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他控制了时间,又在原定的安全范围内再缩短了一些,原本的目的本就是竭力把人吓跑。 让他知道所谓危险和死亡没那么好玩,在看见自己这种人的时候应该快点跑,而不是拼命往上凑。 重获呼吸似乎带来失控般的呛咳,少年咳得遵循本能在狭小空间里蜷缩起身体。 安室透抿起嘴。 他在心里深叹了口气,还是俯身想把对方从地上拉起来。 松田伊夏回握住他的手臂。 他似乎想借力站起来,重量全压在金发男人身上。后者搀了一下,随即便迎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异色眼睛。 安室透瞳孔骤缩。在被顺势绞住脖子之前,他脑内只闪过一个念头: ———这小子是装的!! 刹那之间天旋地转,后脑磕在墙面上,传来一阵闷疼。 他摔坐在墙角,抬头便是黑洞洞的枪口。 “砰——” 只有一声枪响。 “啊,miss。”双腿绞着他腰的少年顺势坐在男人腿上,他转动着那把刚才对准男人额头的手枪,遗憾道。 脖颈残存着有些食髓知味的隐痛,变成一种落在灵魂上的灼热和战栗。 松田伊夏注视着面容冷凝的男人,在轻笑过后,手腕翻转,将枪口比在自己太阳穴处。 ——等等! 安室透霎时反应。 作为这把手枪的使用者,他自然清楚里面剩下多少子弹,在此之前又打空了多少枪。 下一枪子弹瞬射的概率是百分百。 尚未来得及触碰。 松田伊夏挑起眉毛,扯出肆意又张扬到极点的笑容,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砰——” 目眦欲裂。 少年畅快地笑起来,他随手将那把手枪扔到一旁,朝着脸色难看到极点的男人张开手。 掌心是两枚不知道什么时候取出的子弹。 两人靠得更近,呼吸几乎要扫在彼此脸上。 安室透看清了少年脖颈上皮质的choker,过于奢侈的选材同他的衣服格格不入。 侧面好像有一串流金的文字,位置太偏,看不真切。 “安室先生。”松田伊夏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你还真是个奇怪的坏人。” 他抽过侧上方给客人提供的餐巾纸,在上面龙飞凤舞写下一串数字,又折成了简易的玫瑰型。 然后将这朵大小刚好的花塞进了安室透胸前的口袋中。 手指轻点在口袋,同隔着骨骼血肉,轻轻叩响心脏。 “我的联系方式。” 他眼中闪过抹暧昧的光,站起身来整理好衣服,将两枚子弹随意抛在地上,转身离开。 安室透:“……” 又被他摆了一道。 他头疼得站起来。 两人一个竭力保护对方,一个竭力祸害自己,这种局势里,他不断的后退只能输得一败涂地。 还有,这家伙到底哪里学来的这些花里胡哨的招数?? 几分钟后,安室透重新系上店员的围裙,走进开放式厨房。 他熟练地查看客单,将意大利面过水煮熟。 来端菜的榎本梓停顿片刻,开口提醒:“安室先生,你的手……在抖?” 金发男人蓦地回神看去,面前那杯咖啡早已超过应有的糖量。 用力将手按在桌面上,颤抖的手很快恢复正常。 最后一次枪响时的画面还停留在脑内,挥散不去。 “不好意思,我刚才跑神了。”那杯失败的咖啡被倒进厨房水池,他安抚般一笑,“…在想今晚应该会有老朋友来家里。” 榎本梓道:“来找安室先生叙旧?” 安室透敛眸:“算是吧。” ……来找他算账。
第7章 当晚,安室透果然在梦里被警校挚友松田阵平找上门。 四周是黑压压的高耸墙壁,他端坐在房间中央,两侧各站了一个去世的同期的鬼魂。 他们背手而立,脸上戴着长至腹部的假胡子,颇像中国某些古代题材电视剧中的角色。 两人目光凛然地看着他,绝不因关系好而徇私舞弊。 安室透抬头看去。 ‘公堂之上’,松田阵平端坐在一把简陋的椅子上,黑青色的眸子幽幽看着他。 萩原研二拿起状书:“你是否认罪。” 安室透:“……这。” 这是搞哪出。 黑卷发的好友拍凳而起:“对着别人的弟弟又打又调情,你干得好啊!” 另一个人补充:“好友的弟弟不就是你的弟弟!对自己弟弟都能下如此之手,枉为人伦!” 两侧的气氛组由衷感叹:“清汤大老爷!明鉴!” 短短三秒钟就被扣上这么大顶帽子,安室透感觉自己膝盖骨一痛,痛得要被马上扭送到德国看骨科。 这是一个哲学问题,朋友的弟弟到底能不能算自己的弟弟,如果心理认为是但血缘不是,又或者血缘不是心理认定是,那能不能算作骨科? 精神骨科某种程度上是不是也算道德犯罪? 这个问题最终还是要交给道德批判家或者同人写手来解答,安室透只是个正在接受审判的普通公安卧底。 他连连摆手:“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他只是帮同期照顾一下弟弟。如果不连吓唬带骗把人推走,他怕松田伊夏这及时行乐追求刺激的性格有一天直接找上琴酒。 椅子上坐着的黑卷发男人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一般,勃然大怒:“你照顾人都照顾到床上去了?!” 信口胡说! 安室透头顶一个巨大的冤字。 他哪里有照顾到—— 霎时,天旋地转。 背陷入柔软的床铺,男人因惊愕而紧缩的紫灰色眸子往上,撞进了一双异色的眼眸里。 松田伊夏跨坐在他身上,长眉上扬,似笑非笑。 他和松田阵平长得完全不像,唯一能拿出来作比的特征就是黑色的自来卷发。 比起兄长怎么都只能用英杰俊朗形容的池面,他眼尾上挑,形容英俊可以,用漂亮这个词似乎也行。 那是鲜妍到有些锋利的面貌。 ——气质倒是相同,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好人。 不像好人的少年坐在他身上,俯视着他,勾下了自己的衣领。 黑色的choker周围浮起一圈青紫掐痕,在苍白的皮肤上分外刺目。 安室透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想伸手去按,却突然回想起另一个画面和眼神,以及在当时就得出的结论——松田伊夏大概有些恋痛。 ……吓唬人没吓唬走,好像还起了反方向作用。 他觉得自己现在在对方眼里,不亚于游戏宅眼中的最高配置型电脑。 松田伊夏仍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等男人缓过神来,才冉冉凑近。 眼眸里仍然是恶劣的笑意。 他引着那双小麦色的手去摸自己脖子上的颈环,然后低声道:“要再试一次?” “掐住我的脖子。然后控制我,支配我,使用……我。” 呼吸撒在耳垂。 安室透遽然惊醒。 他额头上一层薄汗,攥紧被子,满屋皆是自己急促凶猛的心跳。 吓的。 半响,他伸出手,把脸埋进掌心。 青天大老爷,降谷零是真的不想,但是波本当时再不还手就不礼貌了。 天地良心,他简直想夜至松田阵平墓前发誓,自己这番接触绝对没有下手的意思,只是为了趁机把人拽回正轨。 ——你弟都长歪到马里亚纳海沟里去了! 安室透冲去一身薄汗走出浴室时,尚未天明。 不知是梦见被同期三师会审可怕,还是梦见同期好友的弟弟跨坐在自己身上更可怕,他困意全无。 金发男人给自己泡了杯茶,到桌边坐下。 电脑打开,加班到凌晨的公安下属将他要的资料传至邮箱,前面顶着一个[new]。 鼠标点进。 属于刚才梦中最后出现的角色的生平铺在纸上,一目了然。 以公安的眼光看来,这份档案称得上奇怪。 他没参加过校外活动、比赛,也没就医记录。档案的大头是家庭情况和学籍。 小学初中都在帝丹,之后高中考入……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安室透拧眉,在搜索栏打下这个名字。 一所宗教专校,能查到的信息寥寥无几,但至少的确是正规院校。 他又翻回去看对方成绩——继续在帝丹高中就读绰绰有余。 偏科,理科类的成绩出类拔萃,像没怎么在学习上上过心,考出这种成绩全靠脑袋聪明。 如果上上心,努力一把,能考上东大。 ……结果这小子放弃大好前程,转头就钻进了名不见经传的宗教院校怀抱。 金发男人觉得如果自己是松田阵平,估计能气吐血。 他掐住眉心。 打住。就别再把自己带入兄长这个角色了,要不然膝盖骨又要开始痛了。 动作一顿,安室透忽想起另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 ——他成年了吧? 他只记得准备礼物的时候是在夏末,松田阵平没有说过详细日期。 安室透目光迅速上移,看向了年龄栏。 十八岁。太好了,至少是成年人。 男人本准备移回资料的动作一顿,像是意识到什么,再次朝个人信息那里的出生日期看去。 8月7日。 ——是昨天。 准确来说,是他们真正意义上初见的那一天。 手指略微叩紧鼠标。 男人微阖起眼。他记下现居地址,关闭档案。 少年笼罩在一层巨大的谜团里。在高中之前一直差劲的体检报告,和现在能和他打得有来有回的体术。突然的转学和休学,窒息间骤然转变的神态…… 谜团对于侦探来说如有魂牵梦萦的吸引力。 以及,好友弟弟这个身份。 想到这里,金发男人又是一阵头疼。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私心,早随着好友的名字和七年前那份礼物牢牢套在了松田伊夏身上。 在发现对方的身份后,他就再也没法从一种突如其来的、更为亲昵的视角中抽离出来。 并且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糟心感。 他叛逆、有一堆推本溯源后让人牙疼的习惯、喜欢追逐所谓的刺激和危险。 ——而且那个颈环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室透又拧起眉。后槽牙紧咬在一起,让他侧脸浮现出一个很小的紧绷的梨涡。 这小子脖子上为什么会套着一个刻了疑似别人名字的颈环。他当时不仅摸到了侧面识别不出的刻字,还有后方的设计结构。 总之,是一个没法自己打开的锁扣。 他简直想拽着对方领子骂一句:你小子到底在外面乱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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