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维莱特去道别。 多托雷住在最大的帐篷里。 茶几、椅子井井有条,桌上摆着一瓶至冬烈酒-火水。氛围也居家,地面铺白色毛绒地毯,火炉暖烘烘的。多托雷披着大衣,里头只穿着薄衬衣,九分裤,裸着一截白脚踝也不嫌冷。 他在看资料,右手拿一杯酒,五指罩着杯沿,显得手指特别修长。 许是刚喝过烈酒,眼瞳眼尾有点儿红。 帐篷一开,风雪狂卷。 一页资料飘下。 那维莱特捡起来,一目十行扫过,「关于切片之间的互相牵制与绝对掌控」。得,又撞破了人家的秘密,尴尬地递过去,对他昨晚的义举表示感谢,要不,就得雪里挖人了。 多托雷放下资料和酒:“不意外,神明也有力不能及的事。关于这一点,我在5岁就顿悟了。” “??” 请说,想听。 “那年我母亲病逝,她既善良又虔诚,无数次向草神祈祷,哪怕再苟活五年,至少让她孤苦无依的孩子熬过童年。草神没有回应她,死神带走了她。” 没想到是这么悲伤的故事。 那维莱特:“抱歉,神明无法回应每个人,请不要怨恨。” 多托雷:“要说不怨恨,也是长大后的事了。” 多托雷背过身,给那维莱特煮茶,一边叙起当时。 他对着母亲的尸体思考: 全知全能的草神,为什么不拯救她最虔诚无暇的信徒?是信徒不够虔诚吗?还是说,神明也会力不能及?一旦思索至此,豁然开朗,原来神明只是更高一级的生物而已,祂们和人类一样,也会被规则和能力所限。 既然如此。 神明也有局限,无法顾全到每个人。 母亲日日祈祷坐等拯救的做法,何尝不是为难神明——人类应该突破自我的枷锁,实现自救。 “我便坚定信念,我也这么去做了。我穷尽一切办法探寻人类的奥秘与局限:身体也好,精神也好,我要突破桎梏人类的规则。”多托雷的言辞骤然激烈,身体颤抖,“我期待有一天,人类可以不再仰神明的鼻息,不再将微渺的希望寄托于神座上哭泣的神明。人类,不该擅自期待,又擅自失望怨恨。” 那维莱特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以为我会得到赞扬和认可,但是没有。他们说我没有人性,咳咳咳,说我碾踩了伦理道德和法律。”多托雷以手按住胸口,因咳嗽和过于激动,大衣滑落,丝滑的衬衣下肩骨耸动,克制不住悲愤。 那维莱特这才意识到。 这个多托雷的切片可能刚出来不久,还处于被教令院驱逐的心态。 果然,多托雷咳嗽着,双颊泛红,握紧拳头,言辞越发激烈:“既然我要突破规则,必然会碾踩边界。咳咳咳,只有上山的人,才从悬崖上掉下来!只有下水的人,才会被溺死!不思进取的人只会在原地跪拜,他们不会玷污双手,他们永远高洁,永远善良,永远占据道德的制高点!咳咳咳!” 那维莱特不知所措:“多托雷,你先冷静一下。” 多托雷还想说,咳得太剧烈说不出话。 他的副官拿着药跑进来。 服药的水太烫,副官手忙脚乱使劲摇晃杯子想快速凉。多托雷咳得烦了,一把夺过去,咕咚咕咚仰头喝完了,开水烫得唇都红了。有水顺着嘴角滑下喉结,还冒烟。 那维莱特:……你药还没吃呢,就光喝开水。 多托雷:…… 等多托雷喝完药,副官就跟脚下踩着烧红铁板一样,忙不迭地跑出去。那维莱特:……你家执行官衣服都没穿呢。 多托雷覆在桌上轻咳,只穿了单衬衣。 肩膀耸动,显得身形消薄。 捡起大衣递过去,执行官也不伸手接,就半趴着,眼圈都咳红了。没办法,那维莱特只能给他披上,用手压一压。嗯,必须趁他咳得不能说话时,给他灌输正确的价值观。 那维莱特清清嗓子,正色:“任何原因都不是肆意夺取他人生命的理由。过去的几百年,你得到过审判,尘埃落定的,我不会再翻旧账。但这是枫丹国土,请不要再触犯任何法律,否则等待你的不止是驱逐!” 咳咳咳。 多托雷咳嗽着:“呵呵,在女皇的引领下,我已找到突破规则的路径。放心,不会将心思放在破坏他国和平的这种小事上。” 那维莱特全程被带晕,就抓住了最后的关键词「不会…破坏…他国和平」,意思是他无意在枫丹兴风作浪了。那维莱特放下心,给火炉添了一点火,又把烈酒给他倒了,换上清水,提醒他穿袜子,然后告辞。 离开营地后。 特巡队影卫准备好了交通工具,顺顺利利回沫芒宫。 一周平淡无奇度过。 莱欧斯利因公务来过一次,跟法学院商谈邀请讲师去梅洛彼得堡定期开设课程普及法律的事宜。课后,一同去体育馆练习格斗,莱欧斯利问那维莱特重点想学哪一方面,新队长抢先回答腿法技巧。 于是,莱欧斯利秀了两小时强劲的腿法,非常赏心悦目且带劲。 后来那维莱特询问队长:「为什么让他教我腿法?」 「你想打败他,拼力量不行,只能拼技巧。实战中勾踢很实用,您的踢技也很有潜力。」 「他的腿那么结实,我能踢得过他吗?」 队长窒息数秒:「谁让您跟典狱长对着踢,趁他不注意悄悄踢。」 「会不会太卑鄙啦?」 「这个,道德问题,等您能偷袭成功了再考虑吧。」 就说某晚。 那维莱特练习完格斗,独自去图书馆。体育馆和图书馆中间,有一段悬铃木大道,冬天叶落得干干净净,留下粗壮的树干,路灯昏黄,时常会有小情侣在树下聊天。 他快步走过。 突然有人从背后跑来,声音急促:“那维莱特。” 惊讶回头,竟是多托雷。 没穿大衣制服,一袭黑衣单薄,卷发散乱,脖颈和手腕的细链飘动,耳侧的试管耳坠拍着脸颊,像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一样。那维莱特还没回过神来,多托雷一把拖住他的手:“救救我,我不想被销毁!”
第35章 游乐场13 35. 焦躁又不安。 还有一些神经质。 多托雷裹紧白色训练服,坐在器械座椅上,脸色苍白,眼尾泛红。这间是那维莱特的专属训练室,没有学生进来。 “说吧,怎么了。”那维莱特问。 “我是切片。” “嗯。” 醉酒那回已经说过了。 “所有切片,都被最强势的那个切片操控,我们的生存与销毁,都掌控在他的一念之间。”多托雷的头靠在器械上,闭目,眼形狭长。 就像养蛊一样。 最初切片们是共存的。 直到一两年前,因为某件事,最强势的那个切片凭意念一口气销毁了其余切片。就是说,其他切片正在吃饭、远航、做实验、或与朋友相谈甚欢等,就突然暴毙死亡了。 切片的制作艰难。 但是博士的实力深不可测,之后,他在很短时间内又创造出三个切片。 姑且命名为01、02、03。 眼前这位,就是其中之一03。 知道前辈切片们的遭遇后,三人都很提防最强势切片,私下交流,不断研究,想成为独立个体以避免相同悲剧发生。 没等他们没研究出办法。 强势多托雷变异了。 是的,经历了销毁同类的事,吸附所有被销毁切片的能量后,强势多托雷,形成了黑洞一般的切片强磁场。 三人但凡靠近他。 身体就会有抽离感与撕裂感。 虽然强势切片表示自己没有动邪念。01、02、03切片为了安全,还是远离他,散落到各个国度:01在蒙德、02在璃月、03呆在枫丹。可来自强势切片的威胁仍不时显现,他们时常会感到心悸和不可控的昏迷。 03的反应更强烈。 他的年龄层,处于被逐出教令院之后。愤恨,不甘,又失意落魄,还歇斯底里,极度自负的同时又陷入自我怀疑,不确定一直以来的信念是否该继续坚持。 感情波动最剧烈,感应到的威胁也最强烈。 雪崩前几天。 他感知到强烈的抽离感,仿佛自身随时可能被吞噬。这一柄悬在头顶的剑,明晃晃的,他能不焦虑狂躁吗,只能药物镇定,因此雪崩那天的状态会那么糟糕。 意料中的意外还是来了: ——中午,02暴毙了。 ——强势切片却说自己没动邪念。 这才是最可怕的,不可控的黑洞磁场,甚至由不得强势切片自己做主。因此,03在极度愤懑又惶恐中想到了那维莱特,才连夜跑过去。甚至在踏进法学院的一瞬,他又感受到了灵魂的撕裂。 “我明明可以活几百岁,但却未必能活过明天。”多托雷喃喃,脑袋向后仰,靠在器械上,从下颌到脖子一线暴露在灯光下,脖颈上的银色细链盘了三四圈,显得整个人都颓靡且脆弱。 那维莱特一向心软。 说没交情吧,多次邂逅已成熟人。 他也想帮多托雷看看是什么问题,但没有神力,没法探究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那维莱特想了想递出权杖:“你先抓着这个吧。” 多托雷一愕。 “抓着啊。”那维莱特塞到他手心,期待地问,“有没有感受到什么力量?” 多托雷坐起身握在手中:“呵,没有。” “你多拿一会儿。” 新队长回来了,买了一盒速溶咖啡,瞅瞅执行官,瞅瞅权杖,悄声跟那维莱特说:“您可别把这尊大神带回沫芒宫,一支特巡队看不过来,不,调一支军队也看不过来。”那维莱特笑笑,撕开咖啡袋包装,从饮水房里接上水,泡了一杯咖啡端过去。 “有感觉了吗?” “谢谢,似乎稳定了一点。呵,不确定是权杖的效果,还是我心静下来了。”多托雷抚摩权杖,“你这是什么材质?” 材质很普通,古早时在海底寻见的一片龙鳞。 重要的是大审判官熔炼了神力。 “海中的某种生物体,蕴含了大海和水的力量,能使人心绪稳定。”那维莱特接过权杖,感知了一下,多托雷残留的情绪力波动极大,有痛苦有悲愤有忧惧。是的,这根权杖由神力熔炼,能记录触碰者的情绪波动。 这么一看。 多托雷没有在骗人。 那维莱特松了一口气,递出权杖:“既然有效,你拿着用几天吧,先安安神。” 新队长都惊了。 多托雷也非常意外。 这东西一看就很厉害也很重要,随随便便往外借啊。多托雷没有接,婉拒这么贵重的东西拿着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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