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直面那份怒火及压力。 拉贵尔的思维与理智一片模糊,类人的身形已不再能维持。便在属于这撒拉弗的一切都一点点消逝,被彻底抹去存在的时候,属于炽天使长的出声将一切拉回。 于是仿佛是得到了那片刻的、来之不易的喘息一般,拉贵尔思维与理智开始一点点的、缓慢且迟钝的得到运转及恢复。 炽天使长偏头,恍若蝶翼的眼睑垂下,目光静静地注视着这于主的威压与威仪之下,仪态全无的撒拉弗。而后开口,对着拉贵尔发出疑问道: “我想,我应当没有得罪于你才是?” “自然。” 拉贵尔艰难点头,而后开口,似乎是不带有任何波澜与起伏道: “您同我之间,并没有任何的私怨。而我对您,同样并没有任何的怨言。” “哦,是吗?” 路西菲尔轻笑,却是再度开口,对着拉贵尔问出问题。 “那么你是觉得,我对主的信仰出现了问题?还是说,我对天国有任何的不利?” 拉结尔无言。 平日里严肃古板且寡言少语的撒拉弗无疑是正直的,至少就目前而言,就现阶段来说,这光辉且闪耀的炽天使长其实并没有过多值得指摘的地方。除了......但若是要因此而对路西菲尔定罪,其实并不公平。 更不必说,率先将一切打破的,很可能是神明。 但神明又怎会有错,神明又怎可能有错? 这世间之一切规则与律令对于主而言,从来便是随意可以被践踏。 只是主的形象与威严,同样不容许被玷污和践踏。 遑论是这样本不应当出现的、足以影响天国及神明形象的事情。 于是在这样的关系中、在那堪称是禁忌的情感里,总归要有生灵做出承担。 “主的信仰与威严,需要献血来捍卫。” 于是在那似乎是极短暂却又似乎是极漫长的沉默之后拉贵尔开口,说出这样的言语。亚麻色的双眼闭上,早在这撒拉弗窥探到路西菲尔及神明禁忌关系,并且未曾将那记忆抹去那一刻开始,拉贵尔的心中,便已经有了决定和决意。 但—— “吾不在乎。” 主开口,冷淡且漠然的,对这撒拉弗的行为做出评判。无喜无悲的双眼垂下,璀璨的金眸之中,并没有任何的波澜。 “你逾越了,拉贵尔。” 造物主如是言,对这撒拉弗的种种给出定义。而后开口,恍若宿命一般宣判道: “不过,你既然是逾越,那么吾的信仰与威严,便由你的鲜血来捍卫。” 言出法随口含天宪,伴随着主话音而落下,属于拉贵尔的属灵的身躯仿佛因此而被拉扯,因此而变得单薄,因此而一点点的、消逝和被抹去痕迹。 抹去那存在于这世间的,留存在世间生灵脑海与记忆当中的痕迹。 有血自拉贵尔的唇角、自这撒拉弗的眼耳口鼻之间渗出,而后滴落。 滴落到地面。 于极短的时间里,汇聚和蜿蜒成河流。 看不到来路亦看不到归途的河流。 “雅赫维!” 路西菲尔开口,恍若失措一般的抓住了神明的手,指甲陷入到那神明的掌心里,仿佛是要由此而做出阻止。 但很快的,路西菲尔便发现,自己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同样失去了阻止的能力。 这拥有神明六分之五力量的炽天使长,于主的默示之下,并不能对这天使、这撒拉弗、这同伴做出任何的解救。 有属于神明的手掌,遮蔽在了路西菲尔的眼前。 “这是他自身之所选择的道路,路西。” 至高的主如是言,将唇凑近了这造物的耳边,以手臂将这造物整个圈在怀中,将手落在那腰腹处。而后对着拉贵尔望过去一眼,冷淡的、没有任何情绪的一眼。 于是那本就是对自身之命运有所知晓和猜测,亦本就是怀着必死的决心将口中话语及想法说出的撒拉弗忽然身形一阵剧烈晃动,而后消失在神前,消散于这天地中。 隐隐然有所觉,却又无力阻止以致于只能够看着那属于拉贵尔的名开始消逝,甚至是纸面上的文字记载开始变得模糊的拉结尔将身后翅羽扬起,而后以极快速度的穿过那层层空间之间的距离,于自身之所有和所存在的宫殿前降落。 向来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智慧天使极迅速的将一扇扇自行打开而后又自行关闭的殿门抛落在身后,有层层法阵亮起,将那在而又无所不在的目光遮蔽。 又或者说神明的目光之所在,从来便不曾对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投之以太多的关注。 有属于那神明之最完美造物的、细长的睫羽自神明那遮蔽了路西菲尔眼的掌心扫过,于是自觉或不自觉的,属于主对这造物的默示被解除。神明落在眼前的手被路西菲尔扼住手腕,缓慢且坚定的移开。 倒映在路西菲尔眸中的,是且仅是空荡荡的、布上了桌案及高背椅的、用以做议会的宫殿,并没有那属于拉贵尔的身影。 甚至于那撒拉弗原本的存在,亦开始一点点被消磨,开始要从这世间之造物与生灵的脑海及记忆中,被彻底的抹去。 “雅赫维,” 路西菲尔自神明的怀中转身,目光直直的望向神明,呈现出一种堪称是对峙的姿态。开口,对着神明道: “这样的玩笑并不好笑。” 全知全能的主,将光辉与威严遍布在四方并且至高无上的神明,或许开上那么一些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但不管是路西菲尔还是神明都清楚,有些事情可以玩笑,有些事情却并不可以。 恰巧属于拉贵尔这撒拉弗的被抹杀,便不在那样的玩笑之内。 只是纵使那眼与而被遮蔽,纵使这造物之所有的一切,都是经由主之所塑造,按照神明的意愿及意念长成和发展。但恰如同世间不可能有两片全然相同的叶子一般,于那仿佛是再是真实与虚假不过的爱意同禁忌关系之下,有什么分歧存在且一直存在。 只等待着被滋生,被放肆疯长的那一刻。 主的目光并不曾离了这造物,以手挑起了路西菲尔的脸,抚过那一张完美的、属于造物之极限的、全然按照自己心意而造就的颜。主的目光缱绻且深情,说出的话语,更是带着那刻骨的温柔及缠绵。 “吾心悦你,路西。你亦同样是爱我的,不是吗?” “既然是如此,你与我之间的关系,又何须任何生灵与造物来置喙?” “他既是想要流血,那么流血便是。你应当知晓,吾并非是在玩笑。” 神明的面容、神情以及那身周的种种都仍是温柔的,温柔、圣洁且神圣。 恰如同那再是晶莹与纯白不过的,留存于高山明月之下万载寒凉不化的积雪一般,并不曾沾染半点尘埃。 甚至于那一举一动,每一根发丝,都可以是被做为那圣洁、神圣等诸多美好词汇的标准。 但这并不能够掩盖,当这话语吐出之时,神明眉梢眼角,甚至是那目光中之所透出的漠然。 强大的、任性的、嚣张的,无所畏惧且无所在意的,并不将这世间的任何入了眼、入了心的漠然。 世间种种芸芸众生万事万物对于主而言,都不过是一场可以随意被终止的、早已经知晓了来源始末的游戏。主全知全能的目光之下,并没有任何,足以将主牵绊和羁连。 于是在下一瞬间,在主话音吐出与落下之际,路西菲尔心中陡然升起无尽的恐慌。以致于这造物不由得开始怀疑,自身之所见与所感知到的一切,究竟是否是真实。 造物与造主,他与神明之间,当真具有那可能,当真会有那结果吗? 一念起,一念生,一念灭。 有什么控制不住的想要将这造物席卷,有什么似是在一点点的复苏和醒来。却又于这造物那残存的、似乎是岌岌可危的,某种可以被名之为爱、名之为信仰的阻拦之下,发出无声的嘶吼及怒号。 便在路西菲尔以齿咬住了唇,将要说出些什么,却又将那话语堵住的那一瞬间。主的手掌落在了这造物脸上,继而游离,轻抚过这造物的颈后。 炽天使长的身形随之软倒,落到主的怀中。叫神明打横抱起,一步踏出,出现在了至高的天上,那神圣的殿堂之内。 “噫,好似是要被发现了呢。” 有属于神明的、似乎带着那几分遗憾的余音袅袅,好似是在那空寂的、将拉贵尔彻底所抹去的大殿之内响起,而后被彻底隐去踪迹,再没有任何遗留。
第95章 拉结尔的脚步在那宫殿的最深处,在那似乎描摹着日月与星辰、装点着山石草木,摆放着诸多种种书册、器具、纸张、羊皮卷等的密室内部停留。 手中抱着的纸笔叫这智慧天使随意遗落在地面,以脚自那随意摆放的、凌乱的草稿间走过,直至那光洁的、似乎没有任何东西遗留的桌案前。 案上摆放着一张画卷,一张同这世间绝大多数技艺与技法并不相同的、具有着极大留白的画卷。 那是一张拉贵尔交予自己的、未曾完成的画卷。而那画卷中,所画的,正是...... 有线条与笔触在拉结尔眼前一点点消失,一点点归于无痕。至于那原本被记载在书册、在纸面、在典籍中的,属于拉贵尔之所存在的印记与种种,正在一点点消逝,再没有任何痕迹。 于是在下一刻,拉结尔忽然拿起了手中一侧的画笔,开始一点点的补充和临摹,于那消逝的位置间,进行填补。 但一切都似乎是枉然,于至高神明的伟力之下,即便是拉结尔,即便是这再是聪慧与充满智慧不过的天使。所能留住的又是什么,又能够是什么呢? 于是在一笔笔的落下却又于无声无息间被抹去,在记忆与思维被扭曲、篡改和抹去,在手下一次又一次的、似乎是机械性的重复过那并没有任何意义的动作之后。 手中画笔自然而然的、却又仿佛是机缘巧合一般被折断,属于拉结尔思维被唤醒,这智慧天使自那仿佛是失去了所有理智和神智的状态中醒来。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又究竟是想要画出些什么,挽留些什么。 脑海中之想要做出回想之时,唯一能够看到和感知到的,仅仅只是一片空白。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08 首页 上一页 8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