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喻文州盯着自己开口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王杰希的事。” 黄少天戒备地看着他,喻文州虽用着问句,但一脸了然于心的表情让黄大机长投降了,双手一摊眼睛一翻,也就把王杰希卖了:“我还真知道你俩的事……哈哈。” 喻文州本意只是跟兄弟分享一下这个震惊的事实,倒没料到树洞不小心就挖大了,也是很无奈,苦笑道:“你知道多久了?” “不算多久,也就……两三个月?”黄少天心虚嘿笑。 “……”喻文州想这跟我知道的时间还差不多呢,但他倒是没多大挣扎,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自己说的呗,你也知道他这人不按牌理出牌,吓死我了。”黄少天呼了一口气,夸张道,“啊总算,憋死我了,早知道你知道我就不用装不知道了。” 喻文州没说什么,盯着陶杯一脸沉思样,黄少天探头问:“所以?” “所以什么?” “我是说,你知道了外套是谁的,照理应该要挺开心的吧。就先不提别的,至少老王人挺不错,而且又刚好认识,那是多大的巧合啊,你应该得欢呼欢呼,干嘛一脸忧郁深沉又纠结啊,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是高兴,但这很复杂。”喻文州还就一脸深沉了。 “好吧,既然复杂,那从简单的开始──你怎么想的?” 喻文州露出疑惑的表情,黄少天没好气:“王杰希啊,你对他什么想法?”那人讲完,突然一脸严肃问道:“话说我先确认一下,你是妥妥的笔直笔直的直男吧,不是什么藏很深的双或柜吧?” 喻文州被这乱七八糟的语法给逗笑了,摊手道:“至少我没怀疑过就是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那你拒绝他了吗?发卡了?谢谢你但我不喜欢男人这样?”黄少天问。 “……就说这个有点复杂了。” “你干嘛啊,那么婆婆妈妈,就说一句王杰希有没有机会不就得了?”黄少天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还有些气急了。 喻文州抿着唇不答话,他想这问题那么刁钻,当事人问就算了你一个路人也问,可他还真答不上来。 黄少天本来眼睛瞪得很凌厉,看到喻文州那表情,收回了咄咄逼人的气势坐回凳上,冷不防道:“你知道对笔直笔直的直男来说,这么长的犹豫时间本身就算是个答案吧。” 喻文州听了,确实也没法继续绷着,低叹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连自己喜不喜欢他都不知道啊?” “我是不喜欢他没错──我……”喻文州脱口而出,但又斟酌了一下,最后谨慎道,“但我不排斥。” 黄少天唔了一声,俨然也有点超纲了。 喻文州盯着寿司旋转盘,好像能从一个个掠过鲑鱼子花枝鲔鱼比目鱼侧缘甜虾里看出什么花一样,但终究一盘也没拿就是架着筷子不说话。 待那盘已经有点干掉的鲔鱼经过第三圈时,喻文州慢慢地开口,试着组织自己的想法:“他的心意我知道是知道,但一开始只觉得不可能接受男人,所以完全不往那方面想,加上他挺好相处,又是朋友又是同性,让人没什么现实感吧──” 黄少天打断他:“可后来越相处越有真实感了?感觉人老王是真喜欢你真有具体行动的了?” 黄少天讲得那么直接,喻文州还有点微妙地难为情了,他清了清喉咙,继续道:“曾经犹豫过要不要跟他保持距离,但我确实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另一方面,虽然以前斩钉截铁地认为不可能,但这两天突然觉得,我一直用性向判断标准,是不是太独断了,或许我应该让自己开放这个选择?” 他又说:“只是纠结也是有的,前面的事都没厘清,又发现他就是当初外套的那个人……所以我现在还挺乱的,不清楚到底怎么想……更没办法归类或定位他了,到底算是个朋友呢还是什么其他的对象,很难面对。” 喻文州讲那么大串,也是相当深入的心里话了,看上去还有点沮丧,但黄少天支着脑袋轻快道:“你说不知道怎么定位他归纳他,但没人交朋友处对象还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你干嘛不放松一点,又不是工作。这是感情的事,难道不是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吗?哪有人像你这样麻烦啊!” 喻文州没吱声,像是默认,黄少天又毫不客气地开口:“你要不确定怎么想的,那就别想了吧,咱们正常人谈感情都是靠直觉的。你之前可以毫不犹豫甚至想都没想过,现在不行了,这不就代表你对老王心态不一样了嘛,代表你愿意去思考可能性,这就意味着他对你来说比想象中还要重要,那么简单你都没明白,脑袋装饰用的吗?想到你要用这脑袋给我们指挥交通我就心里一阵发寒啊!” “……我谈恋爱的脑跟工作脑分开用的。”喻文州没好气。 他这个哥们废话多,但关键时候还是针针见血的,喻文州无力地想。 喻文州这人别的优点暂且不提,对人际关系这块一向都游刃有余,跟不同圈子的人都能拿捏最恰当的相处方式,没刻意经营但人缘格外好,也没遇到什么真正让他为难的人。说是与生俱来的特质,倒不如说他这方面条理分明吧,不强求不情绪化又世故。 而王杰希的存在对他来说,俨然已经超过一般业务范畴了,毕竟他也没真的被这样单恋过,没得参考没得模拟,说是有点棘手,但他却没想把人往外推,这本身估计说明了些问题。喻文州靠着点鸵鸟心态跟奇妙的坦诚相待,也算是平稳地维系着两人不深不浅的关系。 可知道外套是属于王杰希的这个事实,突然打破了自己对这人的界定也好舒适范围也好,不带任何缓冲地,一口气把距离拉近了──甚至是太近了。 说动摇必然是有的,如果王杰希只是普通朋友,他估计会特别开心,但还就偏偏不是。事实是,王杰希喜欢自己,所以不知道为什么,两者相撞的结果,竟然让喻文州挺慌的。 待黄少天拿了一盘布丁当点心时,断线一会的喻文州才闷闷地开口,似乎还想替自己辩解:“是不一样了,但我怎么确定是不是因为知道了‘外套’的事,才影响了我对他的判断……跟感情。” “那又怎么样?” 黄少天想也没地即答,还提高了声音一脸你这人真不受教的表情:“真的,就算有额外的感情因素存在,又有什么好担心?又不是所有谈恋爱一开始就是喜欢啊爱啊这种感觉了,不就是慢慢累积,能成的自然就凑对了,不成的就变成朋友不然就散伙啊。”他很快地吃了一口布丁又道,“既然你现在不排斥他,那就让他追嘛,既然你都想抹去性向这个框条,男人跟女人其实没差多少吧,谈恋爱嘛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回事,一切顺其自然,之后你要真弯不了就再好好拒绝他啰,到底有什么好烦恼的。” 树洞被毫不留情地退了回来,而且还有理有据无法反驳,喻文州一时语塞,只能呆愣地点头:“……好像很有道理,我得消化一下。” “当然有道理,怎么还需要消化?”黄少天咧嘴,也是直切重点,“当初婉拒沐橙那个朋友妹子不是一点挣扎都没有各种快狠准啊,还以为你是办事利落的人设,这次怎么那么纠结啊?再这样下去我要合理怀疑你已经有点弯了。” “那不一样。”喻文州才讲出来就碍于黄少天的眼神,立刻解释,“我跟夏小姐第一次见面,老实说并不熟悉也没什么感情基础,我确实没打算处对象,自然就拒绝了,可……” “可怎样?” 喻文州眨了眨眼,慢慢道:“可我已经挺喜欢王杰希了。” “……不是‘那种’喜欢吧。” “不是。”喻文州在这点上还是可以肯定的。 “你知道要从这种喜欢到那种喜欢,中间也不算是什么天涯海角的距离吧?” “……可能吧。”喻文州叹息,又往杯里按热水,好几冲的茶叶已经完全泡淡了。 黄少天吁了一口气,就丢下了这么句当作收尾:“那就慢慢想吧,你总归着会想清楚的。” 喻文州才喝一口茶,那厢黄少天嘴都不用歇,很快地换了话题:“话说今天本来有别的事要说,被你抢了先机,我都忘记了。上次也是,上次王杰希挑我选戒指的时候突袭我,吓死我了……”讲着讲着很平常地离题,黄少天若无其事地扯回来,毫无相关但无缝接轨,“我跟苏沐橙讨论过了,想在因特拉肯办婚礼。” 喻文州听了也翘起嘴角:“挺浪漫的,不错啊,要办湖边婚礼吗?” “你继续扯吧,就问一句你行不行啊?”黄少天翻白眼。 “又不是我结婚,怎么问我呢?”喻文州敛了敛眼角,轻道。 “窝操别装了,你说要当我伴郎,你人不能去是要做在线伴郎吗?视讯帮我准备戒指云端帮我挡酒啊?”黄少天怒。 喻文州也是开玩笑的,他当然知道黄少天的意思,掂量了一下道:“抱歉,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话说我今天好像一直重复回答这句话啊。” 喻文州什么状况黄少天再清楚不过,也不意外,他干脆地道:“好吧,我现在就两个选择,第一改在国内办,另一个是打昏你带上飞机。” 喻文州干干笑了下,但心里确实是过意不去,又说了句抱歉,黄少天听了就在那头絮絮叨叨起来:“少来了,又不是没了你我就不能结婚,老子有那么多伴郎人选一个个不仅敢搭飞机还都能开飞机呢,话说王杰希好像愿意当我伴郎啊,到时候就不要你了切。” 喻文州忍不住笑,道:“可以啊,你就找王机长吧。” 黄少天瞪眼睛怒道:“不行,你好意思不当我伴郎吗?你可不准逃啊没得选的!苏沐橙第一个不答应,反正伴郎可以有很多个,你跟王杰希一起上算了。” 喻文州没说什么,又过了会,突然道:“我会努力的。” “努力什么?” “努力作为伴郎在你的瑞士婚礼上献唱一首?” “得了吧我求你不要啊!”黄少天哀嚎。 --- 树洞完毕,寿司草草解决,感觉没饱。 喻文州回家一进房间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左看右看发现制服不见了,自己早上心烦意乱,就把它放衣柜里头,所以现在门板空荡荡的,怎么看怎么别扭。 喻文州眯着眼,把自己摔到床上,想着过两天就习惯了,人摔了个马克杯也会念旧好几天呢,没什么大不了。 过了十分钟,不知道是真的饿还是其他原因,喻文州没法静下心来,他一估溜爬起来,拎钥匙拿外套围巾,决定离开别扭的房间,出门喝酒吃宵夜。 机场酒吧依然充斥着各国机组人员,熟面孔也挺多的,喻文州一个人坐在吧台没有成群结伴,酒保开玩笑说今天喝得好像比较烈是失恋了吗,喻文州手边是今晚第三杯威士忌,他百口莫辩只能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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