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林暃,发现对方的脸上也是和他一样的无奈。 他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发出一声绵长的叹息。 “完了,好像带坏小孩子了。”他叹道。 被赵平云这一打断,两人也完全没了方才的情绪,只能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露出苦笑。 林懿墨耸了耸肩,正想说些什么改变一下气氛,眼角却瞟到了不远处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光。 他走上前去,将东西捡起来,发现是赵平云一直戴在身上的那块小木牌。 木牌的表面有点粗糙,虽然都出自林暃之手,但做工却明显没有林懿墨和林暃身上的那样精细,不过作为一个象征倒也是足够了。 小木牌原本是有些深的木色,但现在,它却在隐隐散发着银色的光,就好像是在里面塞了一个瓦数不太大的小灯泡一样。 林懿墨好奇地查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能够使木牌发光的东西,不禁有些疑惑。 他扭头将木牌递给林暃,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 林暃接过一看,淡然道:“原来他是为这个来找你的。” “嗯?”林懿墨一时不解。但很快,他仍旧有些呆的脑子也转过弯来,恍然大悟。 …… 快到晚饭的时间了,观里早就没了人影。 林懿墨去前院关上了门,林暃则在厨房里忙碌。 赵平云也不知是躲到哪个角落里去了,林懿墨在前院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他,只能先帮他把那木牌收好,回了后院。 可能是心情好,林懿墨觉得林暃今晚的饭做得格外香,额外多加了一碗饭,然后果不其然地吃撑了。 今晚本来轮到岑绩临收拾桌子,但林懿墨为了消食,就主动揽过了洗碗的活。林暃虽然没说什么,却也自觉地留了下来。 赵平云还是没出现,林懿墨有些担心他,收拾了其他人的碗筷之后,就给他发了一条讯息: 【饭菜要冷了,快来吃吧。】 赵平云没有回复,但没过多久,林懿墨就听见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过了几秒,一个脑袋悄悄地从门框后面探了出来。 房间里的两人同时看他,少年被这两道整齐的目光吓了一跳,抓着门框的手一滑,身体失去重心,重重地摔在了门口。 林懿墨一惊,连忙跑过去把他扶起来。 少年在林懿墨的搀扶下,慢慢挪到了餐桌前的长凳上,脑袋像鸵鸟似的深深垂下,不敢看两人,脸颊又红得不像话。 “平云,你……”林懿墨看着少年这副模样,想要说点什么,但却被少年打断了:“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啊?”林懿墨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少年的脸瞬间变得更红了,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我不是想说这个。”林懿墨轻声道。 他在赵平云的身边坐下,拍拍少年的肩膀表示安慰。 “那——”赵平云疑惑地抬起头,但不幸地撞上了靠在墙边的林暃的视线,又瑟缩了一下,连话都没说完,重新变成了鸵鸟。 林懿墨无奈,对着林暃使了一个眼色。 林暃偏了一下脑袋,翻了个小小的白眼,走出了房间。 脚步声渐渐远去后,少年才悄悄地、做贼似的抬起脑袋,不大明显地松了口气。 林懿墨见他没有那么紧张了,便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块小小的木牌,放到赵平云的手上。 “之前,你不小心掉在后院里了。”林懿墨解释道。 “难怪……”赵平云攥紧了木牌,呢喃道,“哪里都找不到。” “平云……”林懿墨看着少年青涩稚嫩的面庞,问道,“你来找我,是想问为什么它会发光,还有……你在那个幻境里看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对吗?” 少年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转变成了坚定。 “是。”他点头道。 “尽管,那些东西会颠覆你过去的认知,你也想要知道吗?” “是,我想知道……我究竟是谁。”
第45章 昨日夜里,幻境之中。 森冷的风吹过,令赵平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脖子。 他警惕地看着周遭,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就像是眼睛被一块深色的布蒙住了一样,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能够感受到,自己似乎身处于一个复杂的环境,像是坠入了另一个特殊的世界。 他的心中疑惑万千。赵平云闭上了眼睛,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冷静,细细回想之前的事情。 他记得,就在前一秒,他还站在林懿墨的身边,眼睁睁地看着阵法破碎,几人的身躯被剧烈的爆破掀翻。 可就在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这里,全然陌生的地方。 忽然,又有一阵风吹过,夹杂着一股特殊的气味。 奇怪的是,赵平云分明从来没有闻到过那种味道,心底里却莫名地觉得熟悉。像是从血脉中涌起的思念。 紧接着,一个飘渺无形的声音响起,那是个女声,似乎是在唱歌。 赵平云听不清歌词,可却不自觉地跟着她轻轻哼唱了起来。 渐渐地,他浑身的肌肉不再那么紧绷了,在歌声和气味的引导下,他缓缓闭上眼,向着一个方向迈步向前。 越来越近了,面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清晰了起来。他看到——— 等等! 他骤然睁开眼,目光一凛,立刻停下了脚步。 他已走到了断崖边沿,只消小小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冷汗瞬间从后背沁出,赵平云的瞳孔紧缩,心有余悸。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背后,有一双手正在悄然靠近。 巨大的推力从身后而来,赵平云毫无防备,就这样坠入了深渊之中。 断崖边,一个属于女人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在叹息。 …… 祂是一位山神,从诞生的那一刻起,祂就知道,自己并不受人类的欢迎。 祂代表着凶兆,如果出现在人前,会使天下风雨大乱,庄稼颗粒无收。 在过去,为了让这不详的山神乖乖地呆在山里,人们每年都会献上公羊和黄米,到山林深处祭祀。 那是祂一年中唯一能够看见凡人的时候。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不再来了。 祂的这座山,名叫东山,所以,而祂则叫做云。是祂给自己起的名字,没什么特殊的含义,只是某一天,祂躺在山坡上晒太阳,觉得自己应该要有个名字。恰好,天空中飘过了一朵老大的云朵。 “那么,就叫云好了。” 山脚有座观,名叫东山观,似乎是有些年岁了,但祂记不清了。 祂长在丛林深处,从来不曾踏足过凡人的领地。道观也好,寺庙也罢,都和祂没什么关系。 只是,每当祂爬到高高的山顶上,看到山脚下的道观里飘出一缕缕青烟时,祂的心里总是有些不太舒服。 后来祂才知道,那种让祂难受的情绪,叫做寂寞。 祂并没有什么高深的法力,祂能够做到的,也不过就是守着这座矮矮的东山,不让它危害到凡人们的生活罢了。 祂原本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安安分分地住在山林里,安安分分地和山里的小动物们说话,安安分分地看着山脚道观里的人来人往。然后,等到了祂生命的尽头,祂也会安安分分地死去,没有人会知道祂的一生。 但,幻想中的平淡日子,却在不经意间被打破了。 那一天的傍晚,夕阳西下,落在高耸的树冠上,把翠绿的叶片染成了好看的金色。 祂在一个个树冠之间穿行,偶尔摘掉一个熟透了的野果子,坐在树枝上慢慢地啃着。 属于山谷的风吹起了她绿色的衣裙,下摆的流苏随着她光洁的脚一起晃动。 祂吃完了一个果子,将圆圆的果核拿在手里,用力一扔——— 果核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坠入了树林中。 祂拍拍手,正要从树枝上站起,却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痛呼。 祂歪过脑袋,顺着声音遥遥一望,发现那好像就是果核坠落的地方。 祂蹙起眉毛,揪了一下自己柔顺的长发,心中在走与留之间纠结。 随后,在好奇心的催使下,祂跳下树枝,纵身跃入林中。 从三四丈高的树枝稳稳落在松软的土地上后,祂才终于看清了声音的源头。 那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凡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衣服,捂着脑袋躺在地上。 而就在他的身旁,一颗染血的果核格外显眼。 祂意识到自己闯祸了,也顾不上什么不能见凡人的事情了,连忙奔到那凡人的身边。 “喂……”祂推了一下凡人,“没事吧?” 凡人没有反应。 祂一插腰,嘴巴撅起,又推了他几下,却还是没有反应。 祂疑惑地伸出手,探了一下那人的鼻子。还有呼吸。 看来只是晕过去了而已。祂放下心来。 祂拿开凡人捂住伤口的手,检查起了那人的伤势。 他看上去伤得不轻,几行血从脑袋上流下来,把他身下的落叶都染成了红的。 虽然并不知道高空抛物的危害性,但祂的心里却忽然闪过一丝愧疚,毕竟,对于这个凡人来说,这的的确确是个无妄之灾。 祂自觉是个有担当的山神,于是,祂决定要帮这个凡人治好他的伤。 …… 祂带着凡人走进了一个山洞。 祂没有固定的居所,更多的时候,是在树顶或是山顶的哪块大石头上睡觉的。其实作为山神,祂是不用像凡人一样休息的,但祂喜欢学着凡人的模样睡觉、吃饭,就好像祂真的能够融入他们一样。 不过,凡人的身体好像比较脆弱,经不起风吹雨打,所以,祂没有把这家伙拖到树顶去,而是就近选了个山洞,又在被从石头缝里流出的山泉水浸湿的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树叶,才把受伤的凡人放了上去。 祂取来清澈的泉水,将凡人的伤口和沾了血的双手洗净。 对于山神来说,这小小伤口简直不值一提,甚至不需要处理,过段时间就会自己长好。可对于这些凡人来说,这样的伤就已经能让他们昏睡好久了。 之后,祂离开山洞,去外边寻找能够治疗伤口的草药。 当祂拿着几株植物回到山洞时,祂发现,那个凡人已经醒了。 “呀,你醒了呀!”祂笑着走到凡人的身旁,把手上的草药递给他,“喏,给你药。” 凡人好像还有点迷糊,用那双像狐狸一样狭长的眼睛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少女。 祂嘟起嘴,还以为凡人是不知道这些叶子是做什么的,于是就亲自示范给他看。 祂揪下几片绿叶,一下子塞进嘴里,咀嚼了两下。然后,祂把被嚼成糊状的碎叶吐出来,一巴掌拍到了凡人额头上的伤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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