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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小路信介明白自己难逃一死，他发现中原弥生其实颇通情达理、不会无缘无故地揍人，索性恢复了方才那副嚣张的模样。 北小路信介瞪着中原弥生，恶狠狠地说道：“你不是克隆人，而是用一百三十六名异能者的DN□□段拼凑而成的怪物。” 中原弥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随意拨弄着□□的开关，电流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北小路信介听见电流声，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中原弥生的表情依然不为所动，他漠然地俯视着北小路信介，道：“说仔细点，把你知道的事全部告诉我。” 北小路信介担心中原弥生又电击自己，只好从实招来。 他告诉中原弥生，二十年前、异能战争末期，军方直属的研究所提出“超越者计划”，想制造出隶属于军队的异能者，为胜利献身。 能以一人之力抵抗整个国家的异能者，被称为超越者。得到超越者的国家，将成为异能战争的绝对赢家。 而“超越者计划”的目的，是通过基因编辑技术，制造出能够和敌对国家抗争的人。 不过，在项目正式启动前，它曾被称作“奇美拉计划”。嬿陕汀 奇美拉，乃是《荷马史诗》中的怪物，它形如合成兽，拥有狮首、羊身和一条蛇尾巴。在现代医学中，也将一个人拥有四组DNA的情况称为奇美拉现象。 在北小路信介看来，这个名字用来称呼人工异能生命体再合适不过了。可惜的是，军方认为这个称呼太过悲观，为了激励研究员们，才改成“超越者计划”。 作为人造物的IE294，是异能的承载体。为了让IE294具备足以承受超强异能的身躯，在设计他的肉|体时，研究员特意选取大量异能者的DN□□段，去芜存菁地制造出“超越者计划”唯一成形的实验体。 北小路信介加入项目组的时候，“超越者计划”已临近结项，因此，他从未见过那一百三十六名异能者的名单。 北小路信介只知道，这一百三十六名异能者中，有两人被截取了比例最高的DN□□段，分别为10%和4%。 这两名异能者，正是后来炸毁研究所的甲二五八号，和来自欧洲谍报组织的暗杀王，保尔·魏尔伦。 最初，研究员本想复刻暗杀王的肉身，但保尔·魏尔伦的DNA序列是军方从欧洲偷出来的，资料并不完整。他们只能作罢，转而大量应用甲二五八号的基因。 说完这些，北小路信介艰难地抬起头，观察中原弥生的表情。 然而，中原弥生仍旧冷着一张脸，北小路信介无法通过表情推断他的心意。 中原弥生就这样沉默地在牢狱内踱步，他的脚步非常轻，但每一步，都像刺在内脏上的尖刀，令北小路信介心悸。 “既然我是人工异能生命体，那么，我的异能，也是你们编写的吧。”中原弥生淡漠地望着他，“我的异能究竟是什么？” 北小路信介摇头：“不，那是另一个小组负责的，我并不了解。” 北小路信介没有撒谎，对于这一点，他确实不知情。军方非常谨慎，北小路信介仅负责培养实验体，至于异能，就不是他的专业领域了。 中原弥生眯起眼睛。 多年前，北小路信介曾声称，是自己将中原弥生从坍塌的研究所里救了出来。他多次暗示，让中原弥生误以为，是北小路信介救了自己的命。 因此，听到北小路信介提及“IE294”时，他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指甲把掌心掐得泛白。 他在游戏即将结束时，曾被传送到一间进行人体实验的生物研究所内。现在想来，他应该是回到了十六年前，而那间研究所，正是他和中原中也诞生的实验室。 中原弥生意识到，他当时顺手救下的那个幼儿，正是他自己。他打开输氧阀门，让即将缺氧身亡的IE294得以生还。 北小路信介撒谎了。 中原弥生仔细回忆当时发生的事。 他记得很清晰，自己在IE294的档案袋里找到了一张质量上佳的白纸，根据实验记录，那白纸是IE294用异能凭空具现化的。 中原弥生没有揭穿北小路信介的谎言，只问道：“那张无法损毁的白纸，又是怎么回事？” 北小路信介所在的小组仅负责维持IE294的健康，另一组研究员则全权接管实验体的异能实验，他对此一无所知。 北小路信介只知道，每天上午，另一个小组的研究员都会给实验体注射致幻剂，试图唤醒他的异能。 中原弥生轻叹一声，掸了掸衣摆，在那张木椅上坐下了。 曾给他带来无数痛楚和恐惧、仿佛不可战胜的养父，如今，已变成了不值得放在心上的纸老虎。 中原弥生一言不发，只神色淡漠地俯视着北小路信介。 北小路信介本以为中原弥生会当场杀死自己，谁知对方迟迟不动手，反而让他有点困惑。 难道，中原弥生不想杀他？ 在中原弥生沉默的视线里，他心头冒出了几分希望。 北小路信介挪了挪被麻绳捆绑的双臂，试探地说道：“该问的也问完了，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听见北小路信介的话，中原弥生眨了眨眼，嘴角渐渐地扬起来。 那张漂亮的脸上，也浮现出几乎可以称之为恶意的笑容。 中原弥生一向神情淡薄，自从他们见面以来，北小路信介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明确的微笑。 不过，即使嘴唇上扬，中原弥生的表情也依然是冰冷的。北小路信介望着他那张阴郁的脸，无故感到有些恐惧，脊背也冒出一层冷汗。 “别着急，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中原弥生慢条斯理地说。 “……哪里？” 中原弥生没有回答。他依然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从衣袋中抽出一枚巴掌大的金属盒子。 盒中铺有暗红的丝绒，丝绒之上，放着一支针管和一小瓶注射剂。 中原弥生娴熟地拔下针帽，将无色透明的注射液吸入针筒内，弹掉了针尖里的气泡。他将北小路信介的一条手臂拽到自己面前，观察着手臂内侧的血管。 北小路信介的心提了起来：“那是什么？” 中原弥生找到了合适的血管，不由分说地将针头刺入北小路信介的手臂，说：“麻醉剂。” 说罢，他缓缓摁下活塞，将一管麻醉剂注入血管内。 麻醉剂的效力需要两分钟才能作用于大脑，北小路信介的意志依然是清醒的，他只觉得随着麻醉剂注入，他的手臂变得寒冷了，身体也渐渐沉重起来。 北小路信介还能说话，就张开嘴，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中原弥生抽出针尖，将它放回金属盒内，顺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他脸上仍旧挂着笑，眼神却没有半点笑意，目光无比阴森。 中原弥生轻启双唇，说出了北小路信介十多年来最恐惧的事物：“我会送你去薨星宫。今天，你就要和天元同化了。”
第152章 薨星宫 北小路信介闻言，呼吸声都变得急促了。他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让他喘不过气。 和天元同化，并不是简单的死亡。 同化后，天元会继承星浆体的全部记忆，并主导这具躯体。至于星浆体本人，最初几周尚能保持神智，但随着时间渐渐流逝，星浆体的个人意志会逐渐消散，最终坠入亘久不变的噩梦中。 十二年前，听说总监部寻得新的星浆体天内理子时，北小路信介还松了口气。 不论是谁，只要有一名星浆体代替他，他就安全了。 北小路信介当初执意远离咒术界，就是为了逃过和天元同化的命运，为此，他不惜和富裕的家族断绝来往，放弃大好仕途。 让北小路信介和天元同化，比让他死更痛苦。 麻醉剂已经见效了，北小路信介半边身体完全脱力，瘫倒在地上。他肌肉无力，只有头脑是清醒的，还能听见中原弥生说话。 中原弥生轻声道：“我更想亲手把你杀了，但让你和天元同化，似乎比这更好一些。” 说罢，他垂头瞥了眼腕表，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走到楼梯旁边，动作轻捷地敲了敲木制扶手，发出颇具穿透力的响声：“坂口先生，我已经和他谈完了，你们可以下来了。” 北小路信介是异能犯罪者，坂口安吾带领两名“猎犬”前来和中原弥生会面，就是为了把他押送到特务科。 因此，当中原弥生告诉坂口安吾他想将北小路信介带回咒术高专时，来自军方的三名异能者都十分反对。 “不行！”大仓烨子听见中原弥生的话，也不悦地皱起眉，“这家伙是异能罪犯，理应由异能特务科处置。” 她身后，末广铁肠已握紧刀柄，随时准备拔出太|刀，和中原弥生对抗。 坂口安吾则审视着己方和对方的战力，谨慎地拒绝道：“弥生君，你是黑手党，我们不能把这个咒术师交给你。” 中原弥生有些无奈，他又瞥了一眼腕表，说：“坂口先生，种田参事官很快就要给你打电话了。” 中原弥生话音刚落，坂口安吾怀中的手机果然振动起来。坂口安吾察看来电显示，给他打电话的人正是他的顶头上司，种田山头火。 惊讶之余，坂口安吾接通了电话。 “坂口，黑手党的中原在你身边吗？”电话中传出种田山头火的嗓音，他补充道，“年纪小的那个。” 坂口安吾更诧异了，他扭过头看向中原弥生，发现那名红发的少年露出了早有预料的表情。 坂口安吾将信将疑地对上司说道：“是的。我在黑手党的安全屋里，准备将犯人押回特务科。”他停顿一下，又说，“不过，弥生君似乎有不同的想法。” “嗯，我明白了。既然如此，就听从中原的安排吧。”种田山头火说道。 坂口安吾扶了扶眼镜，不可思议地提高了音量：“真的要这样做吗？” “是的。咒术师会给北小路信介应有的审判，你只需把证物带回来就可以了。” 和港口黑手党一样，异能特务科也与咒术界有所联系。半小时前，种田山头火接到了夜蛾正道的电话，希望异能特务科将北小路信介交给咒术师处置。 考虑到北小路信介的另一重身份，种田山头火答应了他的要求。 北小路信介从事人口贩卖的九年里，共计拐卖五千余名儿童，让数百名异能者和四千余名普通儿童丧命。 北小路信介的罪行足以判处死刑，异能特务科定罪后，咒术师就可以随意处死北小路信介了。而与天元同化，自然也是死刑的一种。 而夜蛾正道之所以给种田山头火打电话，则是因为中原弥生的吩咐。 昨天下午，中原弥生通过短信告诉夜蛾正道，自己找到了那名失踪的星浆体，此人是拐卖了五千名儿童的罪犯。中原弥生和夜蛾正道约好时间，让他按时联系异能特务科的参事官，向对方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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