且有更多的少数种!在那里你或许能找到更多的归属感!等等,我刚刚这句话是不是涉嫌种族隔离了?完蛋、完蛋……” 这下轮到局长抱着头了,看着对方这副样子,安可就算想说什么也都说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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