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多么吵闹,那种恰到好处的轻缓温和,有种独属于诸伏景光的魅力,于香取晴而言,就像是猫薄荷对猫那样充满吸引力。 如今隔着这部手机,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细微的电流声中,似乎能听到清浅的呼吸声音,但实际上如今的智能手机,早就不是当年的老式座机,收音功能能精准定位人声,所以从客观角度上来说,香取晴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能听到那种被智能手机算作是杂音而屏蔽的呼吸声的。 但他还是感觉自己听到了。 尽管通话那头的人没有开口说话,但就算是只凭着这种声音,他可以确定那就是hiro。 这种熟悉的呼吸声,裹挟着回忆的碎片扑面而来。 某个假期,警校里大部分人都回家探亲的时候,他们在hiro的宿舍,窗外是细密落下的小雪,风声吹过警校宿舍有些老旧的窗棂,发出有节奏的簌簌声。 地板上铺着hiro的毛毯,他躺在上面,枕着对方的腿,hiro身体前倾,在矮桌上用他的电脑编辑文件,那是用来加入公安的报名表。 隔着薄毛衣,对方的体温和胸腹的起伏他都能感知的一清二楚,那种温暖和hiro独特的味道混杂,有些像是冬日里暖炉上烘烤的柠檬皮。 修长灵活的手指从后颈上抚过的感觉,舒适地让人战栗,他抬眼就能看到hiro流畅分明的下颌线,还有因为专注而抿起的嘴角。 hiro很在意这份报名表。 但是香取晴知道,如果他提出反对意见,hiro一定会为了他而放弃这个机会。 hiro是合格的伴侣,会认真的考虑两个人的发展和未来,会在人生计划书中加上香取晴的名字,会想把他以恋人的身份介绍给朋友。 就算是在只言片语中,香取晴也能感受到hiro对他们的未来充满期待。 但他却是没有未来的人。 昨天他还收到了昂发给他的短讯,二号港口的运营已经步入正轨,每月的营业额都在翻倍。那串数字已经到了他看到都会震惊的程度,震惊中或许还夹杂着些他自己都不想承认的恐惧。 香取晴从来都不会用那张卡里的钱,就算是把生活费花完,去其他人那里蹭吃的,他也不愿意去查那张卡里的钱,那逐渐积累的数字,每次看到都像是在提醒他和hiro的差距。 过去的人和事,就像是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会把他小心翼翼维持的生活炸的粉碎。 在未来的某个时候,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他或许就要不声不响的离开。 如今的生活只不过是他们生命线中短暂的交点,在他离开后,属于hiro的线条应该依旧笔直顺畅。 诸伏景光不应该被任何人影响,包括香取晴。 他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 hiro也总有一天会对他失望。 所以他没有资格干预hiro的决定,如果在已经决定要离开的前提下,还妄图去干涉对方的生活轨迹,那未免也太自私了。 香取晴把手机拿离耳边,手指按向挂断,那边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开口:“haru!” 熟悉的声音,香取晴下意识地停住动作,胳膊和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在理智大喊挂断通话的时候,自作主张地把手机重新拿到耳边。 每晚都会出现在梦中的声音,温和低沉别无二致,擦过香取晴的耳廓,带起撩人的温度。 “不要挂断……把这部手机带走,至少让我可以联系到你,好吗?” 香取晴沉默许久,突然轻笑出声:“诸伏警官,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呢?现在应该是我恭喜诸伏警官,摆脱了我们的控制,终于回到了光明的那方不是吗?” “haru……” “我弟弟呢?” “他在我旁边,你要和他说话吗?” “不用了。”香取晴:“隔着手机,谁又能说清楚和我通话的人是谁呢。” “但是我知道是你。” “……” 我也知道。香取晴垂下眼睫,准备好的谎话突然卡在喉咙,不上不下梗地让人难受。 不要说这种话,不要总是对他温柔,不要这种时候还继续包容他。 “诸伏警官总是说这样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啊。”香取晴慢吞吞的说道:“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是我欺骗了诸伏警官的感情,所以才被一路追杀,如果这件事被我以后的恋人知道了,会引起矛盾的啊。” “haru!” 他生气了。香取晴舔了舔嘴唇:“警官先生,如果想要阻止我,光靠嘴上说说可不行……” 就在这时,自从刚才就没有说话的柯南,突然原地起跳,一把去抢那支手机,手机被击飞了出去。 香取晴:! 这小子这么能跳?跳起来一米八? 香取晴一把提起往那边跑的柯南,柯南发现无法挣脱,就拔高嗓门大喊。 “诸伏警官!香取先生和这个女人都在小樽,3丁目19番7号!!他想让女人帮他取掉后背的东西,他……唔唔唔!” 香取晴厉声道:“结束通话!” 女人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上前捡起手机,按断通话。 …… 手机那端传来空茫的嘟嘟声。 诸伏景光来不及思索最后从手机中传出的那段话的含义,但没关系,这次有人会主动给出答案。 从刚才手机听筒中传出某个关键字后,昂就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如果不是伊达航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他早就大喊出声了。 细碎的金属碰撞声,是手铐摩擦的声音,能在FBI面前喊出‘有本事就杀了我’的男孩,如今竟然在发抖,如同失去长辈庇佑的受惊小兽,瞳孔里满是惊惶。 “快去……快去找他!快去3丁目19番7号。”昂的目光无所落点,像是已经看到了某个可怕的未来。 诸伏景光两步跨到他面前,双手撑在桌面上:“他要做什么?!” 刚才电话中那孩子的声音,和诸伏景光这几日心里隐隐的不安呼应,让那种犹如黑洞的不安迅速蔓延,几乎要将他吞噬。 “昂!”诸伏景光紧盯着对方的黑色的眸子:“这里只有你知道他的目的,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那孩子到底在说什么?!我们没有时间了!!” 昂涣散的目光聚集到他脸上,像是突然找到了主心骨,脸色惨白:“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手术完成只需要三十分钟。” “我现在和小樽的地方警察局通话,在知道具体地址的情况下,说不定来得及。”伊达航拿出手机。 昂猛然坐直,眼睛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诸伏景光却心底一片寒意,昂的反应就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haru的境地或许远比他们想象的更糟糕。 那个被香取晴带在身边的叫做柯南的孩子,是一个变数,而这个变数就在刚才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强硬的把香取晴想要掩盖的某些事情,从迷雾深处推了出来。 诸伏景光从未感觉自己如此接近真相。 刚刚还让人觉得拥挤的房间,在这个瞬间似乎又变得空旷起来,犹如站在被冰封的海面之上,脚下是幽蓝色的万丈深渊,那些被埋葬的秘密疯狂涌动,冰壳正在发出可怖的碎裂声。 秘密破冰而出的时候,带来的汹涌波涛,或许会把他也一起卷入深渊,但他却并不为此恐惧,反而从心底升起来某种隐秘的兴奋。 他等了太久,也尝试了太多次。 他不恐惧堕入深渊,因为深渊中有人在等他。 “我忍不住了!!” 一个怒气冲冲地人从后面走来,一把抓起昂的衣领,几乎把对方从椅子上提起来,手背上青筋暴起。 “小鬼,我已经忍你很久了。”松田阵平眼睛中是近乎实质化的怒火,蓬勃的跳动着:“如果不是你浪费时间,说不定我们早就已经抓住了那家伙,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松田阵平从口袋里掏出盒子,单手打开举在昂面前,里面是被重新修复好的玉镯,虽然不能再佩戴,但是从外表已经看不出裂痕了。 昂失神喃喃:“明拉的手镯……” 哥一直贴身携带,现在出现在他们手里,至少说明他们和哥的关系密切。 “这是那家伙救他的时候,不小心遗落在现场的,被我捡了回来。”松田阵平指着萩原研二:“萩他是个纯粹的笨蛋,就算香取真的做下不可饶恕的事情,他为了恩情也会替对方去坐牢。” 松田阵平再指伊达航和安室透。 “他,替那家伙写过的检讨。” “他,半夜把那家伙背去医院。” “景老爷就更不用说了。”松田阵平松开手,昂跌坐在椅子里:“这里你不应该信任的人只有我,因为如果找到那家伙,我真的会把他打到半死也说不定。” 松田阵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犀利:“而且你真的是因为不信任,才不肯说那些事吗?” 昂嘴唇微动似乎是想要反驳,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如果你不想因为你自己某些说不出口的小心思,而真的害死你哥的话。” “现在立刻马上,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第68章 昏暗的屋子里,女人缩在房间的角落,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男人单手掐着一个孩子的脖颈,已经变成昏黄色的夕阳从门口的缝隙照进屋子,把孩子无力挣扎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警告你了。”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半明半暗的光线下,某种被一直压抑着的东西,似乎瞬间回到了男人身上,让那张脸变得跌宕诡艳,男人的声音一字一顿地敲击在他的耳膜上:“工、藤、新、一。” 这种情况下,柯南的情绪甚至称得上是平静,丝毫没有惊恐,反而有种‘啊他果然知道了’的了然感。 甚至……柯南稍微动了动,彻底放松肩颈,让自己在对方手上挂的更舒服一点,甚至那只看起来是‘掐’着他脖颈的手,也并不用力,很有技巧地把力度控制在某个范围,这种程度的警告,他就像算是想要放在心上也很难吧。 就像是对方自己说的那样,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对方身上表现出的那种复杂的、甚至可以说是相悖的特质,就让他难以理解。 柯南曾经听过某个很有趣的说法,人的性格可以用颜色来形容,有的人就是冷色调,有的人则是暖色调。大部分人都可以被定义为某个颜色,但是柯南却很难为香取晴来定义,黑色和白色在他身上并不能融合成为灰色,而是各自独立存在,色彩分明的黑白色块,最终变得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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