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弗雷德才刚刚修好我的车……”布鲁斯说了一半,他意识到他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 布兰登上浮到了同样的高度,他伸手,如同抓起一只猫,他掐住了克拉克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他量度了一下力度,保证克拉克处在尚能喘息的状态,才转过头对布鲁斯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这个神态很像克拉克,在他得知自己撞坏了韦恩研究所的卫星之后,他就是这么对布鲁斯说的。 操。布鲁斯在心里暗骂。人在尴尬到极点的关头,就是如此,除了脏话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们要帮一下他吗?”巴里迟疑地问。 “我不会建议这么做。”戴安娜摇摇头,看着被掐得涨红了脸的克拉克。“我的意思是……”她解释道:“我们不该丢下同伴不管,但是为了抢男人打架?”她把声调拉得又长又高,表示这件事实在不太符合她的格调,最后抱着胸说:“我以为我们已经过了青春期了。” 布鲁斯试图辩解说:“这不是为了抢男人打架……” “这就是。”亚瑟肯定地说。 维克多也插了一脚,说:“理论上来说,按照克拉克的寿命和人类换算,他其实确实还在青春期。” 布兰登还掐着克拉克的脖子,即使后者拼命试图挣脱,他神色安然地像是他只是拿着个水压很高的撒水喷头,脸上的笑容也正如在花园周末除草似的阳光灿烂,邀请道:“你们也可以来的,我猜……你们没能打败他,他没能动我一根手指头,嗯……(well……)主要是因为他缺乏经验,我并不是说他不够强大。总之你们可以都来试试看,我好久没打架了。” 被克拉克打败显然不是联盟的美好共同回忆,布兰登偏偏把这事说得像是朋友聚会拼酒一样轻松愉快,也没人好对他生气什么的。 克拉克换了个策略,他怒视着布兰登,双眼放出热视线,布兰登侧了侧头躲过了,热视线击中了工作台,巴里叫着跳开了,戴安娜走开了两步,拍了拍裙摆。操作台的键盘被烧熔了,显然热视线穿透了里面的主机,显示屏的光亮猛地灭了。 “嘿!嘿!”布鲁斯拍了拍手,怒吼道:“够了!克拉克,把他放下来!” 布兰登听了,面对克拉克,态度平和得像对着小孩说话的小学老师,问道:“你现在相信了吗?克拉克?” 脖子还在布兰登手里的克拉克没法回答,布兰登的手指按压在他的气管上,他呛着气,用手拍了拍布兰登的手背,布兰登终于松开了手,他像一大袋水泥一样砸在地面上。 布鲁斯奔向了他,蹲下身扶起他的背,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克拉克还在尝试恢复呼吸,咳嗽着答不上话。 布鲁斯微微发恼,抬起脸对布兰登说:“克拉克,不要再到处找人打你了。” “好吧。”布兰登落回了地面上。 克拉克顺过了气,他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带着少许失落问布鲁斯:“你叫他克拉克?” “这就是你最关心的吗?”布鲁斯问出口才觉得这句话多么没必要,上次布鲁斯只是喊了沙赞一声“童子军”,克拉克就能不高兴一整天,他有这种古怪的出位心理,哪怕是个调侃的外号,他都要保证自己在布鲁斯这里占独一份,更何况是个名字。(注:正义联盟动画中,超人曾因为救援失事飞机而没能及时支援受困的蝙蝠侠,被沙赞截胡,到场之后听见蝙蝠侠称呼沙赞为童子军,他为此表现出极大不悦。) “他确实也是克拉克。”布鲁斯把克拉克扶起来,警告说:“别揪着不放。”(注:这里是口语常用的knock it off,语气没有中文这句话那么重,但作者没有更好的译文。) 克拉克抵触地抗议:“他才不是我。你宁愿找另一个宇宙的超人来代替我,都不愿意主动面对我吗?” 布鲁斯很想说这件事不是他想的这样的,微妙的是,好像也不完全不是这样的,他搪塞道:“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个问题。” “所以……”巴里的语调里带着不合时宜的欢快,问:“蝙蝠侠居然为了给自己一个超人替身,直接证明了平行宇宙理论。” 巴里这种异想天开的天真性格大多数时候为他赢得喜爱,然而在这种时刻,布鲁斯不太喜欢他暗示自己是个求爱不成走火入魔的科学狂人。 维克多笑出了声,认同地说:“所有荣耀归于下一届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布鲁斯”·韦恩。”(注:原文俚语应该是all hails to the king,是痴迷奇幻小说的粉丝喜欢说的,钢骨变体了这句话。) 布兰登适时地主动解释道:“不是布鲁斯把我带来的,是我自己来的。宇宙开启了一个黑洞,我离开了地球,冲了进去。” 戴安娜评估了一下他的力量,她觉得可疑,便问:“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你的盟友呢?你原来的世界发生了什么?” “他的……”布鲁斯谨慎地挑选词汇,顿了顿,说:“他的爱人去世了。” “露易丝?”戴安娜追问。 布鲁斯来不及阻止,布兰登已经回答:“不是的,是布鲁斯,我的未婚夫。” 巴里惊呼了一声,维克多吹了声口哨,说:“爆炸性新闻。” 亚瑟露出副果不其然的表情,再次肯定道:“我就说这是抢男人。” 克拉克做了个很多余的动作,他下意识地将布鲁斯护在身后,仿佛这就能阻止什么似的,提防地说:“这很令人遗憾,但这不代表你能随便跑到别的宇宙绑架别人的布鲁斯。” 布鲁斯换了换气,尝试抢回这场脱出他掌控的讨论的主导权,他想推开身前的克拉克,但克拉克像堵城墙似的一动不动,他只好走到一边说:“他没有绑架我,我也并不归属于谁。” 布兰登也劝诫说:“是的,克拉克,布鲁斯并不是谁的,他只是他自己的。” 布鲁斯心里暗求哪个氪星古神让布兰登闭嘴,他根本没有让这个问题变得更容易解决,截然相反,他年长者的气度和不自觉的教导姿态,严重地挑战了超人的权威。 而亚瑟显然决心想让场面变得更戏剧化,他插嘴说:“是啊,就算属于谁,现在住在蝙蝠侠的卧室的可是那位老兄。” 克拉克被激怒了,厉声说:“我就知道你靠近布鲁斯不怀好意。” “我们能不能讨论些更重要的问题?”戴安娜厌烦地说。男人们像争抢玩具似的争论某个人的归属权这种问题在她百年的生命里出现过太多次,而每一次都让她觉得无聊。“克拉克……” 两个超人同时向她转头,她只好向布兰登抬抬下巴示意,问:“你为什么选择不再守护你所在的地球?” 再一次,布鲁斯没能阻止,布兰登不假思索,坦然回答:“我不会说守护,事实是,我统治了它将近十年,而我开始感到厌倦。” 噢,派对结束了。布鲁斯心里想。 “统治”这个字眼刺激到了所有人的神经,戴安娜绷直了背,巴里像不小心坐到了一只刺猬身上似的跳了起来,亚瑟和维克多不由得向布兰登的方向靠近,形成一个松散的包围圈。 克拉克震悚地看着那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自己,仿佛试图理解这番话的意义,他曾经以为绝不可能实施的恶行,却在另一个宇宙的他身上得以实现。 戴安娜向布鲁斯投去一个明锐的眼神,像是要再确认一遍这个震撼人心的消息,问:“你知道这个吗?” 布鲁斯不置一词地默认。 她难掩激动地质问:“你当初就为了一个猜想而试图杀害克拉克?而你现在却和尼禄睡在一张床上?”(注:尼禄是罗马帝国最残暴的专制君主。) “别逼他,戴安娜。”布兰登开口阻拦,并继续说:“你们那么紧张,但是你们都知道,所有人加起来都无法击败我,实际上,在这个房间里能杀死我的只有一个人,你不认为你该听听这个人的想法再下定论吗?” 这番语气平宁的话在亚瑟听来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他威胁道:“让我们试试看怎么样?” 那个唯一能杀死超人的人说:“戴安娜。我不会否认我当初对克拉克的判断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错误之一。也正因为如此,我学会了对我不了解的强大生物更加公正的评判方法,了解事实,我认为我们都需要学会这一点。” 布兰登悠闲地踱步到一把转椅上坐下,沉着而平稳,像老去的头狼,说:“戴安娜,在我的世界,你和我都同意,有时候统治和保护这个世界之间界限很模糊。”(注:最后半句话出自动画《神明与怪物》中超人的同位体赫尔南的原台词。) “我对此表示怀疑。”戴安娜坚定地说。 “你以前确实是这样,直到世界从我们身边带走了布鲁斯。”布兰登带着隐秘地痛苦说:“这改变了一切。” 这句话像支埋伏已久的箭一样射中了戴安娜,动摇了她,她没有让自己表现出来,还是反驳说:“我也曾经失去了史蒂夫。” “是的,这让你怀疑史蒂夫曾经告诉过你的一切,布鲁斯让你彻底失去信心。” 克拉克走上前,带着他身上那股还没有被真正重创过的坚毅,说:“失去最爱不是你去伤害别人的理由。” “我也曾经相信这句话,在我真的失去最爱之前。”克拉克面露倦容,还是保持着他的平静,说:“布鲁斯以前有个宿敌,说,只需要糟糕的一天,最理性的人也会变成疯子。”(注:这句话是《蝙蝠侠:致命玩笑》中小丑的台词。) “你来到这个宇宙,是计划继续你的统治吗?”维克多发声问。 “不。我只是,想再看布鲁斯一眼。”布兰登摇摇头,重新露出个无害的笑容,说:“不过,你们是个崭新的联盟,大家也都还算年轻。我不指望你们会相信我。布鲁斯……” 布鲁斯看向他。布兰登便说:“我知道你在瞭望塔建了红太阳房。让我去吧,之后你们中任何一个人怎么处置我都行。”他站起来,朝众人招招手,催促道:“走吧。” 在他们从前面对的困境里,往往总是有这么一个始作俑者,身上带着纯粹而毫无理由的邪恶,行为极端暴力,他们的对抗也简单而直接,不去考虑也不需要去考虑灰色地带,一切都像日界线一样黑白分明。但当他们面对只是个悲哀无力的末路独裁者,当他们面对自己,他们的对抗变得为难起来,是非变得模棱两可。也许这也是为什么关于正义联盟那些广为流传的英雄故事总是透露着一股理想化的单纯,那些无法成为故事的故事,那些无需攻击就失败了的反派,不能称之为恶人的恶人,人们不愿去直视,也无法描述。 他们传送到瞭望塔,布兰登像是下班回到家一样,拖着放松而缓慢的步伐,走入一片红光照耀里,他甚至对蝙蝠侠宽慰道:“没事的,布鲁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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