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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辆驶过五条街道。 Ollie从没觉得海滨夜晚的风有今晚的柔和。 车在一家复古式酒店门口停了下来。 戴面具的人走下车，来到另一边为Ollie打开车门。 “你希望我跟你走进去吗？”Ollie问，“一旦我走进去，我拿什么保证我的安全？” “你该相信我。”戴面具的人说，“也许在这个世界上，你只该相信我，还有你的父亲。” “你知道我的父亲？” 戴面具的人点了点头。 他们走了进去。 Ollie觉得自己像是到了另外一个时代，他没有住过这家酒店，偶尔从外面的大街上经过，也很少把目光投进来，深色的玻璃门挡住了双层穹窿式的吊顶、水晶灯及墙壁的红色饰板。 戴面具的人引着Ollie走进电梯，他们步入了酒店顶层的一间套房。 灯的水晶列阵垂落到了地毯中部，后面有支被苫布蒙住的三角支架，空气里弥散着一股颜料的气味儿。除此之外，Ollie没有在房间里发现其他古怪的东西。 戴面具的人拉着Ollie的手来到三角形架子前，拉下了苫布。 “哦，我的天啊！”Ollie差点跳起来。 这是一幅70x55cm的油画，构图仿照《莎乐美与圣施洗约翰的头颅》。画师将莎乐美画成了Ollie的样子，而约翰的头颅则被画成了Duke。在原画中提着约翰的头发，面目可憎的士兵，则是一个带着有着深邃轮廓的漂亮年轻人。 油彩还没有完全干掉，因此散发着刺激的气味儿，但画上的人物轮廓和色彩都非常恰当，可见画画的人并不是一个学徒。 Ollie伸出手触摸了一下画作，在手指沾到颜料同时，又像是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他觉得画中那位士兵的脸有些熟悉，这种感觉非常隐约，因为他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一个长成这幅样子的人。他注视着士兵，直到听见戴面具的人在离他很近的地方说：“莎乐美被约翰肉体所吸引，她把他形容成百合花，她以珊瑚来形容他的嘴唇，表达她炽烈的欲望。希律王许诺莎乐美只要为他跳一支舞，就给她任何东西，莎乐美要求‘给我约翰的头’之后，她终于在自己被希律王杀死之前，吻到了她的约翰。” “我知道这个故事。”Ollie的脸色黯下来，“我确实被Duke吸引，但他不是约翰，而是一个混蛋。” “是的，当你不能否定他的性感又痛恨他的时候，你的国王，或者你的士兵，他应该帮你把他消灭。现在，一切都凝固在这张画上了。Duke已经永远变成了过去，注视画中的红色，Ollie。” Ollie的大脑里划过一条闪电，他突然觉得画上的红色刺眼无比——它们仿佛是会变的，现在，红已经变紫。 “我还为你准备了另外一件东西。”戴面具的人向Ollie做了个请的手势，他们来到沙发旁站住脚。 他用遥控器打开电视。 电视上方有一台摄像机。 这是一段录像。 戴面具的人戴着一副黑色的皮质手套，正坐在一张画架前画画。而在他的左边，身首异处的Duke坐在一张椅子上，他被抽干了血的脑袋被放置在一只黄铜托盘里，颈部的断处下，系着一张很大的被染成红色的餐布，一条管子的一头钻进他的脖子，分支多条细管与动脉和主血管相连，另一端伸进了一只废弃的蓝色铁桶。这使得血不会流到地板上。 需要红色颜料的时候，戴面具的人用画笔从Duke的脖子里蘸取。 Ollie瞪圆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他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一具令人发指的尸体，一个用死尸的血画画的人。 他虽然无数次设想过杀死Duke，但他从没想到过真正的死亡是什么样的。 冷汗从他的每个毛孔里沁了出来，他突然感到无比恐惧，被绑在沙发上的时候，他也没有像现在这么害怕。 “你……” “我是个画师。” “不……你是个凶手。” “我放大了你的渴望，不是吗？”戴面具的人关掉电视，来到Ollie面前，对他说，“我嫉妒Duke，因为他得到了你。” “你究竟是谁……”Ollie向后倒退了几步，脚跟扳到沙发底部，跌下去之前，又被戴面具的人用左臂搂住了腰。 他没有发生本能的挣扎，他的本能没有给他下达在这时候进行挣扎的指令。极度的恐惧摧毁了他的意志，反而令他萌生了顺从。他只有用发抖的手抓紧对方的衣服，谋求暂时的安全。 透过那块透明的Pvc，他看见戴面具的人浓密的睫毛。他正垂下眼帘看着他。 Ollie慢慢摘掉他的面具。 他看到了画上的士兵的脸。 他比画上的更英俊，他的眼睛更大，轮廓更立体，嘴唇的形状更优雅。 他的样子使Ollie感到眩晕，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正在扩散，Ollie注视了他足有一分钟之久，还是没想起来自己从哪里见过他。 “你不认识我了。”戴面具的人用平静的口吻说，“所以你需要重新认识我。” “抱歉让你感到害怕，但你应该有点畏惧我，”他说，“重新认识我，Ollie，我是一个会帮你达成所有愿望的人。” 经历恐吓后，Ollie的神经开始感到疲惫。他整个人就像坏掉了一样，瑟瑟发抖、意识挣扎、用顺从博得安全、抓紧的戴面具的人的衣服。 “Ham……”他终于还是认出了这张熟悉的脸，尽管面前的人和他过去认识的Hamlin一点都不一样了——他变黑了，而且长高了。 “是的，我回来了。”Hamlin说，“但是你没答应我临走前的心愿，你拥抱了别的Alpha。” Ollie的恐惧消减了一些，起码他现在不觉得Hamlin会害他，但是水晶灯后面的画作还是令他感到惊悚异常。 “你的口音……你去了意大利？” “不好改，不过我会努力的。”Hamlin松开Ollie的身体之前，低头在他的颈部嗅了一下。 “你被我吓得发情了。” “我差点死掉。你不该跟我开这种玩笑，Ham。”Ollie小心地观察着Hamlin的表情说，他还是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和一个杀人凶手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Hamlin说，“我嫉妒Duke快要发疯。” “……那你也不该杀了Duke，警察会找到你的。”Ollie说。 “如果你父亲从未告诉你，杀人后警察会找到你，而只告诉你，杀人时不要留下任何痕迹，你会觉得警察能找到我吗？”Hamlin说，“我是带着面具和手套闯进他的房子的。也许这一刻，他父亲仍然以为他正在二楼的客厅里学习。” Ollie没有说话，只是看着Hamlin。 “你是在担心我吗？”Hamlin问。 “Ham，我想你了。”Ollie眼睛里的恐惧终于消失了，出现了一些感情色彩。 “你应该拥抱我的，我想象中你回来的时候一定会拥抱我。” “不，我不应该拥抱你，小孩子才拥抱自己的伙伴。”Hamlin说着，在Ollie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Ollie愣了。他的目光落到Hamlin的嘴唇上，脑子变得迷糊起来。 “我从没喜欢你……不，我的意思是，我以为我们不是一对……” “你该开始喜欢我了。”Hamlin说，“我给你的时间太多了。” “……你才给了我一分钟。” “那也够多了。” “但是我不想在这儿吻你，这地方到处血腥味。”Ollie说，“你得先带我离开这儿。” Hamlin拉住Ollie的手，走出酒店房间，回到了楼下那辆车里。 他才刚发动车的马达，突然被Ollie搂住了脖子。 隔着汽车的操作台，Ollie用胳膊把Hamlin搂了过来，用嘴贴上他的嘴唇。在他看见Hamlin的脸的一瞬间他已经想这么做了，这足够疯狂，他要和一个刚杀了人的凶手接吻，重要的是：这个凶手的嘴唇真的非常性感。 Hamlin有条非常灵活的舌头，当他撬开Ollie的牙齿，开始舔舐他的时候，Ollie甚至有点错乱，他的印象中，那个身高永远不能超过他的Hamlin，是没有“吻”这个功能的。 Hamlin把手从Ollie的腰间穿过去，抱住他的身体，Ollie跨过操作台，骑到了Hamlin腿上。 驾驶座被放了下来，Hamlin抓揉着Ollie的头发，把另一只手伸进了他的衣服，抚摸他的腰和肋部，同时激烈地吻着他。 然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一样，停了下来。 “你介意在街上吻我吗？” “Hey，我是个发情的Omega……”Ollie抓住Hamlin的领带，把它从他的衣服里拉了出来，“你穿得太严实了，如果你是个禁欲的人，我会烧着的。” “但是我介意像是意大利人一样在街边使我的伴侣烧着。”Hamlin说，“我们得先回家。” “回我家？” “是的，我想在你的床上……” “快点开。”
第43章 番外 ——Matthew&Willow—— Willow还在襁褓中的时候，Hannibal不分昼夜地看着他蓝绿色的眼睛。 他能在这个脆弱的婴儿眼里看见原始的宇宙，那就像是大爆炸发生伊始，力从一个致密炽热的奇点释放出来，气体逐渐凝聚成星云，物质从密到稀地演化，尘埃以义无反顾的姿态扩张开来，形成美丽的星系。 Willow的眼睛是他最像Will的一部分，当然，他的鼻子、嘴唇、下巴也有和Will近似的形状。 在生命初期，他无法表达任何观点，提不出任何要求，每天的所有时间，他用眼神和Hannibal作着直接的交流。 他认识的第一个人类是Hannibal，他也来自于他。 他是Hannibal生命的延续，一个不会说话却从不停止思考的小小人类。 他的手指有水草的腥味儿。 每天，Hannibal打开别墅二楼的玻璃小门，进入Willow的房间，把他柔软的身体托起来，用鼻尖贴着他的手背，一点点闻到指尖。 而他从未对自己的孩子有任何期望，世界本来并不太值得探究。Hannibal几乎走遍了整个地球的每个角落，他见过所有人类所谓的美丽传奇，一切脆如薄纸，由谎言、浮华刻意加工而成。 他没有对Willow说过未来的希望，也从不给Willow任何要求。 现在时间改变了一切。 Willow成长为一个漂亮的年轻人，他走出了玻璃屋子，把他的气味儿遗留在床单上、学校里、他的每一件衣服上，他有了他的朋友、同学、老师和Alpha。 他也像是年轻时的Will一样执拗。 Hamlin面前有一份七分熟的沙朗牛排。 他用从意大利带回来的植物油和香料烘焙它，比起煎过的牛肉，他更喜欢这种干牛排。 他独立制作了前菜：甲鱼沙司，奶酪烩蟹；主菜：牛排和鱼，并且给他的每个家庭成员倒了一杯来自托斯坎纳葡萄园的红酒。 即便是在家的时候，他也习惯穿着整齐，Will亲自为他挑选了条纹衬衫，墨绿色把他的皮肤衬托出奶油的白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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