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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拒绝和他们谈起Duke，也不再吼叫，通常一整天他只是躺在那儿捏紧他的拳头，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瑟瑟发抖。 Abigail建议Isaac给Lee打电话，但Isaac说那样只会令事情变得更糟糕，最后，他们打成共识：Ollie现在需要冷静而不是安慰。 Hannibal来看望过Ollie一次，并给他带来了一盒黑森林蛋糕。 “Duke会复仇的，我知道他的父亲。他们不会放过Ollie。”Hannibal对Abigail说。 “Papa，你认为Duke有这个胆量吗？”Abigail难以置信地问，“一旦Lee回来，他全家都该抱着脑袋逃到别的州去。” “所以他们一定会在Lee回来之前找到Ollie，绑架Ollie。” “Isaac会保护Ollie的。” Hannbal对Abigail的说法不知可否。 “我们该给Lee打电话吗？” “不。” “那我们该怎么办？” “交给我。”Hannibal笑着说，“你该相信你的父亲。” 白天，Isaac在不需要工作时一整天陪伴Ollie，傍晚由Abigail来给Ollie送饭，夜间Isaac离开之前，通常会把别墅每一扇门窗关紧，而Abigail留在别墅里和Ollie一起住。 一个星期后。 Ollie的情况好了一些，他终于肯每天走出房间洗澡，而且不再要求在床上吃东西。 但糟糕的是，他的发情状况仍然在继续，精神状态也不太好。Isaac和Abigail都尽量避免和他提起Duke或者任何会引起他对那天的事情发生联想的话题，他们只求Ollie能在Lee和Orlando回来之前好起来。 “我想出去走走。”吃过晚饭后，Ollie对Abigail说，“我已经一个礼拜没呼吸外面的空气了，你知道我呆不住的。” “我陪你一起去。” “Hey，别把我当初病号，我自己去。”Ollie说，“现在的时间还不算太晚，我不会去那些没人的地方的。” “但是你现在很危险。”Abigail说，“我担心……” “担心Duke会回来继续弄我吗？放心吧，他没有这个胆量。” “你得答应我只出去半小时。”Abigail严肃地说，“你必须答应我。” Ollie看着Abigail，走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 “我很感激你，Ab，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十五分钟内就会回来。”他说完，裹上一件Lee的外套，走出了别墅。 Abigail上了二楼，通过窗户看着Ollie走出五十米远后，冲下楼穿上自己的校服，跑出别墅大门。 虽然表面上她答应了Ollie的请求，但她是绝对不会放心他一个人走出去的。她在手机里把Isaac的电话设置成一键通话，还存了离别墅最近的警局的电话。 十分钟后。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Ollie走进了一条幽深的巷子，向离人多的码头的相反方向走去。 路的东侧有一丛棕榈树，树后是公园的铁栅栏墙，最近，不少园丁在里面修剪大叶植物，所以路边经常停放着一些绿化公司的皮卡车。西侧的便利店通常在7点钟前关门，而夜店和会所的开张营业时间和路灯亮起的时间相同。 今晚没有路灯。 没有为什么。城市的电路系统是战后三个月内修复的，因为施工匆忙，质量难免有不合格的地方，所以，不论是别墅区或是商业区，除了银行大楼和政府机关，停电是不足为奇的事情。 Ollie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又继续向巷子深处走去。 身上的汗被风吹干后，他觉得越来越冷，外套上残留的Lee的香水味能提供给他一点安全感，他开始想念他父亲了。 饮料罐和铁桶从楼的旮旯里流了出来，墙壁上开始有了大量的涂鸦，有人在墙上喷涂反战标识，也有人把美国总统画成涂脂抹粉的丑陋妓女，有人“Fu*k the world”，墙有4.5米长的部分被涂成了地狱。 有一家皮具店。 Ollie从没见过有人进去买皮具，实际上那也根本不出售皮具，而是贩售废墟垃圾的地方，四年前，政府明令禁止民众走进战争废墟，并禁止一切倒卖残遗物品的行为，所以，几乎是城市里全部的杂货店都关门了。 一个满脸褶子，只剩下几百根头发的老太太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抽着烟，她的右手没有小指。 Ollie低着头，匆匆进了店铺。 他在肮脏混乱的货架上扫视着，向售货的中年人说：“我要抑制剂。” 中年人转身从货架的抽屉里取出一只小瓶子，摆在玻璃柜上。 “我要枪。” “没有。”中年人说。 “随便什么枪，激光枪，冲锋枪，柯尔特，二十年前的战争垃圾，五十年前生产的也行。”Ollie说，“只要能杀人，中世纪生产的也行。” “没有。”中年人面无表情地说。 Ollie从口袋里摸出一张100美元钞票仍给中年人，拿起药瓶走出了门。 他到了一个没有人也没有声音的地方。 他不想就这么回家。他需要找个军火商人，从他手里买把枪。 很快，他被人撞了一下。 这家伙像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似的，突然从他背后追上来，可当他走出十米远左右时，又在一根金属路灯下停住脚步。 Ollie的脏话还没骂出来，就被奇怪的感觉堵了回去：这家伙朝他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Ollie好奇地向前走了几步，看到他的黑色皮裤和一个面具：有一张小丑大嘴的图案的防毒面罩。 “伙计，你打劫用不着带面罩。”Ollie悄悄把匕首摸出来，在袖子里弹开，“这地方没别人，没监控设施。” 对方没出声。 Ollie看着他脸上那张血红的大嘴，以及面罩眼部的透明PVC镜，有点惊悚：他看不见对方的眼睛，他的眼睛完全笼罩在面具，或是眉骨的阴影里了。 “那家店卖的抑制剂是假的，那是地西泮。”戴面具的人说。他的声音在面具后听上去有点闷，有点粗哑。他的语速非常慢，而且口音不像当地人。 Ollie怀疑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瓶子。 戴面具的人变魔术似的把手向前摊开，Ollie看到他手里有个白色药瓶。 Ollie又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戴面具的人跟前。 尽管距离足够近了，他还是看不见他的眼睛。 “这是抑制剂？多少钱？” 对方又没出声。 Ollie从戴面具的人手中接过白色的小药瓶。他开始好奇他究竟想干什么。 “你是在进行恶作剧吗？你是电视台的？”Ollie问。 戴面具的人说：“我和人交换秘密，你把你的心愿告诉我，我来替你完成它。然后，你要完成我的一个心愿。” Ollie饶有兴致地眯起眼睛，他突然对这家伙提起了兴趣。比起他学校里那些同学，他要有趣多了。 “我的心愿？你帮人完成所有的心愿吗？”Ollie问。 “是的。” “不论是什么心愿你都能帮人完成？” “是的。” “如果我要你帮我杀人呢？” “你只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什么代价？” “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戴面具的人说，“但是我可以先帮你完成你的心愿。” Ollie愣了愣，不由忐忑起来。如果这家伙是他的某个同学，他不想让他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事。 “不，我不需要你帮我杀人。我该走了，再见。”Ollie刚要绕开对面这个人的肩膀，突然又被挡住了去路，他的鼻子险些撞上他的肩膀。 他皱了皱眉头，又一次把目光投向那块儿Pvc罩，这次，因为距离足够近，他看见了他的眼睛。这将是个有典型轮廓的人，有双比他想象中年轻的眼睛。 “我……该走了。”他说。 “我已经知道你想要我做什么了。”戴面具的人说，“明天晚上，午夜一点，你在家里等着我。”他说完，向Ollie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摊开，他在等着他的手。 Ollie笑了起来。 他当然不相信这家伙知道他家住哪儿，也肯定不会相信他知道他的心愿，但是他觉得，遇到了一个有趣而且并不无礼的人。 他把手指搭在对方的手上。 隔着一层塑料，戴面具的人给了他的手指一个吻，然后迅速绕开他的肩膀，向街的另一头走去。 Ollie回到了家里。 他来到二楼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打开了戴面具的人留下的药瓶。 玫瑰糖。 他看着桌上那些粉色的圆形糖块，笑了。 他没有把自己遇到戴面具的人的事情告诉Abigail或者Isaac，第二天吃过晚饭后，也没有要求外出散步。他早早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睡了四个钟头，然后起床来到洗手间，整理了一下头发，并且喷涂了一点儿香水。 虽然他主观不肯相信戴面具的人会真的来找他，但是莫名其妙的，他希望再次遇到他。 十二点四十分，Abigail已经在一楼客卧中熟睡，Ollie来到客厅中，独自坐在一张椅子上，看了一眼墙上的表。 他有点耻笑自己的行为，他才刚刚发誓再也不相信任何人的，而这么快他又听信了陌生人的话。 十二点五十五分，Ollie想结束自己可笑的等待，回到卧室继续睡觉去，他一边抖腿一边犹豫一边看表。 十二点五十九分。 一点。 他站起身，向楼梯的方向走去。 门铃响了。 Ollie打了个哆嗦，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他快步来到门口，透过安全窗看了看外面。 他看到戴面具的人站在门外。 今天，他带着和昨晚相同的面具，但是换了全身的衣服，他穿着深灰色的西装，V字领口露出暗红色的衬衫，左胸的口袋里，别着一只玫瑰。 Ollie的心脏加快跳动起来。 他打开了门。 戴面具的人走了进来，用挺直的姿势来到Ollie跟前，然后，他把玫瑰从口袋里拿出来，递给Ollie。 Ollie注视着他面具后的眼睛，接过了玫瑰。 “我的心愿是接受你的玫瑰吗？”他笑着问。 “不，那是我的心愿。”戴面具的人说完，向Ollie伸出一只手，“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走出了别墅的大门。 一辆复古的Benz深蓝色敞篷车正在外面等候着它们。 上车之前，戴面具的人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Ollie的肩膀上，然后为他拉开车门。 Ollie上了车。 一路上，他观察着戴面具的人的手。他有双很大、年轻的手，他的指甲很短，左手的手背上有道没完全愈合的疤。他握方向盘的姿势非常标准，坐姿也像个专业的驾驶员。 他没有金发、发达的肌肉，也没有碧蓝色的眼睛，但是有非常美好的肩腰比例，令人更愿意相信他是Alpha。 外套上的香水味是Ollie没有嗅到过的，那更像是雨后的泥土、书皮与无花果混合的气味儿，没有添加合成香精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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