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扣在光罩结界中的阴魂被三味真火烧得翻滚嚎泣,不时化为人形大声哭泣,不时又化为骷髅黑雾怒啸狂突,却终是无法脱出光罩,只能被一点点焚化为尘落于地上,又尘化于土不见分毫痕迹。那小小的三味真火却人性化的打个嗝,轻喷出几点火星,而后慢吞吞的飞向欧阳浣熊在它身周一绕化归它体内。 欧阳浣熊与屠苏把陵越送至房中,服侍他安枕后,方才出得庭院以法力护住后,直往后院,早有傀儡将那朱砂碧蕊桃花给连根掘出移往它处,欧阳浣熊小小毛脸上全是冷意,象凝上一层薄冰,语声寒凉: “得了主子能恩典还不知足,又因私慕凡人至幼主于险地,夭夭,你当真以为,天下间仅你一株朱砂碧蕊桃花么?”
第七十四章 梨园之中,戏台之上,一方戏台自成天地,数人往来演尽沧桑,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方生方灭,尽为烟云。这拈花兰指,这水袖曼舞,这一词一句,诉这方天地生灵的情愁恩怨,道这方天地悲喜怆然。一颦一笑,一眸一盼,演尽古今往来,尽在这小小一台之上。 桃妖夭夭粉颊生晕,美目流盼,看着台上那罗衣粉黛的曼妙身姿痴痴出神。却忽觉不适,青葱玉指忽现忽隐,显现褐色树枝的形,慌得她忙用袖掩挡,匆匆起身出得梨园,四顾无人之下隐身向陵府奔回,她是受陵端之灵气点化,若不是根基有损本不会出现这般灵力消失,现出原身的情形。 可如今,她连瞬移都做不到了。然,奔至府外十丈之地,却被弹飞出去,陵府已无她之本体,这里,已对她竖起结界,拒她于门外。夭夭呆坐于地,街上川流人群,她却觉得那么孤独那么冷,她的一时忘形,却令得自己失却佑护,若言不悔,那是虚言欺人欺己。 欧阳浣熊虽得成仙道,却依旧是个眼里揉不得砂子的,它让傀儡奴婢把那桃木掘出后丢在后巷的垃圾堆处,也不理会不会有人捡去种或当柴烧了。 于它而言,夭夭负主,它没把这桃木劈成柴给烧掉已是客气。还给它留下保修为的仙灵之气?做梦!还不如抽了出来,去点化那株粉桃,那株才是个护主的,上次吴狗爷的狗溜进来,都被它卷巴着拎给自己报备,比那只会搔首弄姿的夭夭好太多,就这么决定了! 夭夭的本体桃木并不粗大,而且开满妁灼艳色的桃花,这种树木自也不会有人捡去劈柴。但,有位经过的木匠却看了看木身,他是个木雕高手,认为这木头很合适,便拖回家中锯木成段分取其材。那一地零落的残红艳色却无心去看,全不知那零落尘土的艳色芳菲中,卧着位窈窕美艳女子,身形在几番隐现中消逝无影。 若非心底生情,夭夭不会忘责。若非流连梨园,夭夭不会命殒。它虽已形消魂损,但一点真灵不灭,恋恋不去,投入那人的爱妻体内,那个女人叫,丫头! 陵端虽是看着平和,却实则有些小性儿不讲理。他的人,他护起短来时,是不管什么规矩与道理的,特别是一手养大的陵越,谁若要伤及他或准备伤及他,陵端一定会要这人阖族的好看。 陵越虽不曾受伤,陵端却也动了怒,这城隍残魂已被焚尽自是出不得气,但桃妖夭夭虽是被欧阳浣熊贬出府外,又受损身之劫,却一点元灵未灭,反投身她所慕之人的妻子身上,日后若要收拾,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哼,夭夭,你以为受贬便是结束么? 陵端府中在折腾,张启山也没闲着,他借着西山之行,佛爷之名,一举联手九门,登顶为九门之首,一时风头无二,张大佛爷之名也声传长沙。待张启山料理完诸多杂事之后,这日子已近除夕,昔时有小算子常驻张府,而今却~! 张启山每每思及自家小算子时,都会想起齐桓啃着水晶肘子满脸幸福的样子。那小嘴儿吃得油汪汪的,还专注的啃着那骨上的一点点筋与肉,那可爱的样子,让看他吃东西的人也会不自觉的笑出来,胸中塞满着成就与满足。似乎,就这么看他吃东西,便是这世间最快乐的事! 张启山更喜欢投喂小算子莲藕猪蹄,这东西养人,可以把小算子养得白白胖胖的。可是,如今,张妈已炖上了最香的莲藕猪蹄,做好了甜香软糯又略弹牙的水晶肘子,却不见那爱吃的人来。 张启山脸上的冷历之色微收,渐渐化为浓得化不开的悲凉之色,将他的浑身包裹住,他的小算子,不见了!此生此世,他可能再守得相见之期?还是,这一生,永无相见之日?若不能相见,我这一生重来,又所为何来?!
第七十五章 山珍也罢,野味也好,没了那个人相伴,少了那吃得两腮鼓鼓的幸福,吃得再好,也如嚼蜡吞木般难以咽下。张启山看着满桌美食兴味全无,他起身欲离,却被一脸不赞同的张云山拦下: “佛爷,你就再没胃口也得吃些,否则长此下去,身子会垮的。” 张启山看着这个族弟,前生也是他陪了自己几十年,在齐桓走后,也唯他能与自己一起同忆旧时,也因此,张启山对这族弟也是诸多的照应与依从。 张启山看着张云山那清秀小脸的不赞同与固执,终是轻叹一声妥协的重新坐回桌上,由这小族弟陪着硬咬牙往肚子里塞,但终是实在没胃口,强塞了几口便放了碗。 张云山脸上不由带出忧色,他在西山时,便觉出这个领着他们闯荡的大哥有心事,而这心事又与那位神奇得不似凡人的八爷有关,只是,他不能问,也劝不得。 八爷有夫有子,自己族兄长官再历害,也只能远远旁观。何况,那小八爷可与自家族兄容颜相同,八爷相助自家族兄,怕也是因小八爷之故。只是这般一来,族兄对八爷的心思,就终成画饼,再无半分可能。族兄他,终是求而不得啊! 张启山这里是满心的忧思,红府内的二月红却是酸楚满腹。都言:戏子无情!可这位红二爷却不同,他虽承继家业,亦在九门中声名赫赫。却不似红家人的英风烈烈豪放血性。他的性子许是随了其母,有着江南水乡的温婉与多情,心思细腻而多愁善感,喜红妆粉黛混迹梨园,多过执刃放马沥血披肝。虽接手红家祖业,却放手弟子陈皮,自家避迹梨园风月渡日。 若说二月红最着紧的,便是他那位夫人——丫头!丫头原是名卖面女,他二人曾于幼时相识,后丫头被人绳牵长街为二月红所救,自此夫妻恩爱两不离。 然,夫人柔弱,自成亲后便病体缠绵,多少神医妙手也救不得。因此上,二月红怪上祖业损伤阴德,令家中人口不安,立誓不沾祖业,到也免却下斗之危险,可专心梨园。 立誓之后下斗是可免了,但丫头却还是日日病势缠绵全无起色,愁得二月红求告四方。他者也罢,但陵府的二位八爷却是他近不得的。每逢上门,走到隔一条街的地方,无论二月红以什么方式前往,最后都会回到原也,屡试不爽。也因此,纵觉八爷神异,二月红也与之从无交集之处,就更谈不上求医之事。 二月红看着宛若春水般多情温柔,实则性子固执而骄傲,他为丫头可以做任何事,可是寻八爷这一件,却做不到。不是不去做不曾做,而是屡屡受拒,二月红再是性子软也一肚子火气,反正也见不着,便索性就不再上门。 但前几日,丫头在院中浇花,忽地风起,府中皆闻到阵腥甜香气,丫头就这么摔倒于地,就此病势沉沉,时时的咳嗽得喘不过气不来,慌得二月红也顾不上许多,请托见多识广的谢九爷想法子。 谢九爷过府时,身边还跟了个愁眉苦脸的吴狗爷,吴狗爷的三寸钉被陵端家的浣熊扣下玩儿,他的宝贝,这下真是为八爷家养的了。八爷弄去玩还罢了,这会儿,连八爷家的宠,都把自家宝贝三寸钉当玩具,这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谢九爷也是无奈,他这只狐狸在八爷面前是全不够看的,若要帮狗五爷讨回三寸钉,那是妄想。所以,也只能任着三寸钉在那浣熊手中几日,而他们,也来二爷府上给人看看,看是否能帮上什么忙!
第七十六章 谢九爷这人所学甚杂,更精于西医化学之术,但他平生最得意的便是其博学广记之能。可这得意也只到今日为止,谢九爷黑着张脸为丫头诊判后,他居然断定这病得奄奄一息的女人,没病!这种事,让谢九爷怎么说?难道推给妖邪诡异去,让二爷去找八爷?这二爷一家子根本无法靠近八爷,这事儿九门尽知,他敢推给八爷,八爷就敢弄死他。 吴狗爷这人看上去粗糙得很,实则心思细如微尘,他与谢九爷之交非同他人,一个眼神,一次蹙眉,旁人不解,他却深知心明。吴狗爷不着痕迹的轻皱眉头,吐出橘籽来,止住欲言又止想上前追问的二月红,笑得象尊大肚佛爷: “二爷,有九爷在,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就是没办法,他也能给你想出法子,来、来、来,坐这儿!” 扯着焦虑不安的二月红坐下,吴狗爷偷眼给谢九爷个示意,暗示他如果事不可为便撒手,别把自家给赔进去,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用不着去拼这个命。谢九爷也想放手,可这丫头的表症太奇怪,他怕二爷会受其牵累,踌躇半晌,终是咬牙,对二月红实言: “二爷想是已请过不少大夫看过,也当知,夫人的脉象显示,夫人身子康健。可这夫人病势奄奄也是实事,这般形态之下,人力之所能为便少得很。若要解决夫人的病,便只两个法子。一,找到鹿活草。二,请八爷亲自出手。” 二月红眉尖轻蹙,他这么多年来为丫头四处求医,八爷处也不是没想过,无奈这二位八爷都拒见他,他但凡有一丝寻八爷问诊之心,便会回绕到原处。那么,求八爷这条路便通不了,那就唯有,寻鹿活草这一途。只这鹿活草,世间传说得神乎其神,却无人得见,要寻得这药草,委实是需要份运气。 谢九爷见二月红蹙眉不语样子,心下悻悻,他也知道自家出的这两个主意有些馊,但没办法,这已是最易办的法子了。吴狗爷低下头以假咳掩饰他的笑意,他可是明白这两主意有多馊的。且不说八爷对二爷的不待见有明显,光那鹿活草便是只得传闻从未得见之物,这让二爷何处寻去? 二月红怔忡无言,他这里发呆,吴狗爷与谢九爷却不好陪他赖在主人家妻子的卧房,便自顾自的退了出来。吴狗爷剥着粟子的硬壳,小巧银刃翻飞,只几下便剥出枚干干净净的粟子来,放入口中嚼着,清香甘甜,不觉吃得眼眉弯弯,自得其乐。 谢九爷却额上青筋直抽,他恨不能给这没心没肺的家伙一顿爆粟尝尝,可看这人象大毛狗狗叼着心爱骨头般惬意样子,却又心软下来,抬起的手终又放下,化为一声叹笑,摇头满是无奈: “你呀,真是个没心肝儿傻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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