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晴说:“秋秋, 你勇敢一点。” 宴秋望着她眼睛里不知何时盛满了泪水。 她头一回被劝要勇敢。 林晚晴拍拍她的手,“秋秋也想要孩子,不是吗?” 宴秋喉咙干痒疼痛,“不是特别想要。” 林晚晴笑着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不要骗自己。” 她们看着医生出门和护士丰富手术的细节。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浓的刺鼻。 两人安排好一切后, 身上穿着病服, 手背上有个很大的滞留针。 俞菲抱着文件, 脸色发白, “手术会有危险吗。” 林晚晴的状态比宴秋好很多, 余光看到宴秋把手里的被子捏得皱巴巴, 额角上起了一层冷汗。 林晚晴浅笑说, “没什么危险。” 郑云柏站在门口是不相信的, 他道:“孩子始终是身外之物,没有任何人比得上晚晴的身体重要。” 老父亲脸上的担忧几乎要凝为实质。 他从来都不觉得一定要一个后代,生活才能完整。 林晚晴把床头的一个苹果抛向郑云柏,“别皱眉了, 小手术而已, ” 林晚晴是个不会受到周围情绪影响的性格,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内心有种执拗的劲, 驱使着她去冒险尝试。 对比宴秋对外开疆拓土扩大集团的版图,林晚晴更多的是对心灵内在的征战,一次又一次锻炼自己。 她会害怕,却不会因为害怕就停滞不前。 医生敲门:“手术准备开始了。” 俞菲和郑云柏站在一起,眉头忧心忡忡。 俞菲小声说:“老爷子不知道这件事。” 林晚晴道:“他会反对吗。” 俞菲挠挠头,“会怪老板鲁莽,把人叫过去骂一顿。” 林晚晴望着崭新的天花板,把发凉的手指放在被子里。 “你和老爷子说,我们来都来了。” 郑云柏:“……” 俞菲心想你们是来旅游的么,神特么来都来了。 宴秋和林晚晴分别被推到两个手术室,里面放着冰凉的各种设备,林晚晴一样都看不懂。 林晚晴心跳声扑通扑通,每一下呼吸声都带着紧张的颤抖。 “别紧张,放轻松。” 护士把手指按在林晚晴的滞留针上,迅速拔下点滴的管子,换上了一种半透明的药液。 林晚晴的双腿打开,以一种很害羞的姿势呈现出来。 她这辈子都没有那么羞耻过。 女医生的动作很利索,她经验丰富,看人的身体像是在看菜市场的肉类。 林晚晴脸上的红晕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羞怯,手指用力握住金属扶手。 秋秋…… 林晚晴冷汗淌下来,心里默念着宴秋的名字。 兔子小姐的眼眶瞬间红了,肩膀小幅度颤着。 好害怕…… 好凉…… 无影灯下,少女白皙透明的皮肤上出现了一层汗水,无助的眸子里光线破碎,如世界上最漂亮的艺术品。 整个手术的过程很短,林晚晴还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身体残留着被机械造访过的疼痛。 少女失力仰躺在病床上,好像个献祭给神明的礼物。 在麻药的作用下,林晚晴昏昏沉沉睡过去,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幻化成了宴秋身上好闻的苦橙花味道。 如果可以给宴秋生下一个孩子,秋秋会更喜欢她吧。 她一定会是个好母亲。 小宝宝的生活条件一定会比自己好太多。 林晚晴心里再三告诫自己不能太贪心,如果想要太多,会被老天爷收回现在拥有的一切。 可她真的很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睡梦中的林晚晴无意识地靠近宴秋的方向,脸颊在她的肩膀上蹭蹭,发出了呜呜嘤嘤的撒娇声。 宴秋看到这一幕心都化了,在兔子小姐额头上落下一吻。 年长者比少女更知道生孩子对人生的意义,她心疼地舔舐她的唇角。 “甜甜” 甜甜 甜甜 她的甜甜太让她心疼了,宴秋呼吸急促,把林晚晴抱在怀里,手指感受着她柔韧的腰肢—— 住院的这段时间,宴秋和林晚晴的工作从未落下,两个人的工作几乎都是宴秋在处理。 二人忧心忡忡地等待着一颗孕育着生命的胚胎,在林晚晴的子宫里落地生根。 宴秋道:“她的身体情况如何?” 宴秋不笑的样子很严肃,护士拿出病历道:“怀孕的几率不高,二位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病房里的气压骤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护士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位尊贵的病人。 小护士突然想起来,在前段时间的一场晚宴报道新闻中有瞥见过宴秋的身影。 这位黑头发的女人在当地的影响力,比所有人以为的都要高。 小护士心想宴秋的有钱程度估计都能把整个机构给买下来,并且把外墙打造得比现在华丽十倍不止。 宴秋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敲击在桌面上,这个动作代表她的心情不好。 “林晚晴的身体会很难受吗。” “因人而异,如果没有怀孕,不会有强烈的不适感。” 怀孕后产生的不适感也因人而异,体弱之人,会在怀孕前期出现强烈的呕吐头晕等现象。 宴秋和林晚晴的身体都算不上很健康。 宴秋的目光落在护士诚恳的脸上,“我知道了。” 护士见这名病人没有继续问,她松了一口气麻溜地从病房里出来。 太吓人了,如果护士说出更多不良反应,她真怀疑宴秋会抽出一把匕首捅了她。 还有门口那个头发微长的男人,看上去和和气气的像个艺术家,鼻梁上戴着儒雅的黑框眼镜,却无端让人想起了草原上蛰伏的雄狮,小护士的第六感告诉她,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好惹的。 到出院那一日, 林晚晴慢慢从病床上下来,我摸着没有任何不适感的腹部,好像她从来都没有做过这个手术似的。 兔子小姐迎着阳光,面对华丽的喷泉和展翅欲飞的白鸽叹气。 “失败了吗?” 宴秋站在她旁边,手指抚摸在她的腰上,给她借一分力, “甜甜如果想要孩子,我们可以在国内领养,过继手续我已经准备好了。” 宴秋的话也有很强的蛊惑性,目光几乎黏在林晚晴脸上。 宴秋不是一个容易害怕的人,世界上大部分的恐惧对她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唯独林晚晴的风吹草动都会让宴秋的精神提高戒备到最高点。 林晚晴心情不佳,没有回答她的话。 整个回国的过程,两人之间一言不发,林晚晴的心情很失落,手指不断抚摸着平坦的腹部。 航班落在国内机场,宴秋忧心忡忡地拉了拉林晚晴的手, “到地方了。” 林晚晴看着舷窗外面,脸上不知何时早已被眼泪浸湿,用手掌不停擦去脸上的泪水。 她太能哭了,女人是水做的,林晚晴一定是泪做的。 宴秋立刻慌了神,“甜甜别哭,别哭别哭,我陪你呢。” 她很不擅长安慰人,只能用力地把兔子小姐抱在怀里,感受到怀中那看上去坚强却无比脆弱的少女,发出了呜咽的绝望的哭声。 “别哭了,别哭了,我们不过继好不好?” 宴秋轻声哄着她,“别哭了好不好,甜甜要哭成一只小花猫了。” 林晚晴把鼻涕眼泪全蹭在宴秋的高级定制外套,红着眼眶不看她。 宴秋哪里不知道林晚晴心里的苦闷? “我们下回再也不做手术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好不好?” 宴秋每问一句“好不好”都戳中在林晚晴心里最欢喜的点上,她的黑色大猫猫永远会以她为主。 林晚晴把眼泪擦干净,很固执地说:“孩子是要的,你不要因噎废食。” 宴秋苦笑,“我们还年轻,孩子的事可以从长计议。” 林晚晴摇摇头,她太想要一个孩子了,想要一个比感情更强劲的纽带,把两个人固定住。 她想要她的大猫猫永远陪在她身边,想要感受宴秋对她的亲情和爱情。 林晚晴太贪心了。 她提着行李箱下了私人飞机,司机开着黑色宾利,轿车早已在原地等候。 一只手抚摸着肚子坐在后排,宴秋坐在她身边,“肚子疼?” 林晚晴闷声不吭地把目光转向车外,不和宴秋说话。 宴秋苦笑无奈,“不如我们开车去寺里拜一拜?” 她拉着林晚晴的手小声念叨,“我认识了一个很知名的和尚,可以给咱们算一卦,不要钱。” 做生意的人对玄学方面都很相信,宴秋平常没事时会到寺里拜一拜。 林晚晴余光见宴秋拼尽全力也要哄她开心,她觉得有点滑稽,点点头同意了。 没有成功怀孕的小兔子落寞地吸吸鼻子。 兔耳朵耷拉下来。 车开到另一家不到的寺庙门前,这是个国家保护的古建筑, 一踏入其中便见到香火绵延古色古香,一个和尚坐在蒲团上手里持念珠,嘴里念念有词。 和尚的年纪不算大,长得慈眉善目,在她面前一切都安静下来。 和尚背后有个巨大的菩提树,上面结满了果子。 郑云柏和俞菲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教授不进去拜一拜吗?” 郑云柏说,“我十二个小时之前去教堂里坐过。” 俞菲好奇地看着他,“教授信基督?” 郑云柏:“没,在教堂里觉得心静而已。” 俞菲耸肩:“来都来了,佛祖不会介意和西方神明学术交流。” 郑云柏:“?” 神特么来都来了。 宴秋和和尚聊了聊佛法相关的话题,林晚晴第一次发现宴秋对这方面有研究。 “师父何时和她认识?” 林晚晴不禁发问,“说我冒昧,二位实在不像是平日能相谈甚欢的人。” 和尚笑眯眯地变了一句阿弥陀佛,“具体时日记不清了,那时施主还坐在轮椅上,浑身的血腥味差点冲撞了菩萨。” 血腥味? 那估摸着是宴秋刚做完手术的时候。 她的秋秋到底有多绝望,才会把希望寄托于佛寺当中,林晚晴不敢去想象。 她回头看了那种淡定自若的模样,一个金丝框眼镜夹在鼻梁上,矜贵美丽,完全不像是会被打入尘埃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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