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口安吾发动了「堕落论」,一碰到那账本,眼前就浮现出了北小路信介十年前的记忆。 十年来,这些账本一直存放在防潮柜里,平日无人触碰,残存的记忆也特别清晰,连细节都一一复刻。 坂口安吾用异能阅读了北小路信介长达半年的记忆,但在他人看来,他不过是走神了半分钟。 当坂口安吾再次抬起头,大仓烨子问道:“怎么,黑手党没撒谎吗?” 坂口安吾沉重地点了点头。 查看记忆后,他不仅确定北小路信介正是他们要抓捕的犯人,还找到了特务科没能抓住此人的原因。 北小路信介,在总监部拥有举足轻重的权力。 中原弥生特意雇佣伏黑甚尔替自己绑架北小路信介,正是忌惮他的身份。北小路信介既是售卖异能者的罪犯,又是咒术界位高权重的领导者,若是做得不好,恐怕会导致咒术界和异能者的矛盾。 中原弥生完全有能力绑架北小路信介,他把伏黑甚尔扯进来,是为了将脏手的工作推给他,自己则隐入幕后。 中原弥生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北小路信介,说:“在你们抓捕北小路信介之前,我还想单独和他聊几句。” 坂口安吾闻言,便朝两名“猎犬”点头示意:“我们去楼上吧。” 中原弥生瞥向五条悟和夏油杰,他担心五条悟又想和伏黑甚尔打架,就拦在三人中间,推着伏黑甚尔走向安全屋的出口:“尾款已经给你了,出去。” 伏黑甚尔虽然还想接着看戏,但他是个还算合格的杀手,既然拿到钱,就没有继续留在雇主身边的道理。 他挥了挥手中的支票:“那我先走了。如果今后还有委托,欢迎来找我,我给你打折。” 中原弥生还没发话,五条悟就气急败坏地朝伏黑甚尔的背影大喊:“没有今后了!” 多亏坂口安吾的「堕落论」,北小路信介躲过了大仓烨子的审问。对此,大仓烨子十分失望,审讯嫌疑人本是她的乐趣,谁知今天如此不凑巧,她的异能丝毫没有用武之地。 大仓烨子站在末广铁肠旁边,抱着手臂,气呼呼地说:“真是的!所以我们只是来充当守卫的吗?太没意思了!” 末广铁肠干巴巴地劝道:“你不要难过了。” “别插嘴,你这木头脑袋!” “我的脑袋不是木头做的。” 中原弥生听着五人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梯上,便用坂口安吾给他的钥匙拧开锁,踏入牢狱内。 中原弥生从怀中抽出一支□□,将电极戳在北小路信介脖子上,摁下开关。 北小路信介在半昏迷中惨叫一声,被迫清醒过来。 北小路信介头晕眼花,他不清楚中原弥生为何在这里,刚想开口说话,却因为嗓子过于干涩,而说不出一个字来。 牢狱内有一张木椅,中原弥生便顺手将它拖到自己身旁,坐下了。 他垂首看着北小路信介,说:“北小路,我是横滨人。” 北小路信介双手还被捆着,中原弥生莫名其妙地提起身世,让他颇不耐烦。他只顾拼命挣扎、试图挣脱麻绳,未果,又哑着嗓子道:“先帮我把绳子解开!” 中原弥生没理他,继续说:“我出生在横滨,来自军方的研究所——正是十六年前,你就职的那一间。” 北小路信介闻言,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他艰难地抬起头,一双眼睛死瞪着中原弥生,眉目间那股忧郁的神气也一扫而空了。 中原弥生俯视着北小路信介,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北小路信介的瞳孔轻微地放大了。 作者有话说: *关于“猎犬”的制服颜色:漫画中为深绿色军服。我觉得动漫的五颗大红枣(对不起)不太好看,所以采取了漫画设定。 .
第150章 人造物 在中原弥生说自己来自实验室的时候,北小路信介就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是你?” 中原弥生没有回答。 北小路信介扬起头,盯着中原弥生那张漂亮的脸,试图从他的面容上找到昔日的影子。 北小路信介于十八年前开始贩卖人口,九年前停止。这九年间,他经手了数百名异能者幼童,他又不擅长记别人的长相,早就不记得中原弥生了。 但是,经过中原弥生循序渐进的提示,北小路信介的记忆慢慢复苏。他想起了那个被他□□在地下室长达六年之久的红发小孩。 北小路信介难以置信地瞪着中原弥生,又颇有几分怀疑。 相比六岁时,中原弥生改变了不少。当初,他的脸顶多被称为清秀,如今则长开了,出落成一个形貌出众的昳丽少年。 那个木头般缩在地下室里,不会笑也不会说话、光是看一眼就格外惹人生气的小孩,竟然真的长大成人了。 十六年来,北小路信介第一次对中原弥生产生了好奇心。 这小孩从他家中离开后去了哪里?是谁收容了他? 北小路信介望着中原弥生,骤然想起了青年时代的往事。 十六年前,因为甲二五八号造成的大爆炸,位于租界内的研究所被摧毁。 爆炸当日,北小路信介休假了,不在研究所内。直到听闻消息,他才急急忙忙地驾车返回基地,想趁乱顺走一些之前的器材,送到黑市倒卖。 研究所已被爆炸夷为平地,仅剩一片废墟。北小路信介见四下无人,便放出几只三级咒灵,帮助自己挖开那些断壁残垣,寻找完整的实验器材。 然而,爆炸摧毁了一切。咒灵寻觅良久,直到他们走到I区,北小路信介才发现了一个完整的培养舱,和睡在培养舱内的不知名实验体。 北小路信介驱使咒灵把培养舱挖出来,他拨去黄铜铭牌上的灰尘,查看实验体编号。 “IE294”。 北小路信介在I区工作,这个区域,专门执行军方的机密任务。当时,他被调往A1实验室,负责“超越者计划”。 IE294,是一名人造物,“超越者计划”唯一培养成人形的实验体。 这可是意外之喜,北小路信介如获至宝。他立即打开培养舱,把IE294掳走了。 九年前,黑手党的先代首领在病中陷入痴狂,要求捕杀横滨所有的红发儿童,中原弥生也被邻居举报,在某天午夜被抓走了。 北小路信介正因为失去一个来之不易的商品而倍感惋惜,没想到祸不单行,中原弥生失踪几个月后,羂索找上门来。 羂索之所以寻找北小路信介,是为了得到他的「咒灵操术」。彼时,夏油杰的才能尚未被咒术界发觉,北小路信介是世上唯一的咒灵操使,羂索便想夺走他的躯体。 北小路信介哆哆嗦嗦地告诉羂索,自己不过是三级术师,他只能收服低级咒灵,成不了大气候。 羂索闻言失望至极。他本想当场杀了北小路信介,但北小路信介恳求他留自己一命,还告诉对方,自己曾在加茂家的私塾伴读。 羂索转念一想,认为北小路信介或许可以给自己提供帮助,便替他销毁了原本的身份,将他培养成自己的朋党,为自己卖命。 九年以来,北小路信介一直生活在羂索的威压下,直到今日,他才总算摆脱了束缚。 谁知,却被一个更麻烦的人缠上了。 北小路信介是不显老的脸,十年时光仅在他脸上留下几道细纹,除此之外,就几乎没什么变化了。 北小路信介狐疑地盯着中原弥生那张云淡风轻的脸,终于反应过来。中原弥生早就认出了他,只是一直按捺着,没有说出口。 他被利用了。 北小路信介看向中原弥生的目光里,又增添了几分仇恨。他怒发冲冠,一股滚烫的血涌入脑中,整张脸都涨得发红。 北小路信介早就忘了自己当初是如何对待中原弥生的,但显而易见,中原弥生丝毫没忘,记得清清楚楚。 中原弥生此行定是有备而来,向北小路信介寻仇的。 北小路信介头脑发热,一颗心则如坠冰窟。他知道,自己注定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了。 正如困兽最后的挣扎,绝望之际,北小路信介反而冷静下来。 他像毒蛇般嘶嘶地吐出信子,不怀好意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成为咒术师了?你以前根本看不见咒灵吧,被我用咒灵揍了都不知道,像木头人一样痴傻。” 中原弥生似是而非地朝北小路信介笑了笑,他站起身,又打开电击枪,将功率调到中等,刺入他的颈部。 电流让北小路信介肌肉抽搐,他甚至难以呼吸,痛苦地倒在地上喘粗气。 “现在,是我审问你。”中原弥生轻声说道。 直到这一刻,北小路信介才深刻地意识到,中原弥生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木头般任他殴打泄愤的小孩了。 中原弥生漠然地俯视着倒在地上的北小路信介,拔出电击枪。 “北小路,接下来我会向你提问,你必须实话实说。”他说道。 北小路信介依然垂着头,尽管没说话,但中原弥生知道他是默许了。 中原弥生在监牢内踱步,不紧不慢地问:“我是克隆人吗?” 北小路信介听见这句话,几乎控制不住地冷笑一声。 “你是克隆人?……你是克隆人?哈,你是克隆人!”他自言自语着,语速越来越快,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一般,脸上的笑容几乎曲了。 中原弥生抬起腿,尽量控制着力气,轻捷地一脚踹在北小路信介小腹上。他的动作十分克制,但在极高攻击力的加成下,北小路信介的身体猛地朝后方飞去,砸在墙上,留下蛛网般的裂纹。 北小路信介从墙上摔下来,虚弱地伏在地上,嘴里呕出半口血。 “别废话。”中原弥生说道。 北小路信介挨了打,总算老实了。他擦去嘴角的血污,问:“你知道甲二五八号吗?” 六年前,中原弥生曾听“旗会”的钢琴家说过这串数字。这是中原中也的试验编号,他尚未出世时,就被研究员们称为“甲二五八号”。 “知道。”他回答。 “那你一定也知道他的身份吧。甲二五八号,是克隆实验的产物。”北小路信介阴狠地笑了笑,说,“尽管是克隆实验,但至少也能称之为人。至于你,你甚至不是人类。”
第151章 超越者计划 北小路信介这话说得实在无礼,话音刚落,他又担心中原弥生揍自己,下意识地往旁边闪了闪。 出乎意料地,中原弥生并未被他的出言不逊激怒。 暴力只是审讯的手段,中原弥生刚才踢北小路信介,是为了逼他回答问题。既然北小路信介配合,就没必要诉诸暴力了。 他稍显不耐烦地说:“不要绕圈子,直接说清楚,我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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