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委楚瑾带头,事后又发挥音乐生精神,给大家拉了首《告白气球》。
可惜那套限量版身份牌,给老李头怒气冲冲扔到垃圾桶去了,五千块钱,如今就和垃圾一样,安安静静地埋在填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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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门被重重拍响,带着男人醉酒后的胡言乱语。
老小区的隔音特别差,很快,卧室里睡得昏昏沉沉的秦霜野就被吵醒了。
黑暗中,她睁开了眼睛。
秦霜野吃力地支起身,坐在柔软的床上愣愣地盯着窗户。
第二次。
她睡眠质量极差,一点小动静都会吵醒这个娇弱的病人,并且一旦醒来就很难再睡着。
秦霜野抬手揉了揉头发,床头柜上摆放着的闹钟幽幽地跳动着几个数字。
3:16.a.m
不是很喜欢401室这个邻居,甚至说有点讨厌,他这种半夜就来骚扰人的习惯,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上一个住户会搬走了。
但……为什么会梦到楚瑾呢?
算了,入梦的带不走,哪怕再怀恋曾经那段在活在阳光下的青春年华,也不会从暗无天日的深渊冲出去,亦如阳光终会被夜色所占据,一望无际的荒原雾气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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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买东西就别影响我做生意!我才不是什么毒贩,看,营业执照!我他妈可是守法好公民!”
女人的叫骂声从面前这家名叫“小石服装”的店铺中响起,伴随着民警的调解声,楚瑾抱臂靠在门框上,紧锁着眉头,瞧起来极为不爽。
刘天生拿着空白的笔记本,灰溜溜地走出店,凑到支队长旁边。
楚瑾摘下墨镜,撩着耳边垂下的短发,不耐烦地问道:“石艳荷有没有说到什么重点?”
刘天生大大方方拿出笔录一亮,比她的脸还干净。
“嗐,那就得寄希望于石若男了。”楚瑾低下头把风衣扣子一颗颗系上,“这两天得去把耳边这点杂毛推了,费事。”
刘天生贱兮兮地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楚队,算小的我提醒你一句,正月剪头死舅舅,不吉利呐。”
楚瑾唏嘘不已:“得了吧,我外公就我妈这一个掌上明珠,哪来的舅舅?况且我无神论者好吧。”
秦霜野慢条斯理地吃着豆沙包,朝他们款款走来。
今天她穿着件白色羽绒服,整个人看起来很清爽,漂亮的脸蛋未施粉黛,却有一种脱俗的美。当然摩羯座身为重度工作狂,开口第一句自然是:“石艳荷怎么样?”
楚瑾佯作无奈地摇摇头,秦霜野又偏头看向一旁的刘天生,他也学着戏精老大,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直接拷回市局审?”她下一句话更加冷漠。
刘天生从善如流地回答:“等着石艳荷的女儿,也就是另一位犯罪嫌疑人石若男务工回来,说是春运,买不到票,今早才回来。”
秦霜野漠然:“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别叫一个完全不在服务区的人犯罪嫌疑人。”
刘天生愣了愣,秦霜野扭头进了屋。
她十指相扣,背靠椅背,盯着面前这个微胖的中年妇女,良久后才缓缓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见对面来的刑侦顾问是个黄毛丫头,石艳荷顿时没好气地答道:“你们警察不是知道吗?我叫石艳荷,左邻右舍都叫我艳姐。”
“接下来,我希望你可以认真听我说的每一个字。”
石艳荷哼了一声,表示同意。
秦霜野问道:“你……和那个李刚是什么关系?以及,除夕那晚你平时用来运货的面包车去哪了?”
“李刚谁啊?我只知道前天咱北桐死了一个人,那车运完最后一批冬装就停我家楼下了啊。”
“你女儿石若男,我记得她是读过高中的对吧?怎么狠下心来把她送出去务工了?这满墙的奖状,成绩应该是挺好的啊,可惜了。”
石艳荷拜拜手,颇为遗憾道:“别提了,北桐七中上了两年,后来莫名其妙说不读了,见她态度坚决,我家又一直在生存线上挣扎,只能同意了,现在在临江那边一个电子厂里做工,每个月倒能寄回个一两千块钱,也不亏是吧。”
“也是。”秦霜野微微一笑,“总比那些读死书的书呆子强,等过个几年有了较稳定的收入,您也好给你女儿带孩子不是。”
石艳荷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下意识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和打火机,“啪嗒”一声点上火,立即陶醉地抽了一大口,而后徐徐吐出白雾。
“您抽烟啊?”秦霜野随口一问。
“刚生若男那会就抽了,老烟民了。”
“应该是先生带的吧。”
石艳荷立即面露鄙夷:“你甭跟老娘提那个狗X,要不是当年我瞎了眼,怎么可能会嫁给他啊!”
秦霜野在一旁坐着,细细地听着她的每一声抱怨,时不时哼几声,从头到尾都在和善地微笑着。
刘天生看不下去了,凑到楚瑾耳边,低声吐槽道:“这审人怎么跟开茶话会似的,我听说这个秦顾问最为冷血,都怕她审,但现在怎么如此的和善?”
楚瑾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把刘天生的脸推开了,不屑道:“是挺‘和善’的,还有,是核弹的核哦,我亲爱的刘天生同志,你的笔录怎么还是如此的干净?”
刘天生听到“同志”这俩字,下意识想敬礼,还好这个条件反射不是很强,讪讪地扭过头。
“当年那狗X贩.毒,搞得我和若男被全村人骂,哦豁他现在又来制.毒,白.面害死人的东西,索性和他离了……”石艳荷掸了掸身上的烟灰,摁灭了烟头。
楚瑾只听见了“贩.毒”和“制.毒”这俩词,刘天生的笔尖登时悬在纸上。
秦霜野轻笑一声,问道:“所以,李刚是你的前夫对吗?”
石艳荷的瞳孔顿时紧缩如针。
“你……”
“放心,要负刑事责任的并不是你和你的宝贝女儿,毕竟李刚已经死了,倒是省了我们一颗子弹,但我们需要了解情况不是,”秦霜野说着,从一旁的灰色帆布包抽出尸检报告递给她,“死因,吸入高纯度海.洛.因过量致死,被四五个人摁着,硬生生给灌死的,我认为有必要让前妻知道。”
石艳荷颤颤巍巍接过尸检报告,开始翻起来。
秦霜野悠然道:“李刚手上可能有新型毒品的西贝配方,但又不卖,惹上大佬了吧。我们可不能保证那些人会不会找上李刚的亲朋好友,包括你们母女。”
忽然从尸检报告袋中滑出几张照片,那是实习法医在柯乔执刀时拍下的证明。
石艳荷手一抖,尸检报告摔在地上,白花花的纸飞了一地。秦霜野微微一笑,抬手整了整衣襟,慢悠悠笑道:“希望您可以对我说实话,现在我们正式开始一问一答游戏吧。”
周围仿佛核爆般的广袤与沉寂,实习刑警与众民警个个大气不敢出。
秦霜野就差把“不要企图和我玩心理战术,你玩不过我”这十六个大字写脸上了,整个人就是一种很放松、很无所谓的感觉。
“第一,李刚他平时的人际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样,父母早亡,几代单传,总之身边没有几个在正道上的朋友,亲戚们知道他卖白‖面时都纷纷断了关系,不敢和他沾,怕被条子找上。实际上那狗X虽然卖白‖面,做白‖面,但他可没碰过,知道这东西害自己。”
“第二,你除夕那天在哪?”
“在店里,打扫卫生,贴春联之类的。那车的钥匙就放在收银台上,一回头就不见了,大概过了四个多小时吧,钥匙又好好地躺在桌上。”
“第三,你女儿真的不在家?”
“真的,若男工作能力又上进,不会请假回家,可抢不到车票能怎么办?今年团圆饭就我一个人吃,你问问街坊邻居都可以作证。况且她还只是个孩子啊,生性胆小,怎么会干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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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野准备再问点什么,与刘天生交会了眼神,还没开口呢,就被门外传来的爽朗笑声打断了。
“妈,我回来了!”
石艳荷站起身,喜极而泣道:“若男,妈在!”
十几个警察随声望去,只见一个齐肩短发、粉红针织裙的少女提着几袋补品大步流星朝他们走来。
母女两个都给了对方一个踏实的拥抱。
石若男见到他们,噔噔噔连退了几步,而后扯了扯石艳荷的衣角,圆滚滚的杏眼充满了对人民警察的恐惧,一副怯懦模样。
石艳艳安慰她:“若男,别怕,他们只是你爸那狗X又犯事来了解情况,一会就走。”
少女胆怯地点点头。
秦霜野面不改色,拿起帆布包,仔细捡起地上的纸,笑道:“那什么,石女士我们先走了,有事再联系。”
说罢,大步走出了店铺。
石艳荷追出来,却被秦霜野挥手打发了。
——线索已经足够了。
她犹如被抽掉灵魂似的软倒在地,石若男急急忙忙冲出来扶起她,却发现母亲莫名其妙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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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野站在路边,拿出手机准备打车。
这云边街比较偏,恰好石艳荷的服装店又开在菜市场边,卫生条件差,菜叶、鸡鸭屎铺了一地,苍蝇满天飞,路面又坑坑洼洼的。
不过也没什么,她这个下等人也是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
填好地址,准备按确定时,刘天生忽然叫住她:“秦顾问!别打车了!瑾哥说反正咱们都是去市局,坐她的车吧!”
秦霜野面无表情扭过头,看到了刘天生春光满面的脸。
秦霜野:“……”
那是一辆黑色S450。 ----
第6章 茫茫
她迟疑了一会,慢悠悠打开车门,却被楚瑾一把拽上了车。
秦霜野开口第一句便是:“小心我告你拐.卖妇女。”
楚瑾戴着墨镜,单手握方向盘:“闭嘴你个人质,对了,人质呐,记得把安全带扣上,被隔壁交警大队发现了怎么办?”
“……”秦霜野差点被气笑了,偏头望向刘天生,“笔录呢?我看看有没有记漏的。”
后座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那是刘天生在啃他已经凉透了的包子,听见秦顾问的命令,急忙抽出几张纸巾擦擦手,而后把笔记本递了过去。
秦霜野随便翻了几下,把本子还回去的时候,随口批评了几句:“刘天生,你这字该练练了,但至少比你们瑾哥高中时龙飞凤舞的狗爬字好多了,起码是站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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