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脚边还在滚落的土堆,他缓慢地回复到。 “……嗯,开心。” 对方兴许拿不准态度,于是试着宽慰了两句。 “你喜欢的话,以后我也会想办法,让你可以经常出去。” 他下意识地打开了追踪器的屏幕,之前时不时地也会看上两眼,不过听说他回到至冬后便没怎么关注过。 看到停驻在伏尔加河的光点后,莫名多观察了一阵。 “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没想好。”钟离的语气镇定异常,“先等这边结束吧。” “还继续吗?卡里的钱应该差不多了吧?” 他一点不意外达达利亚对此一清二楚,毕竟他也是在离开之前才知道,那些所谓的工资也不过是达达利亚根据其他人的标准自掏腰包而来。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没想好接下来的话题。呼吸声从听筒传来,不知是谁的心脏在怦怦直跳,可是这下都不重要起来。 “再见?” 他正准备挂断电话。达达利亚却突然插进了另一个话题。 “对了,我很久没去过轮渡上的酒吧了。” “能给我拍张照吗?” “?”钟离有些懵,没想到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哽了一会儿,而后解释道。 “没有什么变化,应该和你过去来时一样。” “是吗?” “我听说最近改砌了红色的火砖?” “……或许吧,我还没去过。” 对方沉默了一阵,就在钟离以为自己暴露的时刻。他突然又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你现在在哪?” “轮渡上。” “怎么没听见声音?” “我把窗户拉下来了。” …… 他并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问题,但是毕竟没有准备,他临时回答了一通,也不知道是不是暴露了什么。心理突然捏紧,可达达利亚语气平稳,让他很难率先挂断电话。 “你现在,身边有人吗?” “没有,我一个人在房间里面。” 呼—— 他听见了一阵长长的呼吸声,而后他还在努力掩饰语气中的平静。 “现在出去,把手机给任何一个人都好,让他接电话。” …… 钟离没有回答。 久久的沉默,增添了焦灼,对方最终还是先败下了阵。 “钟离?” “你在哪?” 不知何处的风,惊了飞鸟落叶,手机里突然传来短信的提示音,但他没有机会去看。 “我在……” 他没有说出答案,但是这边的安静却已经给出了谜底。 “你把定位器扔了。” “……待在那里别动,我很快就会去接你。” “没关系,没关系。” 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想了很久才想清楚话语。 “扔了也没关系,你现在别动,我很快过来,你再告诉我原因。” “我不会怪你。” 然而钟离却莫名觉得有些开心,好像压抑许久的肾上腺素突然冲上了头顶,甚至对结局有着莫名的期待和畅快。 “是的,我这边一个人也没有。” “你快来吧。” “只是……” “这次不会等你了。” 他将手机丢了出去,而后直直地跳了进去。他听见达达利亚的声音从扩音器散开来,可他已然觉得不重要了。 4月5日14时30分,冰雹红色预警信号,旧厂附近有强对流天气活动,出现冰雹可能性极大,并伴随雷电、短时间强降水和5-7级阵风,请注意防范。
第9章 达达利亚只觉得头脑很昏,整个人飘乎乎地立在办公室里,明明站得笔直,却依旧有着一种抽丝般的无力。 心跳声在耳边无限放大,此前压抑地平静在此刻被狠狠地劈开,他甚至看见自己的指尖在发抖,却无力控制。 需要与片区的警方先行联系,停摆的大脑依旧在努力习惯性地做出指挥,身体也在提醒着自己继续。 “帮我……查一个人。” 他努力让自己的嗓子不要抖,手不自觉地将听筒扣得死紧。 “金色眼睛,红棕色长发,还有……” 衣着等更明显的标志不得而知,只能暂时搁置,但是凭着那显眼的异国长相和长发,总归能让搜查迅捷不少。 “……别查护照和身份证,应该没有记录。” “照片库里也没有信息……” “不用查……” 直至这时才发现了事情的难办,钟离就像一尾鱼一样,沉进了翻涌的波涛和海浪间,没有印记、没有牵绊,却也意味着彻底的自由,彻底的无拘无束。 所以也可以在下定决心的时候,便那么轻易而又坚决地,离他而去,连一片水花都不会惊起。 触不到了。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焦躁地提醒着。 可是为什么呢? 他近乎绝望地抬头看着窗外的晴空,却无法想象为何会有人在这样的天气里坠落。 “有监控的地方都不能放过。“ “……快一点吧。” 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焦躁,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而后匆匆往门外走。那些蛰伏的蓝铃花不知何时全都抬起了头,带着数不清的羁绊迎风怒放,穿携而来的风卷着花粉往面上扑,似是挣扎又似催促。紫色的小花落满黑色的车面,可他完全来不及扫落。 助理从内门追了出来,焦急地把住了即将疾驰的车身。 不必打开,都明白他要说什么。 “公子大人,女王特意嘱咐过下午的会议!” “去不了了。” 一切的声音都好像变得十分遥远,只剩下漂浮不定的心脏,在耳边嘹亮如擂鼓,但他的头脑清醒异常,以至于可以一瞬间预料到所有可能的严重后果。 可是这一切都变得如此的轻飘飘,所以握住方向盘的手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公子大人!” 助理仍在焦虑地大喊。 “至少要给出一个解释吧!” “你还不明白吗。”他定定地望着那个人,深蓝色的眼眸却好像未能映入景色。 “我已经管不了了。” 汽车扬尘而去,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蓝铃花迎风舞落,就像无尽的羁绊,飘落、蔓延。 ——— 钟离跳下去的时候想了很多,譬如火焰吞噬躯体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在他曾经的同伴身上,他也见过死亡面前的绝望,扭曲的面部,似乎写满了痛苦,可也有人视之为解脱。 脚下的枝丫硌得人有些疼痛,尤其是黑乎乎的油,手感也是滑腻腻的,沾到以后更有一种如骨附髓的难受之感,本应该在进来之际让一切终结,可是。 却出了一个意外。 他把手上的那些往干净的枝丫处抹了抹。而后又往洞外爬。 不是恐惧或是突然反悔。 原因无他。 竟然是忘了把打火机拿下来。 幸好当时气力不够,也挖得不是很深,好不容易到达地面后,拿东西的手也跟着有些抖,一半是因为疲累,另一半则是因为紧张。 正准备又翻身下去的时候,不知死活的小刺猬又卯足了劲往里冲,钟离也想不明白这里有什么宝贝值得它这么奋不顾身,将将要抓到时,它又窜进了壳里,后背的白刺扎得他眉头紧皱。 要快一点,达达利亚知道了不对劲,很快便能通过手机定位到自己的方位,所以拿着刺猬的动作也不禁着急了些。正想将它仍远些时,他恍然发现周围像灭了灯一样的昏暗,乌云压顶的窒息感触手可及,然后便是细密的雷声。 汽油暴露在空气中,仅需22分钟便可挥发55%,如果再加上雨…… 他还没来得及想,雨便已经来了。 或许这还是太乐观了,砸下来的东西在地上掷地有声、梆梆作响,拳头大的冰雹简直比什么野火还要可怕,感觉来两下便可以把人砸至昏厥,拿完东西后只能掩着脸往洞里面退。 不光是他,那些可怜的动物也同样被这或大或小的球砸得满地乱爬。果然人倒霉的时候真是没有尽头的,在这样悲壮而又落魄的时刻,风却在扇他的耳光,冰雹更是一个接一个砸他的脑袋,正准备仔仔细细辨认一下手中的打火器,结果手刚刚移开,一个软绵绵地东西踏着他的脸跳了过去,听声响,应该是落在坑里。 他又赶快转头在里面翻找,枝杈和石油混在一堆,此刻还有大大小小的“冰球”,形成了一片不分你我的海洋。幸而他着重注意了角落,小刺猬在树叶、土壁和枝杈的掩映下瑟瑟发抖。 手中的打火机在黑沉的天色里放出了微热的光和热,其实只要抓紧时间,冰雹不会这么快融化,他还有机会。 可是,枝杈里不只有刺猬。 还有那只砸自己头的松鼠,不知哪个洞里钻出来的土拨鼠。此前是躲在树木间,而后在发现他的躯体之后,便努力往钟离的身后拱。人的身体是有热度的,在这样的恐怖的自然环境下,竟不小心成为了他们的庇护所。 手中的火苗燃起,又灭掉,他感受着空气里的潮湿,就像天空流不干的眼泪一样。 他还有机会,可是…… 打火机的火苗此刻却变成了永夜中的一根烛光,他曾为迷途之人指向死亡,此刻却又为鲜活者带来希望。。 可怕的冰雹还是砸得人有些抬不起头来,有些角落实在照顾不到。他看着那些在枯叶里瑟瑟发抖的动物们,举起的手无论如何也放不下来。 兴许是在思考,但疲惫的大脑无论如何也揣不进任何有用的讯息,手指间蜷了蜷,最后还是选择将那些动物全部都纳进衣服里来,拉开外套,全部都抱进怀里。 寒冷与疼痛有些让人头昏,可怀里的温热又无时无刻不让人清醒。 这真是一件让人难过的事情,明明在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在这样一个黑沉沉的坏天气里。 他竟然突然找到了些许,曾经如此渴求的存在的意义。 怎么办,如果这样的话,还怎么结束呢? —— “4月5日14时30分,冰雹红色预警信号,旧厂附近有强对流天气活动,出现冰雹可能性极大,并伴随雷电、短时间强降水和5-7级阵风,请注意防范。” 前所未有的大风席卷而来,所到之处飞沙扬尘聚作锋利的爪牙,撕扯着来泛者,在黑色的喷漆上留下可怕的刮痕,片区的摄像头曾捕捉到过钟离的身影,是在附近的加油站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连指尖都有些许握不住,他看见通讯器掉在了地面上,半宿才想起来将他捡起来。 手机的定位显示在一片密林间,剩下的路靠车辆已然无法前行,推开车门的那一刻却莫名有些脱力,并非是因为这前所未有的坏天气,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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