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两面宿傩的表情突然变了,变得格外怪异,难以用言语形容。 他仿佛听见非常荒谬的言论,控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包含嘲讽的冷笑。 “你倒是敢说。” 两面宿傩的话语意味不明,“你确定,是缝合线?” “嗯。” “明天,” 他面上的笑容更加放肆,“明天,我就让你见到你的父亲。” 乌丸羽涅听见了关键词,两面宿傩说的是见,而非找。 这代表,对方认识他的父亲? 乌丸羽涅呆了呆,没想到事情会这麽凑巧,巧到令人难以相信。 如若两面宿傩不是在骗他,明天过后,他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光这样想,乌丸羽涅的心情就愉悦了起来,神情是难掩的喜悦与期待。 他没注意到的是,两面宿傩眼底的戏谑以及看戏的盎然。 他迫不及待想看看羂索见到乌丸羽涅时的表现。 定然会,很有意思! 这时,里梅来了,他端着为两面宿傩准备的午餐。 雪,渐渐大了。 地上被盖上了一层白色的薄纱。 乌丸羽涅感到了冷,他晃晃脑袋,把雪花抖落,起身回了和室。 等人彻底从视野中消失,里梅收回视线,犹豫着问:“宿傩大人,他究竟是什麽人?” “谕步风早的儿子。” 两面宿傩夹起煮熟的肉,幸灾乐祸,“好久没遇见这麽让人愉快的事了。” 里梅:“!!!” 谕步风早——半月前正是他出谋围剿两面宿傩,若不是知道真相,里梅早就找机会将其碎尸万段。 霎时,里梅看两面宿傩的眼神更加的恭敬。 和室内的乌丸羽涅盘腿坐在软垫上,从怀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纸页。 摊开后,纸页上是一幅圆形的图案,对照他脑海中的记忆,图案和他当时在星薨宫看到的法图案大致相同。 这有什麽用? 为何父亲要把这个给他? 答案不得而知,一切都要等明日见到羂索再说。
第74章 “有什麽事是不能在我那里说的?” 大雪下了一夜,在地上厚厚的积了一层,足以印下两公分的立体脚印。 问话声来自于林中,有两人并肩而行,其中一人是两面宿傩,另一人黑发,身着羽织。 他不动声色地巡视周围的景貌。 这里,是前段时间他部下结界,和两面宿傩合作用来获取天皇信任的地方。 毫无疑问,这人正是用着谕步风早身体的羂索。 两面宿傩斜看他一眼,转而问起另一件事。 “你以前,有没有用过一具白发咒术师的身体。” 羂索脚步稍稍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 为了让两面宿傩和他达成合作,对方是为数不多知道他秘密的人。 他低下墨色的眸色,回忆着开口:“没有,白发太显眼,目前也就五条家曾有过几例,我没必要自找麻烦。” “做什麽?” 羂索反问。 两面宿傩的眼神太过意味深长,令他直起鸡皮疙瘩。 看对方不打算回答,羂索也只能沉住气跟着。 “喂,你真打算养这种鬼东西?” 前院,里梅见乌丸羽涅背着篓子回来,又听见叽叽喳喳的叫声,预感不对的他快步上前。 果不其然,对方的篓子里面是数只刚破壳没多久的小鸡,细看,中间还混杂着鸭子。 里梅不清楚这种脆弱的禽类是如何在冬天孵化,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放在院子里,这些玩意绝对活不过今晚。 而他,对这种没二两肉的东西没有吃欲望——宿傩大人要是喜欢,他倒是能尝试一下。 乌丸羽涅把篓子抱到身前,笑盈盈地看着里梅。 “养一养冬天可以吃啦,就是没想到今天才到手。“ “谁养?” 里梅食指与大拇指拎起一只鸡崽,嫌弃溢于言表。 “我?” 乌丸羽涅把鸡崽抢回,转身进入早已搭建好的围栏中,“我不知道我能养多久,所以等宿傩回来我问问他吧。” 里梅:“???” “哈?” 他不可置信,几步追上,“你说谁养?” “宿傩呀。” 乌丸羽涅丝毫不觉有哪里不对,把篓子倒在地上。 里面黄澄澄的小鸡崽警惕地冒出一颗小脑袋,它往四周瞧了瞧,没瞧到有危险,这才伸出爪子踏在雪地上。 冷风裹着雪花袭来,它们迅速围在一起,在雪地中挤成一团,瑟瑟发抖。 里梅:“……”小鸡崽你啊,要死了捏。 他相信乌丸羽涅真能做的出让两面宿傩养鸡这种蠢事,而最后,这件差事定会到他的头上,所以,这些玩意还是死了最好——省心。 乌丸羽涅蹲在取暖的鸡崽边上,伸出手指戳了戳,见它们避开,歪了下脑袋。 他没养过鸡崽,不过,貌似他等了这麽多天的食物,刚到手就要进到他的肚子里面了呢。 不行! 好贵的! 目前,乌丸羽涅的经济来源,全靠里梅当初给他的钱袋子,很不幸的是,钱袋子在买完小鸡后就空了。 他起身跑回和室,在里梅疑惑的目光中,抱着被子出来了。 里梅:“……?” “你要做什麽?” 他猛地扯住被子。 后者看到空空如也的双手怔了怔,接着拉住被子的一角,想要夺走。 “给小鸡做窝,它们会冻死的!” “这是我的被子!” 里梅气愤。 “你不是把被子给我了。” 乌丸羽涅不撒手,两人四目相对,陷入对峙。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里梅气到了极点。 自从乌丸羽涅和他共处,里梅就发现自己情绪的起伏越发剧烈,原本的冷静自持面对对方时荡然无存。 两面宿傩与羂索走入“帐”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情景。 由于里梅的身高与乌丸羽涅相近,加上过远的距离和相似的白发,从远处看,像极了正在闹变扭的兄弟。 自然,这要屏蔽里梅“我杀了你”的威胁。 羂索眼皮一挑,看向好似习以为常的两面宿傩。 他视线打量周遭,数不尽的花盆上种满了绿植,有的叶片中间长出花枝与花苞,有了开花的迹象。 丑陋的小型花园往左,是圆形的石桌,上面的茶炉散发着热气。 掠过中间的石路,就是乌丸羽涅与里梅的所在地,用竹条围起来的栅栏。 见到和上次前来全然不同的院落,羂索沉默一瞬,随即皮笑肉不笑地问:“你叫我来,不会就是想告诉我,你收了一名会搭建院子的仆人吧?” 羂索曾问过,两面宿傩杀了所有人,为何独独留下术式不算强劲的里梅。 对方毫无起伏地开口:“他做饭好吃。” 那时,里梅就在边上,而他很是骄傲地扬起头颅。 羂索:“……” 羂索无言以对。 “你不认识他?” 两面宿傩的询问声拉回了羂索的思绪,他狐疑地看了看对方,转而眯起眼,仔细端详乌丸羽涅的容貌,后者也在看他,眼底尽是迷茫之色。 羂索拧着眉。 “不认识。” 忽地,下一秒。 他眼睛陡然瞪大,心脏处密密麻麻地传来疼痛,刺激之下,羂索瞳孔骤然缩小。 他捂着胸口,冷汗溢出,顷刻间打湿了全身。 在两面宿傩盯视中,羂索微弯着腰,张开嘴剧烈地喘着粗气。 诅咒! 怎麽又发作了! 乌丸羽涅困惑地看着痛苦的男人,他隐约觉得对方的气息有些许熟悉,但又有着不同。 没想出个所以然,他索性把目光投向两面宿傩,后者悠闲地坐在石椅上,懒洋洋地翘起腿,对羂索漠不关心。 “你所说的父亲。” 两面宿傩一手支着下巴,一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头上,缝合线。” 乌丸羽涅:“……” 乌丸羽涅:“!!!” 他不禁后退一步,里梅则顺势夺回被褥,冷着脸拉开围栏门离开。 乌丸羽涅被拽了一个踉跄,稳住身形后一动不动,定定注视着羂索,直到透过发丝瞧见了对方额头上的缝合线。 两面宿傩没说谎。 可是…父亲为什麽是这个样子? 乌丸羽涅抿着唇,把袷解下盖在瑟瑟发抖的小鸡崽上方,走向羂索。 此时,羂索瞳孔涣散,全神贯注的压制着诅咒反噬,他顾不上两面宿傩与里梅,这具身体不得有误,不然所做的一切都将白费——他可没有心情重新来过。 羂索无法理解,明明距离上次诅咒的反噬过去不到一月,所以他才敢放开手脚的执行计划。 他需要在下一次反噬之前,用这具身体,把所有都解决。 可反噬为何提前了? 头顶落下阴影,一只冰凉的手撩起了他眼前的碎发,视野明朗,羂索条件反射地进行反击。 温热的血液顺着乌丸羽涅的小臂流入袖口中,又在他垂手后滴落,把洁白的雪地晕染出点点猩红。 “父亲?” 猜测得到证实,乌丸羽涅还是免不了错愕。 他被划破掌心的右手颤抖着,仰头望着站起来的男人。 对方的手上,还握着划伤他的匕首,冷淡的神情,看他,就像是在看敌人。 乌丸羽涅迎着羂索的目光,呼吸不受控制地慢下来。 “父亲……” 他紧记羂索那时的交代,尽管眼前的男人长相和神态都是那麽的陌生。 羂索随意地把匕首丢下。 “你叫我什麽?” 疼痛虽褪去,但身体还留存着深可入骨的痛感,因此,他不管是面色还是声音,都很虚弱。 “父亲。” 乌丸羽涅很有耐心地重复。 羂索:“……” “你是想告诉我,你找到了我的儿子?” 他面无表情地看往两面宿傩。 后者颇有闲情的喝着茶,只是壮硕的身体和诡异的容貌,让这一幕怎麽看怎麽违和。 里梅把被褥放在另一座石椅上,确保自己能在第一时间给宿傩大人添满茶水——乌丸羽涅还算是有点用。 见两面宿傩不搭理,依旧一副看戏的姿态,羂索也无可奈何。 不过,就算这名白发男孩不是他的儿子,羂索也打算把对方留在自己身边,原因无它,男孩似乎能压制他体内的死亡诅咒—— 当时,在男孩触碰到他那一刻,诅咒所带来的痛意如潮水般退去。 由此,也让羂索以最快的速度进行自我防卫。 “那人我带走了。” 想罢,羂索果断下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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