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倩还想说什么,却被林环环打断了:“不要说了。” 林晚清反复重复着那句话,终是撑不下去了,两眼一黑,晕倒过去。 徐倩两人吓得魂都没了,连忙喊了医生。 只是长时间没有进食,精神衰弱,导致晕了过去,医生给她挂葡萄糖点滴维持身体机能。 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不约而同走出房间。 走远了之后,林环环问:“这几天怎么没有看到林琛表哥他们?” “林爷爷不给呗。” 林环环噢了一声。 徐倩牙缝里突然蹦出来一句:“姜呦这个人渣!” 林环环皱了皱眉:“她不是那种人。” 徐倩冷笑:“你替她说话?不看看她把晚晚害成什么样?估计也是看中晚晚的身份,现在拍拍屁股走人了。 ” 林环环反驳她:“她不是那种人。” “你很了解她似的。” 林环环提气:“我不是很了解她,但是我了解晚清表姐,你要是真替晚清表姐好,请你、拜托你就不要再说那些话。” 徐倩噎住,不是,她怎么有胆子顶嘴了? 林环环又说:“哼还不是你们订的什么狗屁婚约,晚清表姐至于这样。” 喂关她什么事,又扯到她头上来了。 徐倩看着她怒气冲冲走开,连忙追了上去。 …… …… 月色清冷,窗户没关,秋风灌了进来,吹得窗帘来回晃动。 林晚清靠着床头,目光呆呆的,月光的尖角停在她的锁骨处,极亮的光、极深的景,像一幅忧郁平静的油画。 秋风吹动桌子上的玫瑰干花,花瓣像只枯叶蝶,轻飘飘地落在地板上。 又一吹,花瓣随着风流飘起,落到床上,又落到她的指尖。 凹凸不平的触感像针扎,林晚清动了动眼球,月色下静静躺在的相框,还残留着碎掉的花瓣。 林晚清抿抿唇,撑着身子站起来,晚风吹动她的衣服,空荡荡的,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 她解开那束玫瑰花,枝桠干得发脆,花瓣纷纷扬扬掉下来,只剩一个花苞。 胶水涂满枝桠,粘到相框上。 要粘起来。 她抿着唇,专注而认真,镊子夹起花瓣粘在花苞旁边,一瓣、两瓣、三瓣,干瘪的花苞因此变得繁盛。 她轻轻抽泣起来。 泪珠沿着她的下颌滴落,轻盈的,将花瓣砸得四分五裂。 她低声呢喃:“不是说好要来找我吗?” “大骗子。”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嗯我来了。” 林晚清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三秒,又听到她说:“不开心么?” 她猛地转头。 月色下,时弥笑得温柔。 是她。 真的是她吗? 林晚清踉踉跄跄跑过去,踢到桌角也不觉得疼,她跑到她面前,呆呆看着她,有点不敢相信:“真的是你吗?” “嗯是我。” 林晚清扑倒她怀里,紧紧抱着她,顿时哭成泪人。 时弥叹气:“怎么又哭了,我这不是过来了么?” 林晚清抽抽噎噎的:“我以为、我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拿了爷爷给的分手费就跑了?嗯还是被爷爷威胁就放弃你了?还是别的什么?别哭了好吗?” 林晚清揪着她的衣服,哭了好一会才停下来。 “能不能让我先放点东西,拿着手累。” “噢。” 林晚清松开她,怕她跑掉似的,抓住她的衣角,问:“什么东西啊?” “粥。” 时弥拿过纸巾替她擦干眼泪,几天时间,她瘦成这副模样,忍不住轻轻责备起来:“你不乖。” “说好的约法三章,吃好、喝好、睡好以及等我。” “你一样没做到。” 林晚清看着她,小声辩解:“我有,想吃好、喝好、睡好——可是做不到,我想你,很想很想你。” 时弥叹气:“先喝点粥。” 林晚清点点头:“你喂我。” 保温桶装着,倒出来还冒着热气,时弥怕烫到她,轻轻吹了吹:“怎么跟个小孩一样,还要我喂。” 林晚清一瞬不瞬看着她:“我不就是你的小孩吗?”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时弥笑了笑,点头:“嗯我的。” 林晚清手指卷着她的衣角,乌亮的眼睛看着她,语气带着些许哀求:“那你能不能不要走了。” 时弥没回答:“先喝粥。” 林晚清眼眸染上水雾,嗓音戚戚:“那个婚约我不要的,爷爷那边会同意的,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没事的,我可以解决,我会解决的,能不能,能不能,别走啦。” 她胡言乱语着。 时弥心里叹气,拿过纸巾擦掉她嘴角的粥:“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走了。” 过了一会儿,林晚清才低声说:“你大半夜过来不就是看我一眼就走么?” 时弥揉揉她的脑袋,这小脑袋整天想的什么东西。 “要不,我白天再过来?” 林晚清急忙说:“不要。” “嗯那就先喝粥,要不然这粥都凉了,我找了很久才找到粥铺的,这个保温桶还是花钱买的,嗯老板怕我提桶跑路了。” 林晚清问:“我还以为你煮的。” “哪里有时间。” 林晚清喝了几口,才问:“这几天你干嘛去啦。” 时弥反问:“你觉得我干嘛去了?” 林晚清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不敢想也不敢猜,一想便觉得她不会再回来了。 时弥没有掠过这个问题:“我去铭远了。” 铭远?她回老家干嘛? 林晚清这才注意到她脸色疲惫,头发沾着枯枝,衣服满是泥土灰尘,指甲不知道几天没剪了,长出来一截新的瓷白的色。 看得出来,这几天,她过得很累。 林晚清泛出一丝丝心疼。 时弥又说:“本来想两三天处理完就回来,出了点意外,唔现在晚上十点多,还有两个小时。” 她笑,语调温柔又俏皮:“我没有失约哦。” 林晚清怔怔,她这样风尘仆仆赶回来就是为了遵守跟自己的约定么? 那五天的约定。 想想自己这几天做了什么。 林晚清咬咬唇:“我……” “好了。”时弥拿纸巾擦擦她的嘴,拍拍她:“去刷牙漱口,很晚了,休息会。” 林晚清勾着她的手指,目光缱绻:“你陪我。” “好。” 林晚清真怕她会走了似的,一只手勾着她的手指头,一只手刷牙,漱口十分随意,下颌全是泡沫。 “我刷好了。” 时弥拿过毛巾给她擦干净,笑着骂:“小花猫。” 林晚清眼眸如水洗般清澈透亮:“那也是你的。” “嗯我的。”时弥边擦边说:“不管什么样都是我的。” 得到她的再三保证,林晚清憔悴的面容焕发一丝光彩,她伸手紧紧抱住她:“我是你的。” 时弥拍她:“身上脏。” 林晚清抱着她不松手:“不要,我想你,很想你。” “该去睡觉了。” 林晚清不吭声,像个孩子一样执拗地抱着她,好似一松手,她就会像阵风溜走似的。 “我陪你睡。” 林晚清两眼亮晶晶的:“真的吗?” 时弥轻轻嗯了一声,又笑:“你这样抱着我,是不是想跟我一起洗澡,在浴缸里来个鸳鸯戏水?” 林晚清脸红了,她偷偷瞥了眼那个浴缸。 小小的,能容纳下两个人吗。 时弥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我们两个人绰绰有余,不过宝贝你要累一点,在上面,挨着我。” 林晚清眼里迷糊,上面挨着她,不是并肩躺一块么? 时弥凑到她耳边悄悄说了句。 林晚清苍白的脸色浮上一抹醉人的红,松开她,结结巴巴:“你先去洗澡吧。” 说完,她红着脸,像只小兔子逃了出去。 …… …… “宿主,你还好吗?” 绵密的水花从她的脸颊沿着锁骨、腰线一路流淌到脚踝,舒适宜人的水温缓释身上的疲惫。 “嗯还好。” 跟林晚清分别之后,时弥就动身前往铭远。 终究比陈申荣慢了一步。 她赶到程云家里时,陈申荣已经坐在院子里跟程云养父母聊天,交谈得十分融洽。 程云养母拿着照片走出来:“陈先生,这就是我的女儿……” 话还没说完,程云养母看向时弥,满脸惊喜:“乖女儿,你怎么回来了。” 后面两天都在跟陈申荣周旋,毕竟系统只能暂时瞒过天道,并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调换身份,所以不能让陈申荣起疑心。 本来今天要去处理检验DNA的事情。 可时弥偏要过来看林晚清。 现在她懂了,宿主为什么要在这个紧要关头赶回来见她。 甚至之前她一直催促宿主动身去铭远,提前跟程云养父母培养下感情,宿主都不愿意。 原来宿主一直在等,在等林老爷子将她们分开。 这样的原因,林晚清都能憔悴成这样。 要是宿主无缘无故离开,林晚清会怎么样呢。 可是……系统问:“宿主,你就不担心失败吗?” “之前没想过你会帮我,陈家也有人不愿意真正的陈家小女儿认祖归宗。” “陈落吗?” “嗯她对我老婆下这样的狠手,我怎么会跟她合作,她大哥陈森。处理宋薇的事情,我顺便查了一下,大概就是我帮他对付陈落,他帮我捏造陈家小女儿的身份。” 系统沉默:“很冒险。” 时弥应了一声,那样子做相当于陈森捏住她的把柄,一辈子受制于陈森么?也不见得。 系统说:“陈申荣已经让人做DNA鉴定了。” “天亮再走吧。” 系统沉默了:“好。” …… …… 什么啊。 林晚清红着脸出了浴室,这几天难过悲伤的心情被这句话一点点冲淡了,不安稳的内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她还是觉得她随时消失不见似的,在浴室门口来来回回走个不停,最后靠着墙壁听浴室里哗啦啦的水流声。 一关一开。 一静一动。 里面没有动静,她就紧张害怕,听到水流声,一颗心缓缓落地。 第一次知道,她洗个澡还能如此反反复复地折磨着人。 又觉得有些好笑,浴室除了这道门,她还能从哪里离开呢,难不成她变成一只蝴蝶么从小窗口飞出去? 万一呢。 万一变成蝴蝶呢。 林晚清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了,这会水流声突然停了,她紧紧数着时间,好像要比上次水停的时间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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